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助主角脫離他那陰暗狠毒的白蓮花師父的魔爪成了陶樂眼下絞盡腦汁最想解決的難題,而且這是穿書小說裡必要的過程,利用讀者身份的優勢幫助主角解決難題或者幹掉boss,就可以大大贏得主角的好感,也許他會因此愛上自己也說不定。爲什麼他會這麼有把握呢?因爲這是穿書小說的規律啊,男主總是會愛上穿進書中的人物不是嗎?
況且陶樂穿的陶思淼是單一水靈根,天生爐鼎體質,身嬌體軟易推倒,最最適合做雙修道侶幫助別人修煉了,這也是穿書人物的特徵之一,男主沒有理由會不對他感興趣。
元嬰後期御劍速度奇快,不過一頓飯的時間,林儀風就帶着徒弟和陶樂落在了東陽國某個小鎮上,這個名叫平水的小鎮離靈雲山不遠,當然這個不遠的概念只是針對於御劍飛行的修士們而言。
再次回到這座偏僻而寧靜的小鎮,眼前的一景一物都如他前世所看到的,熟悉而又陌生,沈則容神色複雜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切,久久不語,林儀風明白徒弟的感受,只陪在他的身邊也沒有說話。陶樂覺得這個白蓮花師父真有兩把刷子,這一路上愣是沒有讓他瞧出破綻,如果不是自己早知道他的底細,他一定會被他的外表給欺騙住。
突然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有一個老者跌倒在三人旁邊,咦?陶樂不禁露出好玩的表情,這個老頭長得好像遊戲裡的npc哦,對了!有些遊戲有隱藏任務,玩家的舉手之勞也許就能觸發特殊的劇情,獲得額外的獎勵。這個人長得這麼像npc,如果扶起這個摔倒的老人是不是就會……可惡!被這個白蓮花師父搶先了!
陶樂開腦洞的時候,離摔倒的老者最近的林儀風已經將其扶了起來,而沈則容的目光一接觸到老者的時候眉頭突然皺了起來,露出吃驚而疑惑的神情,他慢慢地走近這個老人,說他是老人其實也不算太老,年紀大約在五十多歲,但是頭髮花白,身體傴僂,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蒼老許多。
沈則容在老者跟前停了下來,在沉默半晌之後,他突然出聲喊道:“爹?”
不論是老者還是林儀風或者陶樂都被嚇了一跳,老者面色疑惑地擡頭看向這個長得俊美但卻十分陌生的年輕人,他將他仔細地打量了一遍,但隨後搖了搖頭表明自己並不認識他,但隨之老者又露出了不確定的神情,他再度用自己那雙渾濁的眼睛仔細地觀察對方,覺得他隱約是有點像……
“我叫沈則容。”沈則容的聲音雖平靜,但有着細微的顫抖。
“啊?啊!”老者忽然發出了吃驚的叫聲,他驀地抓住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衣服,用着難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顫顫巍巍道,“小、小容?你是小容?!”
看起來他徒弟沒有認錯人,林儀風也很吃驚,他的原著裡可沒有這樣二十年後認親的劇情,但他同時也感到高興、慶幸還減輕了一點點愧疚,他把徒弟的媽給寫死了,但幸好他老爹還在,二十年後他們還能夠再相遇。也許這是老天對徒弟做的補償吧。
“小容,你心裡是不是怨恨爹,是不是以爲爹是故意拋下你和你孃的?”
林儀風他們聽着沈則容的爹沈貴升解釋着事情的原委,二十多年前,沈家家道中落以後,沈貴升不願意看着妻兒跟着自己受窮,在沈則容不到十歲那年跟着鎮上的商人外出販貨,結果在路上遇上強盜,人被殺光了,貨物也被搶走了,沈貴升大難不死被人救了,但卻斷斷續續病了很長一段時間,等他病好趕回平水鎮,卻再也沒能見到家人,只聽到他們的噩耗,他老婆病死了,房子被燒燬了,才十歲的兒子下落不明,多半不是被人販子拐了就是死了。
沈貴升不是沒有找過兒子,但終究還是一無所獲,在妻兒相繼離開的巨大打擊下,他纔會顯得如此蒼老,後來他在燒燬的廢墟上重新修建起了房屋,又收養一個義女,這二十年來他一直住在那兒,他心裡還抱着一絲希望,他兒子或許沒有死,終有一天他會回來的。
這是沈則容重生之後碰到的第二個重大改變,與前世不同的第一大改變當然是他師父,沈則容認爲這或許是他的師父帶給他的好運,他這一世要比前世幸運也幸福得多,找回了許多原本失去的東西。
陶樂決定要好好討好這位未來的老丈人,或許該叫他公公,他十分熱情地向沈爹做着自我介紹,以表明自己和沈則容的關係特別,但是沈爹的注意力卻一直在自家的兒子和兒子的師父身上,只顧着跟他們說話,而林儀風和沈則容也是如此,誰也顧不上他。
被冷落了的陶樂很憋屈,npc老頭和白蓮花師父也就罷了,就連沈則容這個主角也不鳥他,他賭氣地走開了,以爲這下三人會注意到他,但那三個人像是完全把他忘記了那樣已經走遠了。
沈爹把兒子和林儀風帶回了家,把收養的義女阿香介紹給他們認識,後面跟着死皮賴臉內心則十分委屈的陶樂,儘管他在心裡詛咒着白蓮花師父搶了他的風頭,但是依舊沒有誰注意到他。因爲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落在院子裡的那棵桃樹上。
這棵桃樹據說是在沈則容出生的時候種下的,沈則容記得小的時候這棵桃樹就已經長得枝繁葉茂,開花的時候尤其漂亮,結的果子也是又大又甜,但是這棵樹也在那場火災中被燒成了焦炭,儘管樹幹還屹立着,但是已經枯死了。街坊鄰里都勸沈爹把樹砍了再種一棵,但是固執的沈爹一直保留着這棵枯樹,也許枯樹發芽的時候,他兒子就會回來了。
沈則容看了看枯死的桃樹,又看了看林儀風,林儀風朝他徒弟笑了起來,在場的人當中只有他擁有木靈根,他知道徒弟的心願,而且他也想爲徒弟完成心願。他把手掌貼在乾枯焦黑的樹幹上,一團團青色的光暈忽然從他掌心涌了出來,慢慢地流向整棵樹,在衆人震驚的目光下,樹幹焦黑的表皮突然剝落下來,露出了褐色而光滑的樹皮,樹枝開始抽芽,嫩芽逐漸長成了樹葉,開出了粉紅色的花蕾,最後開出了一樹爛漫的桃花。
一陣風拂來,粉色的花瓣簌簌地往下飄落,衆人的驚呼聲近在耳旁,卻又似乎已經飄遠,沈則容這個時候眼裡只剩下了他站在樹下的師父,置身在樹枝搖曳,花雨飄飛的畫面中顯得格外美好而夢幻,特別是當他擡起眼睛朝他粲然一笑的時候,沈則容像是被蠱惑住了,忍不住伸出手去,既像是想觸摸對方,又像是想握住那一絲溫柔的笑容,然而最終他的手只是落在了他師父的頭髮上,替他拂去那一片片落花。
當林儀風對上徒弟專注的目光時,心頭莫名一顫,同時也有點困惑,因爲他那專注的眼睛中流露出來的某種深沉的感情,他似曾相識,當徒弟那高大的身形靠近時,林儀風卻忍不住想要後退,就像是害怕他徒弟那樣,但還不容他有動作,對方的手已經落在了他身上,輕輕地觸碰着他的髮絲,粉色的花瓣便落了下來。
林儀風不由一怔,才反應過來徒弟只是幫他撣掉頭髮上的花瓣而已,不禁暗笑自己瞎想。
不遠處的陶樂緊緊地握着拳頭,咬牙切齒地盯着樹底下成雙的人影,一會兒幽怨地看着沈則容,一會兒氣憤地盯着林儀風,幾乎想在他身上剜出個洞來,可惡!該死的!要不是這朵白蓮花搶先扶起了男主他爹,自己早該刷到男主和他爹的好感了,哪還能輪到他在別人面前裝逼?他剛纔的行爲明顯就是在裝逼,裝逼愛現,這是白蓮花的典型特徵。
好有心計,城府好深的白蓮花,再配上這張漂亮的臉蛋,簡直太有迷惑力了,根本就是把主角和npc們都騙得團團轉。不行,自己一定要拆穿他的真面目,陶樂不斷攀升的怒氣終於爆發了出來,剛要大吼一聲,但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沈爹突然發話了:“小容,爹有件事要單獨跟你說。”
沈則容不太想離開他師父,但是看到他爹鄭重其事的樣子,最後還是點了點頭,跟着他爹走進了屋子裡。養女阿香則跑進廚房忙着燒水沏茶招待客人,看熱鬧的街坊鄰里只敢偷偷躲在院子外面遠遠地看上一眼“仙人”的風采而不敢靠近。於是院子裡就剩下了林儀風和陶樂。
奇怪的是,剛開始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陶樂認爲林儀風已經察覺到自己看穿了他白蓮花的本質,因爲心虛所以不敢說話。他可不知道,就算林儀風真得是他心裡所想的惡毒小白蓮,要想弄死他也是分分鐘的事,根本不存在心虛或者害怕這種問題。
林儀風則跟他徒弟一樣,覺得這個陶思淼很奇怪,他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對勁,總是用一種窺探的眼神看着他,彷彿想要從他身上查找挖掘出什麼秘密似的,而且林儀風察覺到對方似乎看不順眼自己,討厭自己,他覺得莫名其妙,這可是他第一次見到陶思淼,怎麼就招他恨了?
不過儘管這個孩子很沒禮貌,但林儀風覺得自己身爲長輩,在小輩還沒做出明顯的冒犯自己的舉動前,不應該斤斤計較,也許他只是中二病犯了所以看誰都不順眼呢?於是在陶樂不吱聲的情況下,林儀風也就沒說話,而是乾脆轉過身欣賞起漫天的飛花來。
然而林儀風的舉動卻讓陶樂氣不打一處來,看看!他沒有說錯吧,自己的徒弟走了,他就連表面功夫都不願意做了,連對自己說上一句話都不願意,還拿屁股對着自己,哼!不能再等了,等下沈則容出來,自己一定要對他說出真相,免得他再被騙下去。
不久之後沈則容便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儘管他的面孔依舊平靜,但林儀風卻可以察覺到他的心情有些沉重、低落,他這是怎麼了?跟他爹說的話有關嗎?
“師父……”沈則容盯着林儀風,他的聲音也有點沉重,甚至帶點難過。
“怎麼了小容?”林儀風覺得問題或許有些嚴重。
“爹說,我其實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沈則容走到他師父跟前,他沒有開口,而是用傳音入密的方式說道,這當然是爲了避開陶樂,他只是個外人,沈則容的身世雖然不算秘密,但他只想告訴他師父。
沈貴升夫婦某一天在自家院子門口發現了被遺棄的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則容,他身上沒有任何字條表明他的身份,只有一塊玉佩,就是那枚青色的玉鉤,只有這麼一件信物。因爲沈氏夫婦不能生育,早有抱養孩子的念頭,這個被放在院門口的漂亮男嬰被他們看做是老天的恩賜,十分高興地收養了他,把他當成親生兒子來撫養,從未告訴他他的真正身世。而這一次,當父子倆終於重逢,沈爹便將他的身世告訴了他,以便他能夠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
“竟然是這樣?”
吃驚的林儀風忍不住出聲,在他的小說裡,在他的設定中,沈則容只有這一雙父母,他並不是所謂的棄兒,而那枚玉鉤是他無意間撿到的,而絕非什麼信物。
玉鉤……林儀風沉吟起來,玉鉤來自何方,他設定玉鉤是從宇宙某個空間裂縫裡飄出來的,其實它來自一個古老而神秘的星球,沈則容既然被遺棄的時候戴着它,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並非這顆修真星上的人,而是來自宇宙間的另外一個星域?有這種可能,但也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沈則容的生父母撿到了這枚玉鉤從而放在了他的身上。
林儀風斟酌了一下,還是不想隱瞞徒弟關於這枚玉鉤的來歷,儘管說出來歷會引起他徒弟對他的懷疑。果然他徒弟在聽完他的講述後忽然問道:“師父是怎麼知道的?”
林儀風便騙他自己是在某本古書上看到有關這枚玉鉤的記載,徒弟露出將信將疑的表情,就在他以爲徒弟將要繼續追問的時候,某人早已忍受不住他倆說悄悄話,不,在陶樂看來,這對師徒只是互相“含情脈脈”地對視着,那種“深情”專注的樣子看得陶樂火大,更是酸溜溜的,該死的,他們站着不說話是在搞什麼鬼?白蓮花師父不會是在勾引他徒弟吧?天哪,老牛吃嫩草,不知羞恥!
“則容我有事情要告訴你,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他……”陶樂本想立刻揭穿林儀風的身份,但他突然意識到對方的實力足可以在惱羞成怒的情況下殺他滅口,於是他趕緊閉住了嘴巴,改成拽住沈則容的手想把他從林儀風身邊拉開,“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有什麼事不能在這兒說?”沈則容躲開了陶樂的拉拽,用着冷淡的口吻說道。
可惡,你真是受白蓮花師父的蠱惑太深了!陶樂突然靈機一動說道:“你想知道我爲什麼會對你知道得那麼多嗎?你跟我來,我這就告訴你原因!”
原因?沈則容驀地眯起了眼睛,一個計劃瞬間出現在了他的腦中,他不動聲色地掃了林儀風一眼,既然從他師父身上撈不到可用的信息,而陶思淼又想主動告訴他,自己爲什麼不順着他的意好好地套一套他的話呢?也許會有什麼意外的收穫呢?
打定了主意,沈則容忽然一改先前的冷漠,露出一絲奇怪的微笑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