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她還能夠清楚地記得,當時她哭着喊着求孃親同她說話的情景,而孃親只是輕輕地問了一句,“記住了嗎?”孃親當時的表情和聲音都非常的平靜,沒有絲毫的責備與生氣。而正是因爲這種平靜,反而讓她心中更加發慌,害怕孃親以後都不會再理會她。
從那次以後,她雖然平時也會淘氣,偶爾讓孃親皺皺眉,但是卻從來不敢再次惹孃親真的動怒。那種無聲無息的懲罰,其實讓人心中更加的難受,反而沒有捱打來的痛快,痛過了自然就好了。而孃親不理會她卻讓她放佛鈍刀子割肉一樣,持續地難受着,讓她難以承受。所以看到孃親有生氣的跡象,她都會立刻乖乖地聽話,絕對不會真的讓孃親動怒的。
菊香和梅輕舞在柳眉的斥責下,都不再繼續玩鬧,而是規規矩矩地在桌子旁坐好,將已經有些涼的飯菜用了。因着梅輕舞和柳眉談話耽誤了一段時間,所以紅綾她們已經用完膳回來了,只是知道梅輕舞她們不喜歡被人伺候着用膳,故而也並不上前。等梅輕舞她們都用完膳,這纔上來收拾了碗筷,送去廚房。
紅綾和紅羅搶着去了廚房,梅輕舞知道她們兩個這是在特意表現,還是怕她因爲之前香丸的事情心中不快,也並不去理會,而是看向了紅緞。
不等梅輕舞開口,紅緞便上前了一步,“夫人讓小姐今日去庫房挑選東西。”然後又退了回去,不再說話。
梅輕舞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這紅緞的性子她是很喜歡的,心思細膩,做事認真,只是也未免太不喜歡說話了吧。每次都是把她想要知道的答案說完,然後便不吭聲了,簡直就像是一個鋸嘴的葫蘆一般。
只是紅緞天性如此,她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夫人還說了別的嗎?”以紅緞這麼沉默寡言的樣子,也不知道會不會惹石氏生氣。
紅緞先是認真地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說道,“沒有。”雖然語氣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但是還是讓人聽得出其中的肯定之意。
綠蘿則是有些興奮地說道,“姐姐,夫人怎麼會說讓你去庫房挑選東西呢?”庫房啊,據說梅府的庫房裡面擺放的全都是一些奇珍異寶,真的好想去看一看啊。
梅輕舞看着綠蘿那雙眼都有些放光的樣子,不禁有些莞爾,“昨日我不是讓人將香丸送給了夫人麼,夫人說不能白拿香丸,就答應讓我去庫房裡面隨意挑選兩件東西。你要是想去的話,待會兒隨我一起去便是,正好幫我把東西拿回來。”
她前世在宮中的時候雖然吃穿用度不好,但是什麼奇珍異寶沒見過,而重生之後暗中經營暗閣更是不知道經手過多少東西。梅府的庫房之中或許有不少珍稀的東西,但是她卻是不放在眼裡的。而且石氏雖然答應了讓她在庫房裡面挑選兩樣東西,但是若是她挑選的太過貴重,只怕石氏心中也會不舒服的。
綠蘿自
然不知道,梅輕舞根本就不怎麼在意,這去庫房挑選東西的機會。聽到梅輕舞答應讓她一起去庫房,頓時喜笑顏開,“太好了,謝謝姐姐。”如今她與紅綾她們四個也相熟了,所以在她們面前的時候並不避諱,都是直接喊梅輕舞姐姐的。
梅輕舞轉頭看向柳眉和菊香,“孃親、菊香姨,你們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若是孃親和菊香姨她們有想要的東西,她便在庫房裡面給她們挑選一下。
柳眉溫柔地笑了笑,“舞兒,你只管挑選你喜歡的東西便是,娘不缺東西的。”這去庫房挑選東西的機會是舞兒用香丸換來的,她怎麼會用來給自己挑選東西呢。
菊香也笑着擺了擺手,“這裡的東西置辦的都很齊全,不需要什麼東西的。”
梅輕舞也不再說什麼,向紅緞吩咐一聲,“紅緞,你也跟着去吧。”然後向柳眉笑笑,“孃親,那我先去庫房看看,晚些再回來陪您。”平日裡沒什麼事情,她都是喜歡到柳眉的房中,與柳眉說說話。難得能夠好好地與孃親一起生活,她自然不會錯過與孃親相處的時間。
柳眉含笑頷首,之前因爲梅無雙的事情,她心中確實有些不太舒服。一邊是她深愛的男人,一邊是她唯一的女兒,偏偏他們父女之間的關係卻是表面和善,暗地裡水火不容,哪一邊都是她捨不得的。
不過當她答應舞兒不會完全相信他的時候,看着舞兒那明顯鬆了一口氣的表情時,她心中便明白了,她最在意的還是舞兒。她真的很愛他,只是或許從當初石氏和林桃兒下毒害她,他卻只是簡單地處理了一下的時候,她的心中便已經紮下了一根刺,只不過到了現在纔開始察覺到吧。
梅輕舞若是知曉柳眉心中的想法,只怕會興奮難忍,畢竟她做了這麼久的努力,終於換來了柳眉與梅無雙之間的隔閡。只是她雖然對柳眉很是瞭解,到底不能完全明瞭柳眉的想法,所以並沒有注意,而是帶着綠蘿和紅緞出門了。
梅輕舞剛出了西廂的門,便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愣了一下,才笑着迎了上去,“尤媽媽,您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不進去?”來人穿着一身深藍色的衣裙,頭髮一絲不苟地盤在腦後,正是梅輕舞曾經見過一次的尤媽媽。
若是梅輕舞願意的話,整個梅府的動靜都能夠輕易知道,只不過那樣一來會損耗內力,二來容易引起注意,所以梅輕舞平時也就保持着西廂以及門口稍微往外一點的注意。只是這尤媽媽卻並沒有在這個距離之內,而是端端正正地站在了西廂門口右側的三米處,所以梅輕舞並沒有察覺到她的到來,也並不知道她來了多久。
尤媽媽見到梅輕舞,本來嚴肅的容顏上帶着些許的笑意,向梅輕舞微微彎腰,“回輕舞小姐的話,老奴不過是剛到而已,知道柳姨娘和輕舞小姐正在用膳,所以就並未進去打擾,在這裡等着您出來。”
紅綾她們四個是所有的
丫鬟之中用膳最早的,她身爲梅府的內管事,自然是早早地便知曉柳眉和梅輕舞用膳的時候不喜歡被人伺候了,而她更是透過這件事情明白,用膳的時候柳眉和梅輕舞是不喜歡被人打擾的,所以她自然不會不識趣地在梅輕舞她們用膳的時候湊上去。
梅輕舞聞言挑了挑眉,“尤媽媽真是太客氣了,您能夠來西廂,孃親和我是求之不得呢,哪裡說得上是打擾呢。更何況,若是我不出來的話,您豈不是要在這裡白等了嗎?”既然尤媽媽來了有一段時間了,紅綾和紅羅剛纔應該是看見尤媽媽了,只不過在尤媽媽的示意之下,沒有發出聲音而已。
尤媽媽笑了笑。“怪不得夫人誇獎輕舞小姐您嘴甜呢,您這話可是太折煞老奴了。夫人特意吩咐了讓老奴帶輕舞小姐去庫房,老奴在這裡等着輕舞小姐您本來就是應該的事情,怎麼能說是白等呢。”
話只是這樣說吧,其實她又怎麼會傻傻地在這裡白等呢,之前夫人已經派人過來說過讓輕舞小姐今日去庫房挑選東西的事情,所以輕舞小姐選擇用完早膳之後去庫房的機率很高。再說了,萬一輕舞小姐真的不準備出門的話,她稍微弄出一點動靜來,柳姨娘和輕舞小姐自然就會差距到了,不至於會真的在這裡一直等。
這些事情梅輕舞自然也能夠想到,也並不多說什麼,笑着點了點頭,“既然這樣的話,那就勞煩尤媽媽您了,辛苦您和我跑一趟庫房吧。”這尤媽媽是石氏的奶孃,可以說是石氏最信任的人了,她自然不會去試着收買尤媽媽。普通的收買手段尤媽媽根本就不會放在眼中,反而會被尤媽媽直接告訴石氏,而採取特殊的手段也不值得,她只是想要讓孃親對梅無雙死心,然後便會直接離開,所以對石氏她們的事情並不想太過費心。
“都是老奴應該做的,那輕舞小姐您請隨老奴來吧。”尤媽媽向梅輕舞欠了欠身,然後在前面帶起路來。一邊帶路還一邊向梅輕舞介紹着庫房的情況,“咱們府上的庫房之中綾羅綢緞、金銀珠寶、文房四寶、上等瓷器都有,還有一些字畫啊、屏風啊之類的,不知道輕舞小姐您喜歡什麼樣的東西啊?”
梅無雙身爲丞相,自然是少不了送禮的,雖然大多數都被梅無雙推掉了,但是也有許多是不能推辭的,大多都是直接送入了庫房之中。所以梅府的庫房之中,各種各樣的東西都有,而且大都是一些名貴的東西。那些一般的東西,基本上都是逢年過節的時候,就被石氏賞給下人了,並不會一直存放在庫房之中。
“聽說咱們府上的庫房裡面有很多寶貝呢,我倒是想要開開眼界,至於要什麼東西我倒是還沒有想好呢,還是到了庫房再說吧。”梅輕舞眨了眨眼,做出一副期待的表情,興奮之中還略帶着一絲不好意思,容顏之上也浮現出些許的紅暈,讓一旁的綠蘿看得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姐姐這裝的也太好了吧,她之前明明就根本不在意那庫房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