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診並沒被這次的小插曲影響,順利地過了四天,最後一天快結束的時候,街頭好一陣熱鬧,還沒等人們意識到什麼,那陣熱鬧便延伸到了百藥堂外。
“狐狸精,給我出來。”刁蠻的一聲大喊讓在場的人紛紛側目。
“給我出來,你這個借假神醫之名勾引男人的狐狸精、騷蹄子。”來人正是周媛。那日莫一康回家之後,精神恍然,魂不守舍,對她的追問不理不睬,讓她十分火大,問了那天同來的下人,才知道莫一康見了神醫後便這樣子了,下意識地認爲定是哪個女人勾引了莫一康纔會這樣。於是便有了這一出。
“不出來是嗎?不出來就給我打出來。”周媛領着丫環下人便欲往裡闖,也不理會攔路的李瑞,自挺着胸撞上去,讓一臉尷尬的李瑞直往後退,就連尹季晨等人也傻了眼:好彪悍的婦人。
“你就是那個狐狸精?”一手推開正在看診的老人,也不管老人跌倒,周媛雙手叉腰兩眼冒火。
“你是何人?爲何出口傷人?”李傲瓊皺着眉站起身。
“我是誰?我就是你勾引的那個男人的原配夫人。”
“請你自重,別口口聲聲盡出穢言。”
“哼,罵你怎麼啦?你有膽子做就沒膽子承認?那天我家相公來請你,回去就跟丟了魂似的,不是你勾引的又是怎麼回事?”周媛纔不管理不理的,一根手指直戳到李傲瓊的額上。
饒是李傲瓊有雅量,可是在這麼多人面前痛罵,還被說成是勾引男人的狐狸精,也不由得着惱,往後退了一步:“你若再過分,別怪我不客氣了。”
“過分,還有更過分的呢。”說着便要撲上來打。
“哎喲……”衆人正擔心李傲瓊吃虧。卻發現周媛平空飛了出去。在大門口摔了個四腳朝天。
“你……哎喲。你個天殺地……居然敢這麼對我。”周媛乾脆坐在地上耍起潑皮。“你們都是死人啊。還不給我打。”
丫環下人們這才紛紛撲上去。不過下場都跟一樣。只是這次是尹季晨和任航出手。惱怒周媛地無禮。他們也不手軟。將這些人全震了出去。將哭天喊地地周媛壓在了下面。
“原配夫人?恐怕你還不知道吧。你那個相公都幹了什麼事?”任航非常生氣。“原配?他地原配是禹河鎮地才女、李府地三小姐。”
“你說什麼?”好不容易被丫環扶起來地周媛大聲喊道。“你別污衊我家相公。他不會騙我地。”
“哈哈……”任航聞言不由樂了。“他不會騙人。哈哈……那是因爲你有個有錢地爹。你真以爲他是什麼好鳥啊。今天你少爺我高興。就好心地提醒你吧。他地原配早上六年前被他害了。就你個傻子還真以爲自己是原配夫人啊?其實只不過是個填房地。”
“你胡說。”受了刺激的周媛一頭撞向任航,“我叫你胡說。”
“你個瘋女人。”任航沒提防她說撞就撞,被她撞了個趔趄,一時之間竟然被她抓住,自他闖蕩江湖以來還沒遇見什麼對手,今日卻在此被一個毫無武功的女人抓着打,心裡不由無名火直冒,不假思索地一手拍下。
“住手。”李傲瓊大驚,“師弟,不可傷她性命。”
任航只得住手,只是用了一分勁將周媛硬扯開甩在地上。
若不是心情不好,李傲瓊定會好好取笑他一下。
“師姐,這瘋女人也太不知好歹了。”任航一臉鬱悶地退到她身邊。
“難道莫府現在越來越沒規矩了嗎?居然讓一個病人四處胡鬧,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見旁邊的丫環下人沒有動靜,李傲瓊不由拿出了少夫人的派頭怒叱,心裡卻在苦笑:自己是莫家少夫人時還不曾耍過派頭,沒想到現在不是了卻有了機會,不過教訓這些不守規矩的惡奴,但是感覺挺好,“還不將她帶回去,等着別人看笑話呢?”
被她驚醒,心裡雖不高興,但也無奈,只得硬扶着周媛回府,心有不甘的周媛一路破口大罵,沒有絲大家閏秀的氣度。
“師姐,你怎麼放她回去了?”
“就是,李大夫,這惡婦如此可狠,你怎麼就放了她呢?”小容第一次見到這樣不講理的女人,大開眼界。
“一個病人,跟她計較什麼。”
“病人?我看她神氣的很啊,哪裡像有病人。”小容不解。
“剛纔看她眼神狂亂,性情急躁,神錯譫語,只怕是得了燥狂之症。”靜下心,李傲瓊已覺出周媛的不對勁來。
“哼,管她死活。”任航還是生氣。
“你呀,我都不生氣,你氣什麼?”
“師姐,就是因爲你的脾氣太好,纔會被人欺負,你若有那女人的一分功力,今日也不會這般光景了。”
“臭小子,找打。”李傲瓊佯怒。
“本來就是嘛。”任航知道她不會真打,自然不怕,“不過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那你想怎樣?”
“哼哼,你就別管了。”
“別太過分。”
“放心,不會惹麻煩的。”
被周媛這一鬧,天也快黑了,還好剩下的那幾個病人都是小事,早已被錢掌櫃看過,謝過了錢掌櫃的邀請,五人準備回去。
“師姐,忙活了半天,都餓了,不如去一品樓好吃一頓,喝點酒去去黴氣。”
“對哦,來這兒好些天了,還沒好好吃一頓呢。”小容一聽好吃的兩眼冒光,“公子,我們現在就去吧。”
“走吧,好像我虐待你不讓你吃飽似的。”尹季晨笑着敲了一下小容的額頭。
要了一個臨街的雅間,任航這幾日和李瑞混得能稱兄道弟了,等着上菜的這段時間,李瑞正和小容打趣着任航,三人還在討論着那個周媛。
李傲瓊站在窗前,人一旦放鬆下來便會覺得十分疲倦,此時的她不但身體累,心更是累。
“累了嗎?”尹季晨與她並肩而立。
“嗯。”
“如果……”尹季晨沉吟着,“如果你願意說,我可以當你的聽衆。”
“能說什麼?”李傲瓊的聲音輕得幾不可聞,“能怨誰呢?我現在什麼都不想了,只願我的女兒能平安地回到我身邊。”
“你的女兒?”心仍然會痛。
“雙胞胎女兒,一個體弱多病,一個患有心疾,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如今知道有周媛這樣的後母,我更不能將她們留在莫家了。”李傲瓊難得說出心裡的想法,或許在心裡,已將尹季晨當成了可以信任的人了。
“以你的輕功,我想莫家的院牆根本不是問題吧。”
“我還沒想好要怎麼面對她們。”李傲瓊緩緩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對不起。”
“好好的爲什麼道歉?”奇怪的看着她。
“我的事一時半會無法解決,所以……”
“就爲這個?”尹季啞然失笑。
“你不擔心你母親的病?”
“她的病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事。等你處理完這裡的事再去不遲。”頓了一下,“還有,如果你叫我尹大哥,以後就別再和我說謝謝、對不起之類的話,知道嗎?”
“尹大哥,謝謝。”
“你看你,又來了。”無奈。
“請問,神醫可在此處?”李傲瓊剛想說些什麼,就被人打斷,門口已進來一個六十左右的老人。
“安伯?”李傲瓊在心裡叫道,來人是莫府的管家劉安。
“李大夫確在此處,不知你是?”任航接過話茬。
“那就好。我是莫府的管家劉安,見過幾位。”
“莫府?”任航一聽莫府,立即繃緊了臉。
“小哥,對不住,下午的事我已聽下人說了,還望幾位原諒。”劉安也覺得老臉掛不住了,對於周媛只覺深深的無奈。
“你來是請李大夫去爲那個瘋女人治病?”任航毫不留情。
“是。我家少夫人原來好好的,可是三年前不知怎麼的就變得狂暴易怒,一見少爺不在便是疑神疑鬼的,這三年沒一天消停的。老爺聽說鎮上來了個神醫,妙手回春,爲了表示誠意,才讓少爺來請的,誰知少爺回府後精神恍然,被少夫人看見了,她便領着她身邊的丫環下人們來了,我們也是看見少夫人回來才知道。還請神醫大人大量,不與她一般計較。”
劉安百般道歉。
“不計較?那怎麼行,好端端地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破口大罵,毀我師姐清譽,你說該如何處理?”
“這……”
“什麼這個那個的。你說吧,好好地爲人免費看病,還惹來個瘋女人,在大街上指着罵,什麼難聽的話都出來了,如果不是我師姐攔着,我早一掌拍下去了,管她是殘廢還是死了。哼。”任航氣得跳腳。
“師弟,怨有頭債有主,別把氣灑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李傲瓊淡淡地阻止任航胡鬧。
“啊……”劉安一驚,這聲音?
“劉管家,怎麼啦?”李傲瓊知道他的疑惑,不過她自然不會承認,“莫非你認識我?”
“……啊……不,我只是覺得姑娘的聲音像一位故人而已,讓你見笑了。”劉安這才明白少爺爲什麼回去後會變成那樣,原來是思念以前的少夫人了。
“劉管家,你家少夫人得的是燥狂之症,我開付藥方,你帶回抓藥水煎服即可。”李傲瓊讓小二取來紙筆,寫藥方,交於劉安。
“等等,師姐,難道這事就這麼算了?”任航不甘心地擋在劉安前面,不讓他取藥方。
“師弟,給他吧。”幽幽地嘆口氣。
“這……”見她堅持,任航只得退開,坐在一旁生悶氣。
“謝謝神醫。”劉安生怕他反悔,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這是診金一千兩,請收好。”
“嗯。”李傲瓊接下銀票看也不看,“請。”
劉安將藥方揣入懷裡捂的緊緊的,一邊防着任航一邊退到門口,朝外面跑去,差點撞翻了送菜的夥計。
“搞什麼?”夥計不高興地護着手中的托盤嚷,劉安顧不得道歉自顧着下樓,“老傢伙,跑的還挺快。”
也沒在意,將菜送入房間:“客倌,菜來了。”
任航沒再說話,就連李瑞和小容特意引起話題也不理,自顧自地吃菜、喝酒。
而李傲瓊心事滿懷,草草地吃了些,也沒顧上任航,一頓飯在沉悶的氣氛中結束,五人便回四海客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