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了,還有人找你?”秦渭陽驚訝地問。
“也不知道是誰,一般很少有人找我的。”白未晞疑惑地說,打開門,卻看到一臉痞子笑容的安尼爾。
“嗨,平安夜快樂。你們中國有一句話,叫做山不來就我,我來就山。”
“我不是山。”白未晞皺眉,“你喝多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不行,今天我還沒有吃你親手做的東西呢!”安尼爾眯着眼睛笑,“你這麼晚還沒有睡,是在等我嗎?”
白未晞哭笑不得:“誰等你了?你不是在倫敦的某個酒吧或者俱樂部裡狂歡嗎?我還以爲你們今天會通宵達旦呢!”
“本來是的,可是你又不去,我就只能回來接你了。快走,我的車還留在樓下呢!”安尼爾說着,就伸手拉白未晞的胳膊。
“我不喜歡那些場合,而且我更不喜歡沒有原因地熬夜。”白未晞搖頭拒絕。大門始終只開了一線,根本沒有邀請人家進來小坐一會兒的意思。
如果安尼爾是清醒的,也許會明白她的暗示。可是他看來今天已經喝得夠多,所以繼續胡攪蠻纏:“不行,你一定要跟我去,不然我會在別人面前沒面子的。同學一場,你不會讓我被人看扁吧!我跟人打了賭,要帶你去的。”
白未晞冷下臉:“安尼爾,我當你是朋友,但並沒有讓你把我當成賭注的意思。不管你的面子和裡子失了哪一塊,我都不會同情。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歡那些嘈雜的場合,爲什麼還要勉強?”
安尼爾卻不依不饒:“今天你非去不可!”
“你喝醉了。”白未晞惱怒地甩上門。不僅是因爲安尼爾的態度。更因爲這場戲,被秦渭陽一點不漏地看在眼裡。也許,他會當她也是那種愛玩愛鬧的女孩子呢!
“未晞,我喜歡你!”安尼爾一邊拍門一邊叫。唱着荒腔走板的歌。
“對不起,老師,以前我們相處得一直還算不錯。沒想到他喝了點小酒,就到這裡來發起了酒瘋。”白未晞尷尬地解釋,對安尼爾走調的歌聲,充耳不聞。
“他喜歡你。”秦渭陽淡淡地說。
“那只是醉酒過後的醉話,當不得真。”白未晞搖頭,“我們只是比別人更熟一些,因爲有些相同的理念。而且他對聖馬丁很熟。說實話,他對我的幫助很大,我很感激,但僅此而已。”
“未晞,你可以和他出去。我一會兒自己回去。”秦渭陽笑着說,“別忘了,我對倫敦可比你熟悉得多。”
“我不喜歡他們去的那些地方。”白未晞搖頭,“再說,平安夜也不是我們中國的傳統節日。雖然入鄉隨俗,但是這個日子去湊熱鬧,我總覺得除了耳朵裡接收了無數的噪音以外,沒有任何益處。”
“你的年齡,不應該是那種甘於獨自品嚐寂寞的人。未晞。享受生活給你的厚賜吧!”秦渭陽站起來,目光看着門。
敲門聲已經沉寂了下去,但歌聲卻仍在持續。這是一首英文歌,歌詞的意境很美,但目前這位歌者的水準,實在不怎麼樣。大多數業餘歌唱者。缺少了麥克風和卡拉OK音樂,就變得不會唱歌。
“至少,在音樂方面,他缺少天賦。”秦渭陽皺着眉,毫不客氣地批評,“他叫安尼爾,就是那位浪漫主義大師的高足?”
白未晞笑着點頭:“確實。”
“我喜歡你,我愛你,未晞!”安尼爾的歌聲頓住,忽然又放聲大叫。
幸好,今夜萬人空巷,都涌到了倫敦街頭的燈紅酒綠處。整幢公寓,大約只有一兩間房子裡面還留着人。
“他難道不知道,你最討厭這種拉風的行爲嗎?”秦渭陽看着白未晞皺緊的眉頭,忍不住失笑,“看來,他對你還不夠了解。”
“瞭解一個人,並不容易。”白未晞搖頭,“算了,讓他發一會兒酒瘋,我放張CD,理查德?克萊德曼的鋼琴曲,還不錯。”
“恐怕會給屋外的人一個信息,這是你的迴應。”秦渭陽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不至於自作多情到這樣的地步吧?”白未晞失笑,“放心,我們只是普通的朋友,他今天只是和人打了賭,並不代表什麼。”
“如果代表了什麼,我也不會覺得意外。”秦渭陽低笑,“看來,我現在還不能馬上離開,否則他會找我決鬥。”
白未晞失笑:“老師坐一會兒,我去煮杯咖啡。廚房間太小,我買了虹吸壺,沒有咖啡機。”
事實上,這隻虹吸壺,也是前不久纔買的。爲的,就是能煮一杯地道的曼特寧咖啡。
咖啡很香,秦渭陽只覺得熟悉的味道,充斥鼻宇和舌尖。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輕聲讚歎:“好香!”
白未晞得意地說:“那當然,我的拿手絕活。”
“是啊,有一個多月,沒有喝到這種味道了。”秦渭陽感慨。
“如果老師喜歡,留在倫敦期間,可以每天都來喝一杯。”白未晞笑着說,“能爲老師煮杯咖啡,對我來說也是一種榮幸。”
秦渭陽差點把口裡剛含的咖啡噴出來,看着她哭笑不得:“未晞,你不用把外交辭令拿出來講給我聽。”
“是真話。”白未晞嘆氣,“爲什麼我說真話的時候,總有人當我是說假話呢?”
比如,她說自己重活一世的時候,除了嚴綰,就沒有人相信。
“能喝到你親手煮的咖啡,纔是我的榮幸。”秦渭陽開玩笑地說,並且舉起了咖啡杯,“這套瓷杯還不錯,似乎新用不久。”
“老師來得巧,這套咖啡杯具,我還是第一次拿出來用呢!”白未晞笑嘻嘻地說,“平常我這裡沒有什麼客人,沒有了咖啡機,我又覺得煮咖啡太麻煩,所以一直束之高閣。更重要的是,缺少了一起品嚐咖啡的人,總覺得索然無味。”
秦渭陽深以爲然,最近的他,似乎連最鍾愛的曼特寧,都覺得褪去了香味。
原來,喝咖啡和喝酒一下,要碰到了知己,纔會覺得千杯少。
“你最近發給我的郵件,似乎都是裙子?”秦渭陽三句不離本行。
“這是我從小的觀點,總以爲裙子最能代表一個女人的嫵媚,最能夠襯托女人的風情。小時候,我特別迷長髮長裙的女孩,總覺得她們本身,就是一道風景。”白未晞笑着承認。
“我倒是看不出來,你對裙子居然會情有獨鍾。”秦渭陽訝然,“你很少穿裙子,除了一些特別的場合。”
“那是因爲我習慣了擠地鐵和公交車,穿休閒長褲比較方便。”白未晞解釋,“每個女孩子的骨子裡,都會喜歡能夠代表女子特性的裙裝。甚至蘇格蘭男人,他們也會偶爾穿上格子裙。我們的祖先,最初的穿着,不就是用樹葉或者獸皮連在一起製成的圍裙嗎?那應該算得上是最早的裙子了吧?”
秦渭陽拿出一張設計圖:“這款包裹式的長裙,設計得不錯。尤其是切入點選擇得很好,濃烈的民族風味,具有獨特的成熟感,往往上身的效果相當好。”秦渭陽誇獎了一下,又說,“只是你沒有設計相應的上裝,準備給模特兒怎麼搭配?”
白未晞誠實地說:“還沒有完全想好,我開始想的是配酒紅色的針織上衣,套頭、有彈性的款式,能襯托女子的體態。不過,後來又覺得灰藍色可能更合適一些,鞋子要有一點分量,不能用細高跟。”
“唔,畫出來看看效果,也許兩種搭配都不錯。”秦渭陽鼓勵。
“好的,我打算下一步就付諸實施。”白未晞輕輕點頭,“對於百褶裙,老師有什麼樣的評價?雖然這是一種傳統款式,但是我覺得可以在面料和搭配上下一點功夫。我覺得明年夏天,百褶裙應該會捲土重來。不過,我想在褶襉處增加一些變化,和特殊面料,比如閃光單色的面料,會讓人覺得這樣比較前衛。”
“你認爲百褶裙會流行?”秦渭陽奇怪地看向她,“從目前來看,並沒有誰作出這樣的預測,甚至沒有一位大師,嘗試復活百褶裙。”
白未晞愣了。
難道她的記憶有誤?她明明記得,明年夏天的時候,應該會颳起一陣復古我,首當其衝而大熱特熱的,就是百褶裙。
“當然,也許你的設計,會給時尚界帶來新的風潮。”秦渭陽沒有一味打擊,很快又鼓勵她說。
“我想有可能。”白未晞用開玩笑的語氣接過了話頭,心裡忽然涌上了不安。難道自己對未來市場的所謂“預測”能力,已經失去了準確性嗎?
“我個人最欣賞的還是這一款裙子,淺駝色的薄呢很經典,而這些顏色亮麗的花葉點綴,遙看就如同一幅工筆彩繪。弧度柔和的小A字,不誇張,很淑女。小珠子則迎合了女孩子們的喜愛,很討喜。你在新年前推出去,應該會大賣。”
“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過年的時候,配件暖色系的羊絨衫,走親訪友,脫下大衣,就能讓人眼前一亮。”白未晞笑着說,“借老師的吉言,這款裙裝大賣的話,我請老師吃飯。”
“好啊!”秦渭陽失笑,“你的這條裙子一定會賣得很好,因爲兼顧了古典和新衛。你上次說最近要嘗試設計風衣,還沒有出效果圖嗎?”
“最近遇到了瓶頸,所以沒有什麼作品出來。”白未晞不好意思地說,側耳聽了聽門外,“安尼爾總算走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