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明明是一個死人般的東西,怎麼會突然之間消失不見?秦玉暖緊隨冷霜進了軍營,裡頭的氣氛似乎有些凝重,來人看着這有些孤單的隊伍唯獨少了冷長熙,似乎都起了懷疑。
秦玉暖淡然地環視了一週後,對着冷霜靜靜地吩咐道:“備好熱水,待會將軍回來一定累了。”秦玉暖說得很平靜,就像是冷長熙只是在外頭推遲那麼一會兒回來,秦玉暖的平靜和淡定給了大家足夠的信心。
走近原本停放着司馬銳肉身的營帳外頭,秦玉暖的鼻一動,似乎聞到了什麼異樣的味道,冷霜正要掀開簾子進去,卻是被秦玉暖攔下,只喊來一直守在營帳前,負責保護現場的鴛鴦,朝裡頭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鴛鴦退後,隨意從地上拾起一個一臂長的樹枝,先是朝着這營帳輕輕一挑,犀利的眼神往裡頭一探,猛地將營帳一挑開,颼颼兩聲,這是箭矢出鞘的聲音,鴛鴦靈敏地將秦玉暖往旁邊一推,兩隻短箭瞬間從秦玉暖的身邊擦過,幾乎就只差那麼而已毫米的距離,就能直接擦過秦玉暖的臉頰。
裡頭立刻閃過幾個人影,鴛鴦和冷霜相視一眼。
“追!”兩人正要奔出去,卻是被冷武攔下,“你們留在這裡保護夫人,我去。”
冷武應聲離開,也是,冷武的輕功僅在冷長熙之下,而且經驗和力氣都比冷霜和鴛鴦要好,秦玉暖看了看被救回來卻一直昏迷不醒的滿兒,搖了搖頭,纔是帶着衆人進了營帳。
一進營帳,秦玉暖就立刻忙活開了,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便是接二連三地發號施令:“鴛鴦,你帶人將滿兒先安置在旁邊的帳子裡頭,她現在脫水嚴重,你記得,每隔一盞茶的功夫,給她喂一些鹽水,冷霜,你帶一些輕功好的,沿着我留下的記號往回走,去找將軍。”
秦玉暖剛說完,冷霜和鴛鴦便是領命準備出去,卻是被秦玉暖一句話又攔下了:“等一下。”
秦玉暖深深地看了冷霜一眼道:“還是冷霜留下,鴛鴦,你去帶人找將軍。”
“爲什麼?”這是冷霜第一次對於秦玉暖的吩咐產生疑問和質疑,“我去不更好嗎?我可以快些知道黑鷹怎麼樣了。”
秦玉暖內心的臺詞,就是因爲不能讓你知道如今黑鷹的情況,纔不讓你去。
“不用了,你和滿兒比較熟悉,能更好地照顧他,黑鷹那邊,有將軍在,你還擔心會出事?”秦玉暖一副不可置否的語氣,讓冷霜都有些半信半疑,是啊,將軍是誰?從來沒有失敗過的冷長熙會連一個隨從的性命都保不住嗎?
冷霜點點頭,秦玉暖扭過頭,冷霜對黑鷹牽腸掛肚,她又何嘗不是在替冷長熙擔心,只是可惜,如今軍中必須要有人鎮守着,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就到了晚上,可是鴛鴦還是沒有回來,去探查的人也沒有任何消息,冷武倒是將那兩個埋伏在營帳中準備偷襲秦玉暖的人給追了回來,不過可惜,一個已經咬舌自盡,另一個雖然被攔住了,可是嘴巴卻也是硬得很,什麼都不肯說。
冷霜人雖然守在滿兒身邊照顧,可是明顯地心不在焉,沐清雨中間過來了一次,大抵也是詢問一些狀況,秦玉暖一直不敢和沐清雨說實話,冷長熙生死未卜,這是一個太可怕的消息。
可月上柳梢的時候,沐清雨還是過來了,穿着一身淺灰色的便裝,十分樸素,看起來絲毫不像是西夏最受寵的郡主,倒像是一個村婦,不過這眉眼間與生俱來的貴氣和一種難言的
倔強卻彰顯了她的與衆不同。
“還沒有消息嗎?”沐清雨倒也是開門見山,一句話都不拖泥帶水的。
此時的秦玉暖正趴在油燈下有些出神,外頭本來是有士兵把手着的,怕也是因爲這進來的沐清雨讓士兵免了通報,便直接進來。
秦玉暖看着手邊已經被她畫花的信紙,她也不知道想要寫些什麼,似乎只是想要排解一下如今擔憂又難受的心情。
“什麼?”秦玉暖直起身子,裝作很是淡然的樣子。
“你還要騙我嗎?”沐清雨靠近了些,確保外頭的人都聽不到裡頭的談話,“大家都是女人,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你告訴我,軍營裡頭是不是出事了?”
秦玉暖眼神依舊保持平靜,抿了一口桌上的涼茶,飛快地掃了一眼道:“沒有。”
“冷夫人。”沐清雨有些氣急了,嬌俏的眼睛一顫一顫的,“你何必如此強撐,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有什麼事情,你應該和我直說,你若是這樣一個人扛着,那便是沒有把我當做自己人,你告訴我,冷將軍是不是出事了?還有那位倉先生?他們是不是一直都沒有回來?”
秦玉暖又抿了半口茶,神色淡然得像是如冰,如水,她只盯着沐清雨不說話,許久纔是一句:“要我告訴你可以,不過郡主也得回答我一個問題。”
沐清雨微微一頓,繼而道:“你說。”
“好,”秦玉暖站起身來,取下一直披在身上的夾襖,放在椅子靠背上,不慌不忙地彈了彈上頭的灰塵,“外頭正是在下小雨,營地裡頭的路也盡是泥濘,我只問郡主一句,爲何郡主匆匆趕來,而鞋子上卻是乾淨無比,到底是郡主的輕功太過了得,還是郡主自上一次來過這帳子裡之後,就一直躲在旁邊未曾離開?”
沐清雨嘴角好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你什麼意思?”
“我說得已經很委婉了,”秦玉暖看了沐清雨一眼,“難道要我直接問,說郡主爲何有偷聽的嗜好?這樣纔可以嗎?”
“你放肆。”沐清雨終於是端起了郡主的架子,臉上更是充滿了一種被誤解的委屈和不甘,“本郡主爲何要偷聽?”
秦玉暖亦是絲毫沒有服輸,根本沒有因爲對方的身份是郡主而又半分的遷就和退縮:“那郡主爲何來了之後從未關心過如何對付司馬銳的軍隊?而只是一遍一遍地詢問內務?”
秦玉暖雙目睜睜,佈滿血絲,充滿疲憊的眼睛在此刻卻是異常的興奮和高昂:“郡主到底說說看?這二十萬人,當真是過來充當援軍的?還是……。”秦玉暖深吸了一口氣,眼睛微微一眯,“還是準備在你證明我們從西夏借兵另有所圖之後,將我們徹底擊中,軟禁?帶回西涼?”
“你……。”沐清雨啞然,那擡起來準備指責秦玉暖的手卻是不由自主地放下了,她嘆了口氣,“你怎麼能這樣覺得。”
“因爲事實就是這樣。”秦玉暖已經豁出去了,如今冷長熙的情況不明,她也不準備和沐清雨再多周旋,“鴛鴦雖然是個丫鬟,可是之前一直跟着老王妃,加上行走江湖多年,她可以在亂世之中替我保住我的兩個丫鬟,還將她們帶出大齊,可見她本事非同一般,不過是讓她出去找個人罷了,怎麼會現在都還沒回來,”秦玉暖直勾勾地看着沐清雨,“郡主,老實說吧,你是不是押了我的人?”
沐清雨扭過頭:“我若是說沒有呢?”
秦玉暖冷冷地一笑:“我是不會信的。”
“是,我是押了,那又如何?”沐清雨也不是會服輸的人,過去的生活讓她一直在榮耀下和寵愛下長大,雖然她沒有其他那些貴族小姐的嬌生慣養和蠻不講理,可是素來的家庭教育讓她有一套自己的想法,這個想法,誰都不能改變,“畢竟你們最近的行爲都太詭異了,你知道皇上在京中有多擔心嗎?冷將軍雖然是皇上的親生兒子,而且大齊的長公主也在西涼城,可是冷將軍和皇上畢竟沒有相處過,沒有感情基礎,加上滿朝文武大臣的慫恿,皇上這也是無奈之舉。”
“其中慫恿得最積極的,一定就是郡主的父親吧。”秦玉暖微微側頭,看了沐清雨一眼,“我信任郡主,可是人心叵測,郡主的父親這樣老謀深算地讓郡主帶領二十萬人馬趕來前線,怕是野心不小。”
沐清雨連連搖頭:“怎麼可能,父親一生爲了西夏鞠躬盡瘁。”
“就是因爲一輩子的鞠躬盡瘁卻還得不到他覺得應該得到的東西。”秦玉暖嘴角撇出一絲冷笑,無論是司馬銳還是完顏肅,再到西夏的王爺,他們哪一個不是大權在握,能拿到的東西都拿到了,可人的慾望是無止盡的,得到了這些好的就想要更好的,“皇位,你的父親,還沒拿到皇位,他怎麼能甘心。”
“你……。”沐清雨下意識地捂住嘴,“你是說,不可能,沒有人能比我瞭解自己的父親,父親是西夏的大功臣,他不會……。”
這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像是一隊人馬在踏着碎步將這營帳給包圍了,這時從外頭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郡主,裡頭那個妖女還沒解決乾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