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激起千層浪,冷長軒聽了這麼一句便是朝着冷素心衝了過來,掐着冷素心的脖子道:“爲什麼?她可是你二嫂啊,她肚子裡的是你的親侄子,你居然狠得下心來。”
“鴛鴦,將他攔住,居然還動起手來了!”老夫人喚了身邊的大丫鬟,這個叫鴛鴦的大丫鬟約莫二十六七歲,有些身手和蠻力,單手便將情緒激動的冷長軒拖得遠遠的,老夫人凝住眼神看着冷素心,眯起眼睛道,“你剛纔說什麼?再說一遍。”
秦玉暖看着冷素心,看着她突然淒涼地一笑,看着她開口緩緩地道:“是我乾的,是我在孃親送給二嫂的燕窩裡頭下了紅花,我不喜歡府裡有小孩子,我,看着心煩。”
看着心煩……看着心煩……
僅僅是因爲這原因一個大家閨秀竟然對一個未出生的孩子下手,冷素心瞬間變成了一個魔鬼,她讓人膽寒,讓人覺得不可接近,冷長軒已經氣得幾欲暈厥,最驚訝的莫過於唐姨娘,她睜大了眼睛,許久才道:“素心,你怎麼如此糊塗。”
居然連冷素心的親生母親都相信這當真是冷素心乾的,唯獨秦玉暖默默開口道:“四姑娘,你沒有證據。”
“我生來變性格孤僻,行事乖張,還需要什麼證據?”冷素心話語才落,門口一個丫鬟便是跌跌撞撞地進來了,爬到老夫人腳邊結結巴巴地道:“死……死人了,老夫人,死人了。”
“慌慌張張地做什麼,”老夫人厲色道,“站起身來好好說話。”
這丫鬟在兩個婢女的攙扶下才是哆嗦起身:“奴婢是個剛纔去四姑娘院子裡通報的,後來因爲落了東西,就回頭去找,卻發現四姑娘的屋子門沒有關,看到四姑娘身邊的貼身丫鬟春兒居然躺在地上,奴婢覺得奇怪,走進屋一看,才發現春兒渾身是血,連腸子都流出來了,已經……已經斷氣了。”
王府出現了死人,這可不是小事,而死的,又恰好是冷素心的丫鬟。
“怎麼一回事?”老夫人厲聲看着冷素心道。
冷素心想要開口,卻被秦玉暖攔下了,她不能讓冷素心一直錯下去了,誰料冷素心卻執意掙脫了秦玉暖,直言道:“是我殺的。”
衆人皆驚。
“四姑娘怕是因爲被選中要嫁去西夏,開心壞了,都開始說胡話了。”秦玉暖冷冷地道,“冷霜,扶四姑娘下去休息。”
可冷素心卻絲毫不領情,她咧着嘴輕蔑地一笑,道:“你們可以去看看,她的傷口是不是又小又深,那是我拿燭臺捅的,她惹我不高興了,我便殺了她,我就是這樣一個人,所以你們現在,也可以相信,二嫂肚子裡的孩子是我害的吧。”
老夫人根本不會這麼輕易相信冷素心的說辭,她一直疼愛冷素心,因爲冷素心長得極像她六歲就夭折的小女兒。
“去查查。”老夫人冷着臉面對鴛鴦道。
鴛鴦幹練地拱手出去,頃刻就回來了,拱手報道:“回老夫人,春兒的傷口和四姑娘所說完全符合,旁邊的燭臺上也確實發現了血跡。”
冷素心低下頭,突然發出一種詭異至極的笑,老夫人無奈地搖搖頭:“素心,我不能留你在府裡了,你瘋了,很瘋。”
“是啊,我瘋了。”冷素心昂起頭,眼淚瞬間就從眼角滲出,她壓低了聲音,用一種只有秦玉暖聽得到的音量嘆道:“我本來就很瘋,我瘋得居然會愛上自己的哥哥,一個永遠不可能屬於我的男人。”
“你這個喪心病狂的惡魔,老夫人,我懇請將這個惡毒的女人移交官府處理。”冷長軒拱手請道。
“不可,”秦玉暖反駁道,“家醜不可外揚,更何況四姑娘已經被西夏的使者選中,這個時候若鬧了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寧王府內宅混亂或者有意和西夏作對。”
“玉暖言之有理。”老夫人點點頭,又看着冷素心這不爭氣的樣子,搖了搖頭道,“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來人,將四姑娘帶下去,關在小黑屋裡,沒我的命令,不准她出來。”
如今秦玉晚還昏迷不醒,冷長軒帶着不甘回了院子,秦玉暖走時唐氏還不肯離開,她朝着老夫人磕頭,一次又一次地替冷素心求情,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唐氏知道老夫人的手段,但凡影響到寧王府一絲一毫的人或事,老夫人都不會心軟。
秦玉暖沿着迴廊往回走,身後是並肩而行的阮如意和冷長安,他們的談話秦玉暖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婆婆還在裡頭磕頭呢,相公,要不咱們也進去替小妹求求情?”
冷長安的聲音十分平淡,聽不出喜怒:“老夫人正在氣頭上,這時候進去反而會害了小妹,小妹這回,怕是在劫難逃了,我也不知道爲何,她居然會如此口無遮攔。”
阮如意嘆了口氣:“我擔心婆婆的身子,還有小妹,雖然平日裡總和她置氣,可是見死不救,我心裡總不痛快。”
冷長安接道:“你若真是想幫小妹,倒不如趁着傍晚天色黑的時候去小黑屋勸勸她,老夫人這麼疼她,只要她肯鬆口,老夫人定然會幫她遮掩過去,不然……。”冷長安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不住地嘆氣,似乎這時候才發現秦玉暖一直走他們前面,遙聲喊道:“三弟妹,留步。”
秦玉暖一回頭,發現阮如意已經被冷長安打發了回去,秦玉暖和冷長安交集甚少,只是略略地施了一禮,禮讓地問道:“大哥有何事?”
冷長安欠身一笑,只道:“只聽說三弟妹時常出入宮中,我之前與大皇子有些前緣只是想問問,大皇子近日在宮中可還好?”
自己的小妹都已經被關入了小黑屋,還涉及到了兩條人命,冷長安居然還可以這麼淡定地向秦玉暖打聽司馬若的近況,這不禁讓秦玉暖提了一些防備,只是隨意地回了句:“我入宮多半是參加宴會或者向太后娘娘請安,和大皇子實在沒什麼機會相處見面,畢竟,也沒什麼交集?”
“三弟妹說笑了,”冷長安依舊笑容款款地道,“我聽聞上次陳皇后軟禁大皇子就是三弟妹幫助大皇子脫身的,怎麼會是沒交集呢?”
秦玉暖微微一笑:“既然大哥說和大皇子有些交情,爲何不直接進宮問大皇子呢?”
冷長安臉色有些尷尬,言行依舊儒雅:“三弟妹說笑了,我不過是捐了個小小官職,又怎能隨意入宮呢?”
秦玉暖沒有說話,只是繼續微笑,兩人的談話沒有持續多久,冷長安似乎有很多事情要打聽,卻都被秦玉暖笑而不語的微笑給哽了下去。
回去的路上,秦玉暖暗自對着身邊的滿兒吩咐:“你去給我查查到底是誰動過四姑娘貼人皮面具用的藥水,有孫妙楊在,她的臉沒道理會變成這樣。”
滿兒點頭應下,卻還是不解地問道:“奴婢不大明白,既然一直在寧王府興風作浪的是寧王妃,如今寧王妃已經客死他鄉,又還會有誰對四姑娘下手呢,難不成當真是昭靜郡主?可是她已經被靖公主軟禁在了公主府,而且……。”
“自然不是她,”秦玉暖很快就能判斷出來,“她再壞也只是被人利用罷了,我怕就怕,無論是寧王妃還是昭靜郡主都只是工具,像是一個被牽了線的布偶娃娃,我們再怎麼去防,卻始終抓不到操控這羣木偶的那個人。”
入夜,京城的夜坊還零零星星地開着,像點綴在銀河上的點點星光,皇宮深處,伴隨着這冬風的呼嘯,時不時地傳來一陣陣嬌媚的喘息和男子奮發圖強的低吼。
就連侯在門外的太監聽了心裡都是癢癢的。
事畢,殿內的人傳喚外頭守候的太監進來。
“杜生,將昭靜郡主送回公主府。”帷幔下,一個身材精壯的男人撩開了被褥,披衣而起,卻丟下身後裹着被褥的美人不管不顧。
“銳哥哥,你這就要人家走了嗎?”不同於在人前那種純真任性的模樣,此時的昭靜郡主顯得嫵媚多情,溫柔魅惑,她將纖細的胳膊搭在司馬銳的胳膊上,大腿還不斷地磨蹭着司馬銳的背部,“人家還想留在這?我們多長時間才能見一面啊,難道你就不想我嗎?”
司馬銳臉上閃過一絲陰鷙,可裝過頭,似海的柔情又爬上了眼角,他吻了吻昭靜郡主的額頭,勸道:“我自然是想你的,我的小寶貝兒,可是你母親對你看管得這麼嚴,我實在不能犯險,若是被你母親發現了,豈不是害了你,愛情,是要細水長流的。”
“可是人家替你幹成了這樣大的一件事,”昭靜郡主扭動着腰肢,“寧王府那位不是已經傳來的消息說,冷素心那個醜女人已經自暴自棄,承認了一切罪行,下場肯定是死路一條了嗎?”
“還不夠,”司馬銳邊說邊貼上了昭靜郡主的臉頰,“我要的,還要更多,靜兒,我的小寶貝兒,你願意幫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