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暗器讓人措不及防,秦玉暖下意識地往後退,後背已經抵上了冰涼的牆壁,突然,一個紫衣躍過迷宮的青磚牆壁,一道明亮的閃光,冷霜腰間軟劍出鞘,劍尖和飛鏢相抵,生生地將飛鏢給擋了回去。
“三少奶奶。”冷霜護在秦玉暖身前,與此同時,刷刷刷,三個黑衣人自牆頭落地,個個身材嬌小,秦玉暖眼睛微眯,注意到這三人的胸部都微微隆起,是女子?
“三少奶奶你先走。”冷霜側身護着秦玉暖,秦玉暖擡眼看了一下處在涼亭中的的司馬若,看臺看不到這邊的動靜,可司馬若離得那樣近,爲何也一動不動,只顧着閉目養神,渾然不理。
這三個黑衣人腳步輕盈,身段出手都絕非一般,冷霜以一敵三,勝負難定。秦玉暖不放心,猛然想起方纔遇見的尚春秀,雖然尚春秀的身手不如冷霜,可是幫着拖延一陣也是好的,待到秦玉暖這邊的援手一來,這三個黑衣人自然不是對手。
可是對方似乎料定了秦玉暖的想法,只求速戰速決,各個都使出絕殺,冷霜勉強應付三人,秦玉暖卻難以逃脫,秦玉暖屢次看向小涼亭裡的大皇子司馬若,司馬若依舊紋絲未動,最後一絲的希望彷彿也破滅了。
這迷宮很大,圍牆又高,這裡又是死角,冷霜和這三人對了十幾招居然沒有一人路過,秦玉暖估摸着方纔尚春秀離開的路線,憑着記憶在腦海裡畫出了迷宮地圖。
另一邊,尚春秀正是在另一邊果斷解決了另一個貴女頭上的黃花,第四朵絹花入手,她十分得意,反正她是按照遊戲規則來的,無傷大雅。
正是滿意地看着手裡的絹花,一朵簇新的黃色絹花突然從牆頭飄下,尚春秀下意識伸手接住,仔細端詳了片刻,忽而明白了什麼,一展輕功,便是直接從牆頭躍了過去,越過兩個牆頭,恰好看到被逼到牆角的冷霜和躲在一旁無法逃脫的秦玉暖。
尚春秀冷眼瞟了一眼秦玉暖,下意識地便是替冷霜擋下一刀,尚春秀最擅長的就是近身搏鬥,幾個回合下來,冷霜這邊的優勢明顯增大。
空餘之際,尚春秀只是冷冷地對着秦玉暖低聲喝了一句:“終究是個廢物,我真不想幫你。”
秦玉暖懂得對方爲什麼要在迷宮裡下手,一是這裡是死角,不會有人來,而來,是外援也難以進來,找不到方向,而在尚春秀看來,秦玉暖此時認真地用頭上的紅寶石簪子反覆反射着太陽光線替外援指路,只是無謂之功。
可就在冷霜被這三個黑衣人中武功最高強的擊得連連後退的時候,一個墨青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幾乎就是眨眼之間,只聽到筋骨被擰斷的聲音,其中兩個黑衣人已經被這凌空出現的高手死死地按壓在牆上,咔嚓兩聲,這兩人的脖子就是被輕易地給折斷了。速度之快讓人難以想象,精準度和力度更是世人無法匹敵。
“長熙。”秦玉暖一眼就認出了這前來救援的高手。
冷長熙眼裡充滿暴戾,手臂繃得緊緊的,兩個女子的脖頸在他的掌心裡是那樣不堪一握,方纔他將這裡的一切都看得仔細,他心疼自己的小刺蝟,更是氣憤有人會趁他不在的時候派出這樣一等一的高手偷襲,這一招一式,分明是想要取秦玉暖的性命。
本來有三個人,兩個反應稍差一些的已經命喪冷長熙之手,還有一個高手見勢不妙已經轉身逃脫。
“冷霜,追!”冷長熙對着冷霜下令,冷霜略一提氣,便是果斷地追了出去。
“暖暖,你沒事吧。”冷長熙心疼地摟着秦玉暖,將秦玉暖從頭到腳打量了個仔細,確認秦玉暖毫髮未損纔是將秦玉暖緊緊地擁在懷裡,“是我的錯,是我來晚了,我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儘快趕過來了,卻沒料到,他們居然這麼早就下手了。”
是啊,在迷宮裡動手,雖然一時間無法被人發覺,可是時間一長,多少會被人看出貓膩,秦玉暖用餘光瞟着坐在小涼亭裡的司馬若,他依舊閉目,仿若置身這紅塵之外。
秦玉暖方有些疑惑,卻聽到另一邊一聲悶響,原來是尚春秀方纔在打鬥間也受了重傷,胳膊上被劃出一掌長的口子,傷口發黑,污血往外淌着,看來那三個刺客的匕首都是淬了毒的。
尚春秀臉色發白地暈倒在地,嘴裡似乎還在迷迷糊糊地念叨着什麼。
“尚姑娘。”秦玉暖欲上前查看情況,畢竟尚春秀也是爲了幫她,她一開始便知道尚春秀的心思不壞,也正是因爲秦玉暖利用了她的不忍心,才導致尚春秀傷成這樣。
“不準。”冷長熙猛地將秦玉暖拽回到自己懷裡,霸道地嗔道,“從現在開始,不準離開我超過三尺。”可也不能將一個重傷的人丟在這不管,冷長熙只招手,一個影衛便是輕巧地從圍牆上躍下,正準備將半昏迷的尚春秀扛起離開,突然一聲尖叫卻打破了這血凝的氣氛。
拐角處,一個年紀不大的貴女正捂着嘴看着這一切,怕是第一次見到這樣血腥的場面,牆壁上,鋪着青磚的地上都是血跡和打鬥的痕跡,這貴女連連後退,冷長熙害怕她再次叫出聲來,腳尖一踢,便是直接用地上一顆石子點了這貴女的啞穴。
“出人命了!”
突然,一聲更加空亢尖細的叫喊傳遍了這偌大的黃花陣,聲音自然不是來自這位已經被點了啞穴的貴女,秦玉暖順着聲音望去,是在小涼亭裡,一個最先到達的貴女正捂着嘴睜大着眼睛一副驚恐模樣,她連連後退,幾乎跌倒在臺階上,而在她面前的,正是看似一直在閉目養神的司馬若,此時的司馬若已經身體僵硬地癱倒在地上,雙腿依舊彎曲着,保持着一直以來的坐姿。
看臺上的芸貴妃直接探出身子。“若兒,我的若兒。”芸貴妃發了瘋似地往樓梯下趕,她是第一次如此失態,可這是她嫡親嫡親的兒子啊,是她所有的希望。
冷長熙只使了個顏色,影衛便是飛快地將尚春秀帶離了這黃花陣,秦玉暖立刻上前對那點了啞穴的貴女冷色道:“若是想活命,就給我閉嘴,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心裡都要有數,你若是答應,就眨眼睛。”
這貴女使勁地眨着眼睛,眼看着芸貴妃已經在領路太監的帶領下親自繞着黃花陣過來,而秦玉暖所處的這個岔口恰好是最近的一條路,冷長熙與秦玉暖相視一眼,冷長熙輕功一展又是離去,而那個方纔被點了啞穴的貴女已經有些失魂落魄,不能言語,拐角處已經傳來嘈雜聲,秦玉暖知道芸貴妃已經臨近,急忙拉着這身旁的貴女下蹲行禮。
果不其然,片刻芸貴妃便是提着裙襬匆匆而來,正準備繞出去,卻一眼瞟見了蹲在角落的秦玉暖,腳步一頓,扭身便是朝着秦玉暖道:“是你?又是你?哼,好你個秦玉暖,每次若兒出事你總在周圍,來人,把她給我抓起來,如今本宮也不管了,寧願抓錯三千,也不能放過一個。”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秦玉暖正色道,“貴妃娘娘的這個理由着實荒唐,我和這位喬姑娘一直在這裡尋找出去的路,只是恰好快走到小涼亭了而已,貴妃娘娘此時最該擔心的是大皇子的安危,而不是我們這兩個小兵小卒吧。”
這位瑟瑟縮縮的喬姑娘已經不能言語,看着秦玉暖有些犀利的暗示性目光只是諾諾地點了點頭,芸貴妃不肯善罷甘休,一邊下了令讓宮人們帶秦玉暖和喬家姑娘回去,一邊命人快些去涼亭裡查看情況。
涼亭裡那個最先發現司馬若情況異常的貴女已經被宮人們扶了下來,她的腿都已經嚇軟了,哆哆嗦嗦地重複着一句話:“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大皇子的身子好涼,比屍體更涼,就像鬼一樣,像來自地獄的鬼一樣。”
這女人從秦玉暖跟前走過,依舊重複着這句話,秦玉暖身子微頓,細細一思忖,身旁的宮人已經是禮貌地催促道:“平郡主,這也是貴妃娘娘的意思,貴妃娘娘如今掌管宮中大權,還勞煩平郡主往清平宮裡走一趟,也別爲難了小的。”
“自然不會。”秦玉暖話音剛落,便聽到芸貴妃在小涼亭裡哭天搶地地哭喊聲,“太醫,還不快請太醫過來,誰說沒得救了,本宮不管,若是若兒活不了了,你們一個個都給本宮去陪葬。”
芸貴妃叱吒風雲享受榮寵安寧了一輩子,第一次,也會哭得如此撕心裂肺。
喬家姑娘漸漸地恢復了些神氣,跟着秦玉暖一同沿着宮道往芸貴妃的宮殿清平宮走去,領路的太監大抵也知道秦玉暖的身份不是好惹的,只是礙於芸貴妃在氣頭上,故意隔得遠遠的,給兩人充分的空間。
“大皇子……大皇子他,是怎麼死的。”喬家姑娘一副膽小的樣子,眼神都不敢看秦玉暖一眼,卻又忍不住好奇地問,“明明好端端地坐在涼亭裡,是誰,是誰可以那樣輕易地殺了他,天吶,該不會是蘇姐姐吧,她可是第一個到達涼亭的人啊。”
“誰說大皇子一定是他殺的?”秦玉暖瞥了她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