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州,我又回來了!
“老闆,要打電話通知飛鷹公司來接嗎?”王雄飛回過頭來問道。
李晨新坐在寶馬車的後座,看着車窗外越來越熟悉的這個城市,淡淡的道,“先不要通知他們,先開車在溫州轉轉吧。”
王雄飛當然不會明白李晨新的這個要求,還以爲李晨新只是想閒逛,看看溫州的風景。
“停下車,我來開。”李晨新直接和王雄飛換了個座位,自己做到了駕馭座位上。
李晨新沒有再說話,直接開着車下了過境公路,直接開向了市區邊上的鎮上,那裡是長鹿工業區。當年李晨新來到溫州的第一站就是這個地方。
那次是在00年,在中考的考場上,只考了一天半、考到一半的他放棄了考試,從家裡拿了錢跑到了溫州,第一站就是這個雙鹿鎮的長鹿工業區。
當年他揹着一個簡單的書包,帶着十六歲的茫然與未知來到了這裡。來的時候是充滿了幻想的,希望能賺到大錢。可是在這個地方呆了十年,除了留下了他的青春和記憶外,他卻什麼也沒帶走。直到重生前,他一直呆在這個地方。
大年初八,長鹿工業區裡到處都是外來的打工仔、打工妹們,這裡也有着許多和當年的他一樣懷揣着夢想來的少年們。李晨新開着寶馬路車慢慢的開着,車速放到了最低,就像是在漫步。
此時的工業區還是屬於有些封閉性質,整個工業區都有圍牆圍起來,在各個路口都有在鐵門。一到晚上十二點後就會把鐵門關起來,所以也算是一個相對獨立的環境。
車子一路前行,到了工業區裡最熱鬧的一條街,這裡一到了晚上後就會成爲一條夜市。各個攤販會把各種東西用三輪車推到這裡來,在這裡販賣,反正衣服、吃的,各式各樣的東西都有,而且還便宜,也算是爲這些漂泊異鄉的人們提供了點方便。
到了那條大街的十字路口,就是工業區最高的大樓,紅鷹公司的大樓。九層的樓房是這工業區裡的第一高樓,而這家公司也正處於夜市一條街的十字路口,不論白天還是夜晚,這都是這個工業區的最熱鬧的地方。
停下車,看着那九層的大樓,李晨新也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的太多事情。當年就是在這個大樓下,十七歲的他約了一個安徽的姑娘出來,就是在這棟樓下,他們戀愛了。
時光荏苒,當年的第一次真正的愛戀早已經過去。兩人同居了不到半年就分了手,從此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這個曾爲他打過一次胎的女孩。
到現在擡頭望着這棟大樓,他甚至已經記不清那位姑娘的臉。只是依稀還記得那個叫小蘭的姑娘皮膚特別白,長的比他高不少。
李晨新就那樣的站在那時出神,愣愣的,雙目早沒有了對焦,只是茫然的看着外面。
王雄飛和大蟲兩人也沒有再打擾李晨新,跟着李晨新久了,他們也早習慣了李晨新的這個樣子。在他們的眼裡,李晨新早不是那些同齡人能相比的了。對於李晨新每月總有那麼幾天,他們也都是見怪不見了。
看着這熟悉的一切,李晨新反而回憶起了過去的點滴生活。他甚至已經看到了當初那個皮膚白白的女孩子正向着他走來,她依然是那麼的白,也是那麼的高挑。
今年她才十七歲吧,也和自己一樣的沒有成年。小蘭此時手裡拿着小包,臉上還帶着微笑,那酒窩都是那麼的清楚。李晨新笑了笑,沒有想到,在這棟大樓下,居然這麼多年過去了,還能回憶起這些早已被丟進腦海深處的記憶。
正當李晨新恍如夢境一樣的在回憶着過去的時候,突然從小蘭的旁邊衝出來一個男子,一把扯過小蘭的那個小包就跑。
短暫的停頓後,小蘭突然大聲的叫了起來,“搶劫啊!~~~”
李晨新也被驚聲高叫給驚醒了,這不是他的記憶啊。他的記憶中可沒有這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坐在車裡,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時半會還沒明白怎麼他記憶中的事情就成了現實。
“老闆,我們不去幫下那個姑娘嗎?我看你好像對她有意思啊,都看了半天了,這不正好的機會嘛。”大蟲在一邊咧着嘴笑道。
大街上很快就圍擾了一圈人,都在那裡指指點點的,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去幫忙追那個搶劫的人。這也是中國人的陋習了,一有事情發生,總是會很快很高興的圍觀。
甚至有個笑說裡說,有一個小夥子平時就最愛圍觀,哪裡一出事總少不了他的影子。有一天,他走在路上又看到了路上圍着一堆人,擠的那個水泄不通啊。小夥子在外面擠了半天也沒能擠進去,最後只好在外面哭着喊道,“爸爸啊,你死的可真慘啊,兒子都沒趕上啊。各位朋友們,都讓一讓吧,我是裡面人的兒子,剛趕來。”
圍觀的衆人聽到他的話後,都是表情奇怪的讓他進去了。小夥正得意呢,可是一看到裡面的情景頓時羞愧的直接捂着臉跑了。大家圍觀的是一隻被車輾死的黑狗,而不是一個人。
雖然那故事有點搞笑的成份,卻是很多中國人的心態。特別是對這些來自異鄉的打工者們來說,一個個只爲求財,大多數人還是不願意爲了別人的事情而出頭的。
李晨新記憶中的自己也差不多是如此,在這呆過多年的他當然知道,那些在這偷蒙拐騙的人,基本上都是一夥一夥的。如果你出頭了,那麼等着你的也就是報復了。
回過神的李晨新此時也顧不上大蟲的取笑了,開着車子向着那個還在一路狂跑的男人就追了過去。
那男子也就二十六七的樣子,雖然跑的很快,但是卻一點慌張的樣子也沒有。這樣的事情他早做多了,隔三差五的就得做一次,可是真正管打抱不平的他還真沒見過。只要不是搶到了那些好幾個朋友在一起的人,基本上是沒事的。
那人正得意呢,突然一陣洗車馬達聲音傳來,然後一輛藍色的寶馬就停到了他的前面,攔住了他的去路。
車門打開,李晨新也沒說什麼,直接上去就是一腳踹在了那人的腰上。那男人莫名其妙的捱了這一腳,也不禁一陣鬱悶。想回手,可是看到那寶馬車卻又不敢動了。
李晨新也沒有再看這個男子,放在十年前,他年到這樣的男人有多遠走多遠。但是現在,這樣的男子他正眼都不再看一眼。還記得當年有一次的網吧通宵的時候,他也被這樣的男子搶了機器,卻只能在一旁看着他們玩。
李晨新俯身從那男子手裡抓過那個小包,那男人還有些不捨到手的肥肉讓人搶走了。抓着那包不肯放手,李晨新轉頭對着那男子瞪了一眼。那男子對着這個比他小上許多,戰鬥力肯定比不上他的小子卻膽怯了。
帶着一絲不捨鬆開了手,李晨新拿起那個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塵。這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包,估計也就二三十塊一個,有可能就是這夜市上買的。
小蘭本以爲那包被那男子搶走後已經拿不回來了,沒有想到居然半路殺出了這麼一個程咬金。看到對方衣着光鮮,還開着一輛寶馬,小蘭有些緊張的走到李晨新的面前。
“謝謝你了,那包是我的,可以還給我嗎?”
再看到她,重生兩年的李晨新已經沒有了當初見到陳靜時的那種感覺。雖然說起來,他們兩人的關係比之當初和陳靜的關係更親密。這個女人才是她的第一個戀人,他們同居過,還有過孩子。
但是如今的李晨新也明白了,有些事情早已經過去,他記得那一切,可是小蘭卻並不知道那一切。對於她來說,今天就是她們的第一次見面。她只是一個打工妹,而李晨新卻是一個開着寶馬的有錢人孩子。他們年紀相仿,卻又天壤相別。
李晨新笑了笑,臉上一直帶着微笑,把那個包送到她的面前。“不用謝,這只是我應該的。”
那笑容讓性格一直有點靦腆的小蘭,直接臉紅了,頭低下去看着腳上的鞋子。
一切都沒有變,還是當年的那個樣子,記得當時剛認識她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的。第一次約會時,兩人就是在這裡逛着夜市,靜靜的走完了一條街,可是小蘭卻始終低頭頭看着腳下。李晨新現在都不禁懷疑,當初他是怎麼追到這個女孩的。
看到這和諧的一幕,還躺在地上不敢動的搶包男子,以爲已經沒有他什麼事了。起身就要跑,李晨新回頭瞪了那傢伙一眼,大蟲直接就是一腳又把那男子給踹到了地上,“小子,急什麼,這麼快就想走了?”
“大哥,我已經把包還給你們了,還要怎麼樣?”那男子也鬱悶了,看這些傢伙一個個穿名牌,開跑車,可是卻爲什麼要和自己過不去呢。
“哥們,你剛剛可是在搶劫,你以爲上街買白菜呢?”大蟲笑着說道,雖然大蟲也混過好多年,但是對於搶小女孩東西的行爲還是十分的鄙視,這簡直就是在抹黑他們整個從事過這行業的人啊。
“放了他吧,算了,包拿回來說好了。”一直低着頭的小蘭擡頭對李晨新說道,說話的時候臉都有些憋紅了。對於李晨新這樣的富家公子打扮的人,她實在是太緊張了。
李晨新微微一笑,轉身對地上的那傢伙道,“既然這姑娘都原諒你了,那我們放你一把,不過你得和她道個歉才能走。以後如果讓我發現你有爲難她的話,後果你應當知道。”
聽到李晨新放他一馬,那男子連忙爬起來道,“謝謝,謝謝。”說着轉頭對小蘭道,同“剛纔真不好意思,對不起了,我看你也是在這附近廠裡上班的。以後如果遇到什麼事情,就報我小刀的名字,一般人都會給幾分面子的。我走了!”
說着推開圍觀的衆人,一溜煙的跑進了旁邊的一條巷道,轉眼消息的沒有了影蹤。看到好戲散場,圍觀的衆人也是開始紛紛散去,來的快,也散的快,轉眼就只剩下了李晨新幾人和小蘭。
“謝謝你啊!”小蘭俏生生的站在那裡,真如同一束美麗的蘭花。
“謝謝就完事了?怎麼報答我?”李晨新站在那裡笑着說道。
“啊?”小蘭正準備走了,沒想到卻聽到這話,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怎麼,不願意?”李晨新笑了笑道。
小蘭站在那裡,擡起頭看了眼李晨新,發現並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站在那裡好半天的才道,“我……我也是剛出來的。身上沒多少錢,還要留這個月的飯錢。請不起你們去吃貴的東西,真不好意思了。”
“請我吃碗麪總行吧,一碗麪兩塊錢,我想你還是請的起的。”早上一路開車趕到這裡,此時也正好才五點左右,正是下班的時候,整條街上此時那些擺夜市的小攤販們已經開始支起了攤子。賣衣服的,賣鞋子的,租錄像的,甚至租書的,賣水果的都有。就在兩人說話的不遠處就是一家賣麪條的攤子,一個三輪車,再加三四張桌子,就是一個小攤子。
這家攤子的麪條味道還不錯,李晨新和小蘭過去常在這吃,一碗麪條兩塊錢,就算是解決了兩人的晚飯。小蘭是安徽姑娘,而且還是靠近河南的地方。從小就是吃麪食長大的,而李晨新卻是一個地道的南方人,從小吃米飯長大。
甚至在接觸小蘭前,他都沒有吃過幾次麪食。而自從兩人戀愛後,爲了遷就小蘭,兩人相處的那段日子,他和她一直都是吃着麪食。對於這家麪攤早就吃的想吐了,不過面對小蘭的詢問,他還是每次都笑着說味道不錯。
“就吃麪?你……你願意?”小蘭不大確信的看着李晨新,怎麼也不大相信開寶馬、穿名牌的人會願意吃街邊上兩塊錢一碗的麪條。
李晨新看着她還看着自己,笑着道,“放心吧,我們就去邊上那個麪攤上吃吧。他們你不用管,他們自己付錢,你請我一個人就好了。就一碗麪條,不加雞蛋也不要排骨,放點辣醬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