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羅馬的時候，白未曦的臉上，明顯地寫着不捨，讓秦渭陽覺得，自己那不勒斯的既定行程，似乎安排得有些不妥。
他很想看到白未曦臉上滿足的笑容，而不是這種依依不捨的惜別。
“要不，我去那不勒斯，你繼續留在羅馬玩幾天吧！”秦渭陽找了一個兩全齊美的辦法。
但是白未曦一口回絕：“那怎麼行？比起羅馬，我當然更想去那不勒斯，看看老師是怎麼做出舒適的皮鞋的。要知道，我現在的腳都被老師養刁了，非老師的出品，概莫能穿。”
“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秦渭陽微笑，“所以，每一道工序，都經過了千百次的論證纔會開始走入流程。儘管如此，我們還是不放心，每一次新鞋出品，都會有人試穿。”
白未曦睜大了眼睛：“難道我就是這個試穿者？”
“當然不是。”秦渭陽笑了，“你和我的關係太親近了，絕對無法做到真正的公平和公正。所以，我們有專業的試鞋員，他們的收入，可能比一個普通的設計師還要貴。”
“哇，不如我也當試鞋員好了，這工作多輕鬆啊，收入還那麼高。”白未曦驚歎，“秦老師，你可真捨得花大血本。”
“這個血本，花得值。”
白未曦承認：“那是，看看這些鞋子的價格，就知道了。請再貴的試鞋員，也有足夠的利潤啊！我的藍天服飾雖然銷量很大，但售價提不上。只能靠薄利多銷啦！”
“你可以做高端的定製產品。”秦渭陽替她出謀劃策。
“但是銷量上不去，再說，我以後會留在老師的工作室，這是一早就答應的。”白未曦卻想也不想地搖頭。
“當時……你還是剛剛涉入設計界。但是今天已經不一樣了，你完全可以自立。”秦渭陽微笑着說，“未曦。我知道你的忠厚和誠實，不過我也不想阻礙你的前程。安尼爾曾經邀你共同創建工作室，聽說現在還沒有死心？”
“嗯，他有野心，男生跟女生總是不一樣的嘛！”白未曦笑着說，“我纔不想既勞心又勞力呢，跟着老師多好？大樹底下。好乘涼啊！”
“其實，你現在已經完全有實力，自己獨立開一間工作室，可以掛在藍天服飾下面。”秦渭陽投桃報李，替她考慮。
白未曦認真地說：“雖然我不是什麼男子漢大丈夫。但也知道人無信不立的道理。當初我還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新手，只是半懂不懂，仗着一點點小天賦，畫幾張設計圖。是老師教給我理論知識，也教給我設計的竅門和禁忌。可以說，沒有老師，我現在仍然只能畫畫速寫，然後提供給藍天服飾賣一兩進塊錢而已。”
“你的進步，確實足夠神速。”秦渭陽鼓勵。
“對。但這些進步。離開了老師，就是無水之源。所以，我答應過老師的話，絕對不會黃牛的。”白未曦鄭重地說，“再說，我也懶得料理那些雜務。在老師的工作室，卻能做到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畫設計圖，這樣的日子，有什麼不好？這正是我向往的生活。”
秦渭陽覺得自己的心，被感動了。那時的戲言，白未曦竟然一直牢記在心。哪怕有更好的機會，她仍然信守承諾，留在自己的工作室。
“好，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他只能作出某種隱晦的承諾。
白未曦笑了：“老師從來就沒有虧待過我，而且待我太好了。有時候，我都會懷疑，自己會不會是前世的比丘，因爲前世修成了佛，所以這一世纔會遇到老師。”
“你想到哪兒去了？”秦渭陽哭笑不得，“連佛陀都出來了，你信佛啊？”
“那次在候機室裡，看到了一本佛經，隨手就翻了翻。雖然我不懂佛經的奧義，但裡面的有些小故事，還是有些意思的。”
秦渭陽搖了搖頭，沒有和她討論佛經的意思，說：“龐貝古城，就在那不勒斯的周邊，我們在鞋廠做完正事就可以去了。”
“嗯，好啊！”白未曦急忙點頭，不滿地說，“原來龐貝古城一早就在老師既定的行程裡面，卻還要讓我千央百求。”
秦渭陽笑着說：“我們的鞋廠，在那不勒斯的遠郊，去龐貝並不順路。而且，那不勒斯的近郊和周邊，還有不少值得一遊的地方，比如維蘇威火山、卡塞塔皇宮、卡普里島等等。當然，我們的時間有限，恐怕只能去一個龐貝古城。”
“活火山啊！”白未曦聽到地理書上提到過的着名火山，一顆心頓時又蠢蠢欲動。
“看情況吧，如果時間允許的話，我們可以去看看。”
“好！”白未曦連忙點頭，“我能夠幫什麼忙的話，老師儘管吩咐。再苦再累，我也願意做的。”
秦渭陽笑罵：“不用你在這裡幣心，你是我的學生，有什麼事，我當然會差你去做。”
白未曦嘻嘻而笑，事實上，路上幾乎所有的事都由秦渭陽做完了，她根本不用爲取行李買車票等事宜費一點點心。
而擺正了心態的白未曦，很享受這種被呵護的感覺。哪怕只是朋友，只是知己，只是學生。
“未曦，你的着裝很有品味，比以前好很多。”秦渭陽看着她的雪紡長裙，表揚了一句。
“老師穿得這麼講究，我也不好意思穿雙運動鞋。不過，老師的鞋子，不管什麼式樣，都是品味的保證。”
“我說的是你的衣服！”秦渭陽瞪了她一眼。
“一樣的意思嘛！至少，我不能給老師丟臉，T恤休閒褲雖然自在，可是走在老師身邊，連導遊都不合格。”白未曦笑嘻嘻地說，“而我，顯然根本沒有資格當導遊，老師對意大利比我熟得多了。”
“多來幾次就熟了。”秦渭陽不負責任地說。
“是啊，我現在對巴黎的旺多姆廣場很熟了，可是離開廣場，就會分不清東南西北。”白未曦自嘲，“對於方向，我似乎特別缺乏一些天賦。”
秦渭陽好笑地看着她：“女人一般都沒有認路的天賦，所以只能說，你是個正常的女人。”
白未曦嘟着嘴：“這句話，到底是貶是褒啊？我怎麼聽不明白……”
“下次用法語說，你應該就知道了。”秦渭陽失笑。
“是啊，世界上沒有一種語言，比漢語更復雜。”白未曦咕噥了一句，“哇，已經到那不勒斯境內了嗎？陽光真好，天空真藍！”
“那不勒斯是意大利的第三大城市，也是南方最重要的城市。三面環山，一面臨海，着名的那波利海灣，也是旅遊勝地。”
“僅次於羅馬和米蘭嗎？”
“對。我們今天直接去鞋廠，不然的話可以住在市政府廣場附近，那裡被稱爲舊城，主要名勝古蹟都集中在那裡。”
“我以爲那不勒斯是個新興的工業城市，也有名勝古蹟嗎？”
秦渭陽訝然：“那不勒斯的歷史有兩千多年，比羅馬短一些，也短不了多少。在公元前七世紀，古希臘人就在這裡建立了殖民點。”
白未曦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我以爲只有羅馬纔是歷史名城，讓老師見笑了。看來，我的世界歷史學得真夠糟糕的。”
秦渭陽搖了搖頭：“那不勒斯最着名的，還是大海和藍天，隔海可以看到着名的維蘇威活火山，所以人們把那不勒斯稱爲陽光和快樂之城。”
“我們能看到大海嗎？”白未曦問。
“當然可以。鞋廠就在海濱附近，今天就可以去海邊游泳。”秦渭陽笑着說，“你沒有帶泳衣吧？沒關係，海濱浴場有賣。”
“我大概只能泡泡澡。”白未曦不好意思地笑了，“如果有機會經常往來那不勒斯，我該去學游泳了。”
“游泳不難，我可以教你。”
“真的嗎？”白未曦不相信地問，“怎麼可能不難？我感覺在水裡……僅靠手和腳撲騰，不那麼簡單啊！”
“只要動作協調就行了。”
“我的運動細胞似乎不那發達，美麗總說我太弱了。”白未曦不好意思地說，“跟美麗學了這麼久的打拳，估計只能擺個架子。美麗總說我是花拳繡腿，真正到了關鍵時刻，可能沒有自保的能力。”
“你怎麼能和她比？她是家學相傳，自小學習的。”秦渭陽不贊成地搖了搖頭，“再說，運動不是你的強項，那就不必太執着。”
“就算執着，我也達不到美麗的高度嘛！”白未曦聳了聳肩，“所以，我對游泳有一種天然的恐懼感，在水裡撲騰不起來的感覺，可不是那麼好的。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要淹死看起來是件很容易的事。”
“真會胡說八道。”秦渭陽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海濱欲場有專門的救生員，就算你真的不會游泳，也會有人跳下海來救你的。再說，你可以先在淺海區學，只到你的腰部，能淹得死人？”
“那我以後挑個淺灘學……算了，我還是在室內游泳館裡學吧，那裡有專門的游泳教練。”白未曦說了一半就改變了主意。
“我們晚上的活動，就是游泳了。”秦渭陽一錘定音，“我來當你的教練。”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