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校聘請的工人師傅的幫助下,沒多久,操場升旗臺周圍就擺上了一個巨大的舞臺。
舞臺足足有上百個平方,周圍花壇琳琅滿布,很是大氣,看起來學校爲了這次的聯歡晚會,是真的下了血本。
而在舞臺下,校長郭啓達,訓導主任那剛等人,正迎着十多名衣着光鮮亮麗的媒體朋友,不斷的握手說笑。
“郭校長,李青什麼時候來?”
一名渣扎着馬尾辮,整個人看起來精神颯爽的女青年,聲音嘹亮的說:“你要不要再打個電哈確認一切?我有些不敢相信,李青這兩天剛剛簽了一筆一千萬的代言合約,怎麼可能有時間來參加母校聯歡晚會,他的時間很寶貴的。”
其他幾名記者和攝影師也是滿臉的狐疑。
這位校長大人,不會是爲了在畢業生們面前撐面子,才以李青爲誘餌騙他們過來拍攝的吧?
郭啓達一聽,頓時有些不樂意道:“小張,不是我說你,你好歹也是咱們徐州新聞當家主持人,怎麼就對自己的家鄉一點自信都沒有呢?李青就算是再大的明星,身價再高,哪怕他已經簽下了過億的代言合同,那他還是咱們徐州人,還是我徐州一中的學生……做人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忘本!”
郭啓達這一番話說的鏗鏘有力,讓人信服。
不過記者們臉上的狐疑反而更大了。
面對郭校長的大放闕詞,張琳努了努鼻子,笑着說:“那他什麼時候來?”
“今天一定來!”郭啓達肯定的說。
“今天什麼時候?”張琳又問道。
郭啓達看了看眼睛瞪的滾圓直視自己的幾名記者,有些無力的說:“總之今天一定能到。”
張琳嗤笑一聲,不過她並沒有離去。
她是徐州人,知道郭啓達在徐州還是頗有影響力的一號人物,輕易不能得罪,因此也就沒有再繼續逼迫,反正今天沒什麼要事,等一等又何妨,萬一真的採訪到了李青,那簡直就是天降福瑞!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說實話,張琳心中還真有些小激動。
不過,其他記者可就沒這個耐性了,他們多是省城來的媒體記者,好不容易有了這次出差的機會,怎麼可能在這裡消磨時間。
再加上初夏的天還有些燥熱,於是紛紛表示既然是聯歡晚會,那就晚上再來,於是紛紛離去。
看着那些記者媒體離去的身影,教導主任那剛呸了一聲,低聲罵了一句什麼玩意兒!
郭啓達瞪了那剛一眼,然後對唯一留在這裡的張琳說:“小張,要不先進我辦公室喝杯涼茶歇息歇息?”
“不了。”張琳婉拒道。
隨後她像是想到什麼,問道:“李青的班級在哪?”
臨近高考還有三四天時間,而學校一早就已經發布公告通知:
今晚過後,所有高三畢業生將會離校。
明天一早,各班級班主任將會在各自班級統一發放高考准考證。
於是,整個高三畢業班的學生,在這一刻都難以壓抑內心暴躁的情緒,在學校裡的最後一天,開始時不時的在各自的班級裡做出一些過分的小動作。
比如某些男生,對某些女生大聲表白,然後被尖叫着的女生反手一個巴掌打醒。
比如一男一女手拉手不顧學弟學妹們異樣的眼神,驕傲的走在校園裡。
比如兩個互相看不順眼的男同學在廁所裡流着淚狠狠的打了一架。
比如那個平常老老實實、學習也超級好的四眼男生,忽然瘋了一般開始撕碎擺在課桌上的那一沓沓厚厚的試卷。
比如刻在書桌上的那個以爲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名字……
作爲高三一班班主任,龔鴻儒在這一刻,卻只能站在辦公室一角,舉着手中放着橘子皮的茶杯,呵呵笑着看着這一幕幕熟悉的畫面。
龔鴻儒教學十多年來,看到類似一幕的景象不下十次,但每每都有些不同的傷感回味其中。
特別是這一年,自己的學生中,還走出了一個了不起的大明星……
雖然只教過幾天,但這依然夠龔鴻儒回憶良久,成爲人生重要當中一筆不錯的談資。
“龔老師,李青今晚真的會來嗎?”
這句話,龔鴻儒這兩天聽了不下一百遍。
但今天這句話卻似乎格外的新鮮,他回過頭,看着一個扎着馬尾辮,衣着白襯衫、黑色西褲的女青年。
在女青年身後,則是一名拎着攝影機的男子。
看着女青年那張莫名熟悉的臉,龔鴻儒愣了一下,笑着說:“你是張琳?”
“你好,龔老師,我是徐州電視臺記者張琳。”張琳笑着跟龔鴻儒握手:“沒想到您認得我。”
龔鴻儒笑着說:“我經常看咱們地方臺的新聞,當然認得你。”
“謝謝。”
張琳客氣的說,然後又問道:“我聽郭校長說,是您親自聯繫的李青?”
“李青……”
龔鴻儒搖搖頭,說:“我聯繫不上他,我聯繫的是李青的父親,他說李青今天會趕來。”
張琳點了點頭,她提前從郭啓達口中在知道了這個消息,這句話也在意料之中,於是她轉移話題道:“您能帶我去李青學習的教室看看嗎?我想採訪一下李青的同學,瞭解一下李青在學校裡的生活。”
龔鴻儒心說你怎麼不採訪我,我可是李青的班主任。
但他臉皮卻是沒那麼厚,這句話也委實說不出口,頓了頓,他微笑着道:“可以是可以,不過,我想現在採訪起來,可能難度稍大。”
“沒事兒!作爲新聞工作者,克服一切困難是應該的。”
張琳看了看學校教學樓頂端,被一羣瘋狂的高三畢業生漫撒的繽紛而下的紙片,笑着說。
龔鴻儒看了她一眼,最終點了點頭,把茶杯放在辦公桌上,便引着張琳朝教學樓走去。
一路走來都頗爲平靜,高一二的學生們都在默默的學習,只有走到高三學生的區域時,一片瘋狂的大喊聲、嬉笑聲傳來,讓得龔鴻儒有些抱歉的對張琳笑了笑,“高三最後的瘋狂,你知道的,以前他們不是這個樣子。”
作爲曾經的高三黨,看着這雜亂無章的一幕,張琳唏噓不已,非常理解的點點頭。
來到高三一班,教室的門有些虛掩。
不同於其他班級的喧鬧和癲狂,此時的高三一班,顯得有些寂靜。
從窗戶口看去,張琳和龔鴻儒都是一愣。
只見班裡所有人都正襟危坐,滿臉的聚精會神。
而在教室講臺上,一個靜若處子的女孩正站在那裡,輕聲演唱着一首歌。
她的聲音猶如百靈鳥一般,讓所有人都忍不住爲之吸引。
“時光讓臉龐漸漸發光
風雪把悲傷輕輕吹亮
被淋溼的翅膀
才擁有穿越過那暴風雨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