白無憂在偏院睡覺時,木易遠正坐在自己的藥房中,一邊擺弄着藥材,一邊做着筆記。可是勾勾抹抹了幾遍,都覺得形容的不恰當,只好苦着臉坐下。
“老爺,夫人來了。”正在這時,守在門邊的下人往裡通報。
木易遠嘆了口氣,他現在心裡很亂。便道,“讓夫人先回去,等我忙完再去看她。”
這事要是放在誰身上,也會如此。突然之間自己的女兒變成了鳳族人,他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以他對鳳族的瞭解,現在的木易輕暖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物。
還有那個突然出現的黑衣男子,他絕對是鳳族人,就是不知道他在鳳族扮演着怎麼樣的一個角色。
明明只是他的一個已經放棄的女兒,怎麼轉眼就變成了鳳族的人。若是讓他早些發現,也不至於把她送去給人當小妾,還得罪了鳳族。
他現在哪還有心情去和大夫人細說,心裡正火燒火燎的,不知道該怎麼挽回和木易輕暖的關係。
外面的王雲榮一聽說老爺不見她,冷哼一聲,“讓開。”直接就闖了進來。
“夫人,夫人,老爺正在製藥的關鍵時刻,一等忙完了就會去見夫人。”下人跟在後邊,又不敢直接把她拖出去。
裡面的木易遠聽到吵聲,只好叫下人出去,坐在那裡等夫人進來。
木易夫人進來,感覺到老爺臉色不對。關心地叫了聲老爺,便站在下首側。
“雲榮,什麼都別問,以後你約束着點輕音和穹蒼,別去找輕暖的麻煩。還有二房那邊,也特意叮囑一下。”
木易夫人不解地問,“老爺,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們什麼時候去找過她的麻煩,是她自己不爭氣,你又不是沒看見。”
木易遠神色鄭重地道,“雲榮,這話以後不準再說。”
“老爺……”
“下去吧!”木易家主擺手讓她退出去。
木易夫人出了藥房,想了想就去找自己的女兒。到了木易輕音那裡,看到她正和張墨白在對弈。
見她過來,張墨白起身叫了聲伯母,又回頭對木易輕音道,“輕音妹妹,我今日還有事,這局棋明日再接着下。”
木易輕音將他送出去,回頭過來挽住木易夫人。乖乖地喊了聲娘,道,“你怎麼有空過來看女兒?”
木易夫人坐下,拍拍身側,讓女兒和她一同坐。“輕音,那個女人回來後,你爹竟然再也不提將她送人爲妾一事,你怎麼看?”
木易輕音便將今日自己去看過木易輕暖一事,和娘說了一遍。
木易夫人驀然就升起一種警覺,絕不能讓這個女人成長起來。要說比
誰更想解決掉她,還是二房更急切一些。她忽然起身,“娘去二房一趟,別忘了彩玉是怎麼死的。”
一提彩玉的死,木意輕音的心頭像被什麼砸了一下,顫顫的。心裡忽然有些慌亂,一個丫環的死,就讓二房急急的想要解決掉木易輕音。那自己害死了她娘呢?
咬着下脣送娘出去,她又自己安慰起自己。就算是她派人殺了她娘又怎麼樣,當時也沒有一個人看見。
木易夫人來到另一個較大的偏院,下人一看到她,急忙去向二夫人王月花通報。
王月花一聽說正牌夫人過來,心裡再不願意也得出來迎接。到了門外,笑吟吟地上前,扶住木易夫人。“姐姐,你要是有事找妹妹,叫下人來喚一聲就好,怎麼姐姐還親自來了?”
木易夫人與她手挽手進了房裡,屏退了下人。兩人商量了好久,二夫人才姐姐長,姐姐短的親自把她送出偏院。
第二日,白無憂剛一起牀,外面就站着二個丫環。“你們這是幹嘛?”她不解。
“二小姐,奴婢們是家主遣過來服侍二小姐的。”左側圓臉的丫環福身道。
“嗯。”白無憂本來想把她們遣回去,可又想到留下她們,給自己做做飯也好。
她指了一下旁邊的廚房,剛要說話。右側尖下巴的丫環已經搶先道,“二小姐,早飯已經準備好了。您要現在用嗎?”
吃了早飯,白無憂就去前院找木易遠,和他商量要去給彩玉遷墳一事。這樣的小事,木易遠聽過就準了。反正她娘又沒葬在木易家墓地,在她旁邊愛埋誰就埋誰。
“我派兩個人替你把這事辦了。”木易家主樂得在這樣的小事上討好她。
“不用,我親自去。”白無憂起身。木易遠吩咐外面準備馬車,送二小姐去。
白無憂前腳剛出木易府,木易夫人就得到消息,直接去找二夫人。
“姐姐,何事這麼着急?”二夫人一見她頭上的簪子都斜了,虛情假意的幫她扶正。
當二夫人聽說木易輕暖今早已經出府,也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可涉及到自己孃家侄子,不由多了一分小心。
“姐姐,你可別害我那侄兒,我們王家就這一顆獨苗。昨日送她回來的那個男子,可不是個好惹的主。”
木易夫人白了她一眼,“我是做事那麼不小心的人嗎?從昨天我就一直派人盯着,那個男人把她送回來之後,就再沒出現過,說不準只是個過路的。你要是不放心,大可以不叫你那侄兒去。”
木易夫人消息送到,也不多留,整了整頭飾,慢悠悠往回走。
二夫人王月花用力絞着手上的絹帕,她也聽到
了昨天木易輕暖殺人一事。如果錯過這個機會,讓她成長起來,自己的腦袋怕是哪天就得搬家。
而她嫁給了侄子就會大大不同,侄子一定會管住她,讓她本本分分做他的女人。
讓多錦馬上去叫侄兒王景瀾過來,如此這般這般的一說。她那侄兒就眼映桃花,春心蕩漾地出了木易府。
既然有大夫人的暗示,他便不怕惹出麻煩沒人給兜着。所以這膽子也大了起來,走起路來都有些發飄,好像已經把木易輕暖壓在了身下。
等他趕到彩玉的埋骨之處,看到白無憂已經指揮着下人,將彩玉腐爛的屍骨挖了出來。
大熱天的這味道確實不好聞,他便先一步趕到白無憂孃親的墓地,藏在暗處,好伺機而動。
白無憂命人將彩玉直接放進棺木裡,又對着棺木拜了三拜,馬車才起動。到了孃親墓地,她的神情落寂肅穆,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悲傷。
這兩個女人,一個用命換來她的新生,另一個寧願死也不肯背叛她。這養育之恩,這相護之情,讓她爲之動容。只有先將她們葬在一起,來安慰她們的在天之靈。
下人們在一邊挖坑時,她的手一遍一遍撫摸着彩玉的棺木。彩玉,你是孃親最忠心的丫環,現在我把你送到了娘身邊。你該高興了吧?
你不用擔心我,我一定會好好活下去,總有一天,會爲你們報仇。
“二小姐,該下葬了。”許久之後,下人道。
“動手吧!”白無憂給彩玉磕了三個頭,下人們擡起棺木慢慢放入坑中。
重新安葬了彩玉,白無憂讓下人們回去,她想在這裡獨自呆一會。看着下人們走光,藏在暗處的王景瀾一陣心神激越,覺得好事就在眼前。
白無憂走到孃親墓前,安靜地跪下。她就是想在這裡多陪陪她們,因爲回到木易家之後,她又是孤單的一個人。
“娘,我送彩玉來陪你了。以後我有時間就會來看你們,你們在這裡好好長眠吧!”跪了好久,白無憂被頭頂的太陽曬得有些發暈,就想要起來。
“輕暖妹妹,你是在這裡等哥哥嗎?”王景瀾色眯眯地從暗處出來。
“誰?”白無憂急忙站起來。卻因爲跪得太久,膝蓋發麻,差點跌倒。
王景瀾藉機扯住她手臂,將她一把抱住。白無憂在記憶裡找到這個男人的身份,知道就是因爲他,才逼死了彩玉。
一絲憤恨的目光從眼中射出,一邊掙扎一邊道,“你給我放手。”
“放手,我當然會放,不過這個地方好像不太合適。”王景瀾厭惡地看了看眼前的兩座墳,扯住白無憂就向旁邊的樹林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