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媽媽笑着向梅輕舞說道,“若是老爺知道輕舞小姐您這麼欣賞他的字畫,定然會喜歡您的孝心的。”一邊說着一邊打開了大箱子,只見裡面擺放了半箱畫軸,用柔軟的步條繫着,步條上還寫明瞭畫的名字。然後向梅輕舞詢問道,“老爺所畫人物風景蟲魚鳥獸皆有,書法也是正楷小篆狂草等,不知道輕舞小姐您想要先看哪些?”
梅輕舞淺淺一笑,“能夠欣賞父親大人的字畫是我的榮幸,怎麼能夠算的上是孝心呢。父親大人的畫定然樣樣皆很出色,不過我向來最是喜愛梅花,尤媽媽你將梅花圖挑選一些給我看吧。”她生平最喜愛的事物便是梅花了,最愛賞梅最喜畫梅,如今要看字畫,自然也是首先選擇梅花圖了。
尤媽媽小心翼翼地在箱子中挑選了一會兒,然後捧出了三個畫軸,“輕舞小姐,只有這三幅畫所繪的是梅花,分別是《寒梅圖》《落梅圖》《白梅圖》。”字畫向來便是最容易受到損壞的,只要手上的力道重一點都可能將畫給捏壞,她自然是儘可能地將動作放輕了。
梅輕舞輕輕頷首,“這裡也不方便查看,我們還是去桌子那裡吧。”她和尤媽媽挑選畫也有一段時間了,綠蘿應該把賬冊應該看完了。
說完之後梅輕舞轉身往桌子那邊走去,尤媽媽則是小心翼翼地捧着畫軸跟在梅輕舞的身後。雖然梅無雙的書畫在這庫房之中算不上是最珍貴的,但是對於石氏來說卻是最在意的,她可不敢將這些字畫弄壞了。
梅輕舞回到桌子旁的時候特意加快了腳步,然後向綠蘿低聲詢問了一句,“綠蘿,可有喜歡的東西?”梅無雙的字畫她到時也並不在意,只是她已經挑選了一件珍貴的棋具,若是再選一件寶貝的話,只怕石氏的心中該不舒服了,不過若是綠蘿有想要的東西,那就另當別論了。就算綠蘿喜歡的是這庫房之中最爲珍貴的東西,她也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的,畢竟對於她來說綠蘿纔是重要的,至於石氏生氣便生氣吧。
綠蘿搖了搖頭,有些沮喪地說道,“姐姐,賬冊上好多字我都不認識,看來我還是太笨了。”然後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就算認識我也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能夠來這裡看看我就已經很高興了。”姐姐能夠來庫房裡面挑選東西,可是把香丸交給了夫人才得到的機會,連姨娘和菊香姨都沒有讓姐姐要什麼東西,她自然更不會要了。更何況,現在能夠和姐姐在一起,她就已經很高興了,並不需要什麼東西的。
梅輕舞一愣,這纔想起綠蘿開始識字才半個月,只認識一些簡單的字,這賬冊上許多比較複雜的字綠蘿都不太認識的。綠蘿的心思她也明白,還想說些什麼,尤媽媽已經捧着畫軸走了過來,梅輕舞便重新在椅子上坐好,不好再與綠蘿說話了。孃親她們真是讓她又是無奈又是高興,那香丸對她來說真的沒什麼,她們怎麼就死不肯相信呢。好像
她來這庫房裡面挑選東西,是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一樣。
梅輕舞見尤媽媽走了過來,輕聲向綠蘿和紅緞說道,“綠蘿/紅緞,你們快去幫尤媽媽將畫軸接過來,動作小心些,這些畫可是父親大人親手所繪,若是弄壞了我可饒不了你們。”在尤媽媽的面前,她不能表現得對綠蘿和紅緞太好了。
綠蘿和紅椴聽了梅輕舞的吩咐 ,立刻開口應是,然後上前將尤媽媽手中的畫軸各接了一個。然後都很有默契地打開了畫軸,讓梅輕舞欣賞。
梅輕舞先是看了那副寒梅圖,只見圖上所繪的乃是皚皚白雪之中獨自綻放的一支紅梅,梅無雙的畫功極爲高超,不過是寥寥幾筆,便將梅花繪畫地栩栩如生了。冰天雪地之中,只有一支梅花綻放,梅花的傲然之意鋪面而來,這幅寒梅圖的意境很是出色。
梅輕舞面上露出欣賞的神色,然後又繼續看下一幅落梅圖。這落梅圖之中並沒有直接繪出梅樹,而是在漫天風雪之中夾雜着隨風雪飄舞的梅花花瓣。看上去少了梅花的傲然和高潔,反而增添了幾分淒涼的感覺。讓梅輕舞一下子就想起她死亡的那一天,她將手中的花瓣一扔,鵝毛般的雪花裹着梅花花瓣飄遠。
梅輕舞定了定心神,然後繼續看下一幅也是最後一副白梅圖。這白梅圖構思極爲精巧,乃是用留白的方式來繪畫的,雖然不如之前的寒梅圖與落梅圖簡潔明瞭,但是仔細看了之後,反而會更加讚歎繪畫人的匠心獨運。
尤媽媽見梅輕舞將三幅梅花圖都仔細看過了,這纔開口問道,“輕舞小姐,不知道您是喜歡哪一副梅花圖啊?”石氏可是隻說了讓梅輕舞挑選兩樣東西,她可是絕對不會讓梅輕舞多挑選的。
梅輕舞故作爲難地說道,“父親大人畫工精湛,這三幅梅花圖可以說是各有千秋,每一幅我都很是喜歡,真是讓我難以割捨啊。”既然綠蘿和孃親她們都不肯要什麼東西,那麼她乾脆第二件東西就要這梅花圖好了。雖然梅無雙爲人很是讓她厭惡,但是這畫還是很出色的。
梅輕舞話音剛落,便看到尤媽媽的表情一變,臉色有些難看地向梅輕舞說道,“輕舞小姐,老奴也就是個看管倉庫的,這您要是每件都很喜歡,老奴可是沒辦法做主啊。”這丫頭,不過是一個庶女而已,夫人讓她來庫房挑選兩件東西,已經是格外開恩了,難不成她還想要將這些畫都拿走?真是貪心不足!
梅輕舞將尤媽媽的表情都看在了眼中,又笑着說道,“尤媽媽請放心,我怎麼會讓你爲難呢,夫人讓我挑選兩件東西,我就絕對不會拿的三件的。”她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真以爲她稀罕這梅花圖啊,梅無雙的梅花圖畫功意境雖然都算的是上佳,但是比他的畫出色的也有不少。便是畫聖的畫,她若是想要也能夠通過暗閣弄到手,又豈會在意梅無雙的這梅花圖。
尤媽媽聽了梅輕
舞的話,臉色才重新緩和下來,笑道,“那就多謝輕舞小姐體諒呢,老奴真的是沒有辦法做主啊。”還算這丫頭知情識趣,否則她定然要在夫人的面前好好地說道說道。
“落花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梅輕舞輕輕唸了一句詩,然後笑道,“既然只能夠挑選一副,那我就選擇這落梅圖吧。”寒梅雖然看上去傲然高潔,但是未免太孤單了一些,而相比白梅她更喜歡紅梅,這落梅圖與她前世死亡那日的情形很是相似,倒也算的上是緣分,她一開始便決定要這幅落梅圖了。
落梅圖是被綠蘿所拿着的,見梅輕舞做出了選擇,尤媽媽將手中的那副白梅圖收了起來,而綠蘿和紅緞也是將畫重新卷好,綠蘿繼續將畫軸拿在手中,紅緞則是將寒梅圖交給了尤媽媽。尤媽媽便將這兩幅畫,重新送回了大箱子裡,才又回到梅輕舞的面前。
“輕舞小姐,您確定要這棋具和落梅圖,不再看看別的了?”尤媽媽向梅輕舞確認道,那副棋具可是價值連城啊,之前輕靈小姐要的時候夫人都沒有捨得給,沒想到現在道便宜了這梅輕舞了。
梅輕舞輕輕頷首,“不必再看了,便是這兩樣了。”這梅府的庫房之中珍貴的東西雖多,但是她卻不是樣樣都看得上眼。這棋具和落梅圖都挺符合她的心意,自然是不想要再繼續在庫房這裡浪費時間了。
其實要不是不想讓石氏產生懷疑,她根本就沒有想要挑選什麼東西。不過她現在扮演的畢竟是“一個軟弱的乖巧的庶女”,夫人恩賜了兩次在庫房挑選東西的機會,她這個庶女自然是應該“興奮地感激地挑選東西”了。
“好的,那輕舞小姐還請您先把賬冊給我,我去那邊給您做個記錄。”尤媽媽見梅輕舞已經確定了,心中也是放鬆了下來,好歹不是兩件都挑選的十分貴重,不然的話夫人只怕心裡該不高興了。
不等梅輕舞示意,紅緞已經主動上前拿起了賬冊,然後交到尤媽媽的手中。尤媽媽也是多看了紅緞一眼,然後拿着賬冊去一旁做記錄了。這個叫紅緞的小丫鬟,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沒想到還挺有眼色的。
不一會兒,尤媽媽便帶着做好記錄的賬冊回來了,笑着將賬冊和毛筆遞到梅輕舞的面前,“輕舞小姐,勞煩您在這冊子上籤個名字,這樣老奴到了夫人那裡也好交代。”這庫房裡面的東西每一件的存入和取出都要有清楚的記錄,別看她是石氏身邊最信任的人,若是庫房裡面的東西少了的話,石氏絕對不會留情的。
梅輕舞接過毛筆配合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梅輕舞”三個清秀的小篆躍然紙上,等尤媽媽將賬冊收好了之後。這才讓紅緞抱起裝着棋具的錦盒,綠蘿則是繼續捧着那副落梅圖,向尤媽媽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了庫房。經過今天的這一番表演,石氏應該對她放心了吧,這樣整日的試探,她還真是很煩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