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業市商業銀行放貸1個億給澎天文化,但是其控股股東蘇江省日報集團和時方傳媒出現糾紛,拒絕償還這1個億的貸款。”陸景儘量以簡短的語言描述所遇到的問題。
袁省長詫異的看了陸景一眼,腦子裡過了一邊陸景話裡的信息,“省日報集團欠了你的錢不還?”
陸景點頭,“省日報集團的一個副社長和省財政廳的副廳長饒左能關係很好。我和饒左能的妹夫葉景堂在建業市第一人民醫院起過沖突。”
袁省長微微皺眉。顯然陸景是說有人在給景華使絆子。這種話已經很久沒有人在他面前提起。太直白了。“饒左能是省裡的後輩幹部。在組織部是掛了號的。你有沒有證據?”
“沒有。”面對袁省長的官方語言,陸景平靜的道。利害關係,前因後果他都點出來了。關鍵是要看袁樸春怎麼想的。
袁省長拿起酒杯,沉吟着品酒。饒左能是省委書記成書記看重的人。雖然因爲他妹夫的事情被前任省長卡了一句,但是饒左能確實很有能力,在省財政廳副廳長的任上乾的很不錯。當然,更關鍵的是他現在沒有和成書記較量的想法。
衛二叔喝了口酒,微笑道:“接手力維大廈的立豐地產我只佔了30%的股份。立豐地產的董事長楊玉立是景華的董事。”力維大廈是建業市區的一棟爛尾樓,是袁樸春在省委副書記任上搞出來的爛帳。
袁省長聽懂了衛二叔話裡的意思。陸景這個人情他已經收了,必須要有所表示。笑着虛點衛二叔,“你啊,在晚輩面前也不給我留點面子。這事我知道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說着,當着兩人的面拿起手機打給秘書,“小張,通知省財政廳的饒副廳長明天上午來我辦公室一趟。”
喝完酒,又略坐了一會。陸景和衛二叔告辭出來。夜色裡,雲翠園的樹影重重,月光從林梢落下,平整的水泥路上十分整潔。不遠處清雲湖的湖水發出嘩嘩的輕微響聲。
汽車發動,打破寂靜冬夜裡的寧靜。別墅的窗戶處,袁樸春沉默的看着汽車遠處。蔣敘元拿了大衣過來,“爸。夜裡涼,你批件衣服。”
袁樸春接過女婿手中的大衣,“敘元,你覺得陸景這個人怎麼樣?”
蔣敘元沉思了一會,說道:“與傳言不符。就今天的表現而言,沒什麼出彩的地方。中規中矩。”
袁樸春笑着搖頭。“這你就看錯了。我原本以爲他今天來是要談建業信息產業區那本電子刊物復刊的事情。那件事建業市裡的處理很正確。我沒想到他是來談錢的事情。”
說着,披上大衣,“你不知道吧,他事先在爛尾樓上賣了人情給我,我不得不幫他。這小子是個人物啊!”
“爸。他要是能影響立豐地產,那他的經濟實力…”蔣敘元心裡一動。能影響資產近二十億的立豐地產。那麼陸景的資本實力至少是兩百億之上。
“再看吧。要等陸江和楊修武爭出個結果纔好落子啊!”袁樸春拍了拍女婿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戒急用忍。”
車駛出雲翠園。車內有些淡淡的月光。陸景低聲道:“二叔,今天謝謝你。”他如何看不出來,實際上袁省長並不打算幫他說話,非得衛二叔開口。當然,也不排除是袁省長故意要賣一個人情給衛二叔。
衛二叔笑着抽菸,“你小子。這句二叔算是叫得真心實意。以後對婉儀好一些吧!”
陸景默默的點頭,心裡一動。衛二叔在建業另有住處。陸景和衛二叔道別後,坐上曾紅英的車返回南山別墅。
泡過澡後,陸景琢磨了一下,看看時間,打電話給大哥。說了一遍今天見袁省長的事情。
陸江微笑道:“對袁省長什麼看法?”
“老奸巨猾。不可爲援。”陸景沉聲說出自己的看法。袁省長是那種見了兔子也不撒鷹的主。這種人不能當做後援,甚至還要提防。
陸江微微一笑,“變成熟了。”說着,沉吟了一下,“小景,事不可爲就回江州。建業那裡的投資,丟了就丟。楊修武要是敢下死手,我在江南那裡給他點把火。”
陸景心裡暖暖的,笑道:“哥,你放心吧。我能做好。”袁省長靠不住。根本就不可能依靠他來保景華的基業,自己以前想的太簡單。必須要在建業重新構築起一道可以和楊修武相抗衡的網。新任的市長柳建林會是一個關鍵人物。
閒聊幾句,陸景問道:“哥,我和衛婉儀的婚事是不是正式定了?”衛二叔那句話可是透漏了很多信息。
陸江沉默了一會,輕聲道:“是的。爸和衛老談過了。你和衛婉儀的婚事在你們大學畢業後就舉行。小景,你的婚事,大哥食言了。”
陸景心裡有點酸,勉強笑道:“哥,這也不怪你。我那是年少不懂事。我們的婚事哪裡能自己做主?”和陸、衛兩家有着千絲萬縷聯繫的政治力量,都注意到這次聯姻,大哥說話也不會管用。
也不是說他和衛婉儀結婚之後,陸、衛兩家就風雨同舟,但是在溝通協調上肯定會有諸多便利。這場婚姻是兩家各自凝聚其所在圈子凝聚力的動作。
陸江有些愧疚的說道:“媽過幾天會給你打電話,你們年前會訂婚。”
陸景點頭,深吸一口氣,平復內心的情緒,“我明白。劉家的事情…”
“已經在醞釀。和衛家的力量會有合作。”
陸景有些明白。這件事是促使婚姻提前的主因之一。否則大哥不會特意加一句:和衛家有合作。
要解決劉家,憑藉陸家一家的力量未免不足。他也算是作繭自縛。算計老劉家,結果把自己給繞進去了。
…
蘇江省日報集團主動和建業市商業銀行聯繫,商量歸還1個億的貸款的事情。1億的資金打到市商行的賬戶上後,建業市裡針對景華的動作突然少了許多。
據說省財政廳副廳長饒左能被袁省長叫到辦公室裡罵了一頓。“你這個同志是怎麼幹工作的?亂彈琴!”這句話不知道從哪個途徑慢慢的流傳出來。
返回江州過平安夜和聖誕節的陸景接到建業市副市長宋裡朋的電話:葉景堂已經被停職。至於是宋裡朋聽到饒左能被袁省長批評之後做出這個決定,還是之前做出這個決定,那只有宋裡朋自己知道了。
和關寧歡聚兩天之後,陸景心裡的陰靄逐漸消散。二十六日重新返回建業。建業針對景華的動作消停不少,不代表他滿意目前的局勢。他要主動出擊,在建業構建人脈關係網。當前,建業市裡的權力格局還未穩定,他有機會來完成佈局。
晚飯之後,陸景接到陽黎新的電話,“陸景,我堂妹明天十歲生日,明天中午在建業國際會議酒店舉辦酒宴。我叔叔邀請你來參加。”
“我會參加的。”陸景答應下來。雖然陽黎新沒說他那個叔叔,但顯然就是陽家的頭面人物陽勝潮。陽勝潮是新到任的建業市委副書記。靠近楊修武的劉副書記被交流到錢州任職。
“給。這種事陽家也給你打電話?你和陽家的關係什麼時候好到這種地步?”葉妍遞了一把她剛剝好的開心果給陸景,好奇的問道。
陸景接過開心果,說道:“我在香港的時候,陽勝潮給我打過電話,透露出和解的意思。或許,他想和我談談。”
在門口奉上禮金,陸景和姬紅俊一起進入建業國際會議酒店五號廳。四方形的大廳擺放着約十張鋪着白色餐布的圓桌。紅色的地毯、華貴的吊燈,紅色制服的酒店服務員穿梭着。喜氣洋洋。
“景少,你也來了。”齊儒來胖乎乎的臉上浮現着驚喜的笑容,站起來笑着和陸景握手,又和姬紅俊打了個招呼。陸景笑道:“齊總,你越來越富態了。”
齊儒來哈哈一笑,“我現在吃什麼都變胖。被婷婷說了好多回。”
陸景就笑:“我前些天從香港回建業時,還碰到劉小姐了。”那天回建業的飛機上,劉思婷正好也在那趟飛機上。葉妍枕着他的手臂睡了一路,劉思婷還偷偷的笑來着。
等兩人離開,有人問道:“老齊,剛纔那位是…”齊儒來高深莫測的微笑。
“景華的人吧。”一個消瘦的中年男子不屑的道:“景華投資在建業可是處處碰壁。走得太近不是好事。”
有人笑着點頭,“聽說楊書記對景華很有些不滿。我們這些小人物可不能觸眉頭。”
齊儒來臉色就有些不好看。
消瘦的中年男子譏笑道:“怎麼,老齊,你還不服氣?信息產業區的《toP電子》被停刊整頓的事你不知道?但凡有點關係的雜誌,寫兩篇文章算什麼大事?更何況《toP電子》發行量那麼小,根本沒影響力可言。”說着,用手指了指天花板,“上面的意思顯而易見。”
齊儒來冷冷一笑,心說:你懂個屁。自以爲是。1億貸款的局都被破解,景華在建業的根基沒有看起來那麼弱,否則今天陽副書記會邀陸景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