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儀風覺得目前最重要的不是熟悉門派的情況,而是如何融合原主關於修煉的記憶把這一身修爲施展出來,多一分實力,便多一分自保的能力,如果光有修爲而不懂得使用那也是百搭。不過王金祿只有築基中期的水平,也就只清楚築基期的修煉方式與法術使用,這一飛躍到元嬰期該怎麼操控身體的靈力,沒有經驗可以借鑑。
林儀風不由皺起了眉頭,忽然低頭看了看攤開在自己面前的左手,隨即緩緩地將其按在了身前的漆紅雕花看起來頗爲厚重的八仙桌上。接下來林儀風終於領略到了什麼叫做“意由心生,心隨意動”的高深境界,他根本沒有想過使出什麼法術或者招式,只是心念一動,體內的靈力便突然涌動起來,從指尖噴薄而出,林儀風被這股龐大的力量嚇了一跳,猛地一收手向後退去。
然而這個時候被林儀風剛剛用手指觸碰過的地方已經凝結出了一層漂亮剔透的冰晶,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向四周蔓延開去,瞬息之間將整張八仙桌都包裹起來,隱約聽到咔擦的細微碎裂聲,下一息整張厚重的桌子就在他的面前裂成了無數碎片倒了一地。而且就連周圍的地面上都結出了層層冰晶,一直蔓延到他的腳邊。如果不是他及時收住,是不是整個房子都要被冰封住?
看得林儀風目瞪口呆,嘴角忍不住抽搐起來,再低頭看看自己的手,這是一隻白玉般的手掌,五根修長的手指白皙細膩,沒有一點瑕疵,像極了養尊處優的人物,可就那麼輕輕地一按竟然會有那麼大的殺傷力,簡直堪比拆遷隊。
看來即使他不記得什麼法術,不念什麼口訣都可以隨意發揮,就是這具肉身的靈力實在太強大了,如何運用得當,收放自如他還得多加鑽研與練習,別真得把屋子給弄塌了,把他自己都給凍住了。
等等!他記得王金祿明明是金木水三靈根,這滿屋子的冰是怎麼變化出來的?萬年太歲?他猛然間想起這個逆天的天材地寶,既然它改造了這具肉身提升了修爲,那是是否表明就連靈根也……身爲小說作者對於這種變化還是很敏感的。
他心念一動,掌心便驀地出現了數塊寒氣四溢的冰晶,手指一捏,瞬間化作一道無形的靈氣重新被他收歸體內。林儀風思索的臉上露出了興奮之色,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原本三靈根之一的水靈根已經變異成了罕見的冰靈根,可以自由操控天地間的寒氣,滴水成冰,飛霜成雪。而另外的金與木靈根也沒有消失,也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強化。
這、這實在是太意外了,果然開得一手好掛!
林儀風原本因爲緊張而繃着的臉終於笑了起來,不過很快他就收住了笑聲,朝四周警惕地望了望,幸好沒人,要高冷,要淡定,暴露了身份可就糟了。忽然他神色一動,下意識地朝屋外望去,隨着修爲的提升,五感變得極爲靈敏,他不是看到或者聽到了什麼,而是本能地察覺到了什麼風吹草動。
王金祿所住的地方名爲半雲居,修建在一個較爲偏僻的半山腰上,屋外有傳送陣跟門派的其他地方連通,方便沒有飛行能力的弟子來往。這地方原是王金祿師父的清修之所,王金祿作爲唯一的親傳弟子,在對方死後繼承了下來,否則憑他築基期的修爲是根本沒有資格獨佔一塊地方的。而他也並無徒弟,平時只有一個記名弟子服侍,但也不留宿在此地,所以林儀風醒來見不到一個人影也是正常的。
一個穿着藍灰色服飾的少年從散發着光圈的傳送陣裡出來走進院子,十八歲左右,中等個頭,只有煉氣一層的修爲。林儀風不光從王金祿的記憶當中搜索到了此人的身份,他書中也有這個人物的出場,就跟原著中寫的一樣,這是一個四靈根的記名弟子名叫潘良,因爲沒錢賄賂內門的管事弟子,被分派給刻薄的王金祿當雜役,累死累活,還沒幾個辛苦錢。
他也知道這個潘良是打心底裡看不起王金祿的,其實不光他,就連門派中的其他人也看不起王金祿,修爲低自然地位也低,況且王金祿刻薄貪財,不管是哪一點都不討人喜歡。林儀風如果穿到原來的王金祿身上,估計得去哭一哭了,不光一下子變成了伯伯輩,那麼一丁點修爲連自保都困難。
但現在不一樣了,元嬰期與築基期那可是天壤之別,實力增強了不說,不光每個月從門派中得到的修真資源,俗稱月例,會大大地增加,就連地位和權力也是大大地提高,一躍成爲門派中的精英,只怕原先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要來巴結他了。
正如林儀風想得那樣,潘良自從得知王金祿被雷劈了以後,道行非但沒有折損,還一下子躍到了元嬰期,震驚之餘就不敢再怠慢,來得可勤快了,就盼着對方能夠早點醒來。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王金祿的地位一旦提高,他這個做雜役的自然也能沾到光。不過潘良轉念想到王金祿鐵公雞一毛不拔的性格,就垮下了臉,以後能不能沾到好處還兩說呢!
他剛走進院子便看到原本緊閉的房門竟然敞開着,一條修長的身影正負手站立在屋中,身穿青碧色竹紋長袍,墨黑的長髮隨意地披散在腰間,一對烏黑而剔透的眼珠子正淡淡地注視着他。
四目相對,潘良的呼吸不由一滯,呆了一呆,這相貌,這氣質……聽說這個廢柴師伯年輕時是個美男子,現在一看,果然不假,隨隨便便地往那兒一站就相當地賞心悅目……就是太刻薄摳門了。
潘良從驚訝之中回過神來方纔注意到屋內的一片狼藉,不由指着地上的那一堆看不出形狀的玩意,納悶道:“王師伯,這是怎麼了,這個難道是桌子?怎麼碎成這個樣子?”
桌子是被林儀風搗鼓壞的,不過傻瓜纔會承認,因此保持着一副高冷的姿態淡淡說道:“質量太差。”
潘良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幾下,什麼質量太差?這個、這個怎麼看都像是被人給劈碎的,而且還碎成了一地的木屑,這王師伯一大清早是有多大的火氣要發泄啊,把好好地一張金絲楠木八仙桌劈得跟豆腐渣似的!
不過他轉念一想,如果他老人家心情不好的話,他就更加不能掉以輕心了,今非昔比,如果再敢輕慢對方,撈不到好處還在其次,說不定還要吃大大的苦頭呢!
因此滿臉堆笑着說道:“師伯,桌子壞了弟子再去搬一張來就是。您老人家終於醒啦,啊不,不是老人家,呸呸呸,瞧我這張嘴!不知道師伯感覺身體怎麼樣了,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請懂歧黃之術的長老過來看看?師伯想吃點什麼喝點什麼,儘管吩咐下去,弟子一定悉心照辦!”
林儀風冷着臉聽他說話,內心卻暗暗點頭,他很滿意潘良對他的畏懼心態,他越是懼怕王金祿,那麼就越容易忽視他身上的異狀,就算有所察覺也不敢質疑和深究,而且也更容易套話。他既然穿到了王金祿身上,就只得暫時以他的身份自居,不過林儀風不會一直做“王金祿”,他還是他自己,終有一天他會恢復自己的姓名,做回他自己。
對於筆下這個熟悉而陌生的修□□,林儀風清楚它有多危險,孤身一人要在一個陌生的世界裡生存下去,他要做的就是儘量武裝自己,把自己快速代入一個元嬰期高手的角色,作出高手應有的孤高冷傲的姿態,讓人既敬又怕,這樣就不容易被看出底細,概括起來就是兩個字:裝逼。
修真界是靠實力說話的地方,多的是欺軟怕硬的人,你越是和和氣氣,和顏悅色,就越容易被人看輕,遭人打壓。而且王金祿本來的性格也不是會和顏悅色對人說話的主兒,雖然林儀風本身的脾氣並不壞,但爲了保護自己,裝逼是必須的,而且他現在也有裝逼的資本。
從潘良那裡套出來的話正好可以補充王金祿記憶中缺失的部分,使得林儀風對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瞭解得更加清楚,靈雲派的高層一定非常想知道他有過怎樣的奇遇,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要做好應對的計策。
而且他從潘良的話裡得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今天就是靈雲派每隔三年舉辦一次的開山收徒日,他在書中沒有提及沈則容到靈雲拜師的具體日期,但描寫過是在冬天,跟現在的季節正好匹配,也許就是今天。他的運氣還真是出了奇地好。
他已經想通了,就順着小說的劇情來,王金祿喜歡作死,他這個作者可沒那麼智硬,沈則容是他筆下的主角就相當於自己的兒子,親爹怎麼會虐待自己的兒子呢?他不光要收下這個徒弟,還要將其培養成修真界第一高手,徒弟有主角光環籠罩,他這個師父自然也會沾到光。
誰都做過當高手的夢,他以前也只是在書中過把癮,現在也許會夢想成真,到時候師徒倆橫掃修真界,打遍天下無敵手,那得多拉轟!而老天給他開的外掛正適合用來養成徒弟,有了一定的實力,他不光可以自保,還可以保護徒弟和他身上的秘密——他給他開的金手指。
徒弟等着,師父來也!主意一打定,林儀風一個轉身,人已消失在了房間裡。潘良頓時傻了眼,師伯突然不見了,他這是要上哪兒啊?
靈雲派正殿前的廣場上非常熱鬧,裡三層外三層圍着一堆人,都是些在煉氣期的低階弟子,大致可以分成兩類,穿藍灰色衣衫的是記名弟子,穿藍色服飾的是親傳弟子。
靈雲派的弟子可以分成三類,一類是外門弟子,統一穿灰色衣衫,他們因爲資質太差,都是平庸的五靈根,這類人基本修仙無望,只能待在外門當苦力,對有幸進入內門的弟子那是相當地羨慕嫉妒恨。
第二類是內門的記名弟子,着藍灰色衣衫,這類弟子大多都是四靈根,比五靈根好上一點,但跟三靈根相比就差太遠,大部分一生都止步在煉氣期,根本無法突破築基這道屏障。他們沒有專門的師父傳授,靠門派統一分發下來的低級心法自行修煉。靠充當內門親傳弟子的雜役來賺取修真資源。
第三類則是親傳弟子,統一穿藍色服飾,不光有專門的師父接收,每月還會分發一定的修真資源,是門派的中堅力量。在親傳弟子的隊伍中,大部分都是三靈根和雙靈根的資質,而少有的單靈根與稀有的變異靈根在每一次開山收徒的過程中僅僅只能碰上兩三個。
在廣場上開展的甄選已經是第二輪了,前一輪由記名弟子在山腳下將前來報名的人按有無靈根區分開來,無靈根的直接打發掉,有靈根的則被帶入門派中進行更加細緻的挑選。就算先前已經有過刪選,仍有上千人在廣場上排起長龍,他們都滿心期待着能夠被門派接收從而踏上仙途。
這次負責挑選弟子的是穿藍衣的親傳弟子,他們的修爲大多在煉氣和築基初期,每個人跟前的桌子上都擺放着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球用來測試靈根屬性,只要被測人把手放上去,不消片刻,水晶球就會涌現出跟對方靈根屬性對應的顏色。中間有一個金丹期的老者坐鎮,以防出現意外情況,不過此人從頭至尾都閉着眼睛,不知是在養神還是在打盹。
本來每一條隊伍都有條不紊地前進着,突然其中一條隊伍出現了變故,移動的速度逐漸變慢,很快就停滯起來,隊伍前方更是傳來了叫罵聲和推搡聲,聲音越來越大,似乎有升級的趨勢,又聽到哎呀一聲,似乎是誰受傷了。排隊的人和圍觀弟子面面相覷,交頭接耳,一時間場面亂糟糟的。
而林儀風出現時見到的就是這樣混亂的場面,在只知道名字而不清楚長相的情況下,要在上千人的隊伍當中找出一個素未謀面的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幸好林儀風給他的男主身上做了記號,讓他一眼就能認出來。
他雖然處在人羣的外圍,但一眼掃過去,仍是將裡面發生的事看得清清楚楚,一個約莫在十二歲左右的虎頭虎腦的孩子蹲在地上抱着一個面色蒼白,雙目緊閉的孩子,不光穿得單薄破爛,左半張臉更像是被什麼東西毀了容一樣,佈滿了猙獰交錯的傷痕,額頭上磕破了一道口子,鮮血直流,抱着他的少年正用袖子捂着傷口給他止血。地上也有一灘血跡。
林儀風的視線在受傷的孩子的臉上多停留了一會兒,看到他左頰上猙獰交錯的傷痕,聽到抱住他的少年在喊小容,他幾乎可以確定那昏過去的孩子正是他要找的人。而抱住沈則容的少年林儀風猜想他便是原著中與沈則容一同前來靈雲拜師的王虎,憨頭憨腦但是極講義氣。
他們還有一個同伴,大約就是站在他們身後的那個細長條個兒的孩子,名叫張毅,跟王虎同歲,一臉精明,此時正爲難地看着跟前的兩個同伴,卻不知道爲什麼不上去幫忙。
而三人前方則站着一個穿藍色服飾的親傳弟子,也是跟王虎相同的年紀,態度囂張地指着地上的兩人,醜八怪、臭叫花、窩囊廢地亂罵着,要他倆趕緊滾蛋。旁邊負責測試的弟子卻都無動於衷,既不上去勸架也不去幫兩個孩子一把,就連那個坐鎮的金丹期老者也是不發一言,只是露出無奈之色。
那個囂張的弟子林儀風很快就認了出來,他叫趙源,他爹趙元凱是王金祿的師弟,雖說是師弟,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