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海棠嚴正以待,似要和冷長熙在這裡決一死戰,可這時候,外頭卻是傳來緊湊的戰鼓聲,咚咚作響,這是緊急集合的意思,意味着軍營遭到了偷襲。
沒道理啊,玉海棠看着面色平淡,脣角微揚的冷長熙,他明明已經在西夏安插了一個舒福來舒副將,而且也已經收到消息如今郡主沐清雨已經按照舒福來的誤導掌握了西夏的軍權,按理來說,冷長熙和秦玉暖根本調不動其他的軍隊,又如何派人來偷襲。
難道是?冷家軍?
呵呵,不過一千人馬,又能做些什麼。
可這時候,一個情報士兵隔着這三十米的距離朝着玉海棠大聲呼喊道:“元帥,城外西夏軍隊全軍來襲,我軍一時間沒有做好準備,如今東門已經被攻破了。”
怎麼可能,玉海棠神色凝重,他死死地盯着冷長熙,脣角一張一張的卻是說不出話來。
冷長熙反倒是輕輕揚起脣角,微微一笑:“怎麼了,玉先生,都火燒眉毛了,你還一點都不急?”
“呵呵,”玉海棠一聲冷笑,“你們西夏的主帥都在我的營帳裡頭,我急什麼?”
“我不在,可是我們有沐清雨沐郡主啊?”秦玉暖對着玉海棠甜甜一笑,臉上的笑容是發自真心的得意和坦然,絲毫不像被沐清雨逼出軍營時那股子委屈和不甘,“而你有什麼?你的那些將領,要麼是叛軍投誠而來,要麼是從江湖上找來的一些沒有絲毫行軍經驗的江湖人士罷了,你以爲,憑着胸口碎大石的功夫,就能安守一個城池?”
“舒福來?是你們的人?”玉海棠語氣中有些不確定,畢竟舒福來一直是他安插在西夏中的棋子,雖然這沐清雨貌似一直對舒福來有些忌憚,沒有對他委以重任,而平時一些重要的情報和討論,舒福來也沒有機會參加,可對於舒福來近期提供的一些情報來看,雖然沒什麼大用處,可也不至於背叛他纔是。
“舒福來?我纔沒工夫搭理他,”秦玉暖搖搖頭道,“舒福來是誰的人我根本不關心,我只知道,沐清雨沐郡主纔是個腦子清楚的人,只要她從頭到尾都是我們的人就好了。”
一直都是他們的人?那還把秦玉暖趕出來?玉海棠懂了,一切的一切,都是苦肉計,都是騙他的,哈哈哈哈,枉他自詡聰明,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這兩個人騙。
“元帥,西夏的軍隊已經將南門也攻破了,如今北門和西門也快守不住了,末將懇請元帥跟隨末將從小路離開。”
臨陣脫逃?玉海棠看着眼前兩人得意而且自信滿滿的樣子,心裡頭更加不甘了。
冷長熙一邊暗自調理運氣,一邊笑着對玉海棠道:“玉先生,能走就走吧,不然,就走不了了。”其實冷長熙不是不想將玉海棠就在這裡就地正法,而且他現在有了玉海棠一半的內力,可謂是如虎添翅,可這一半的內力和他自身強大的通明門的內功還需要很長時間的融合和調理,如今的他,還不能將這兩種內力合二爲一,很好地運用,若是貿然出手,就像是秦玉暖擔心的那樣,可能會出現生命危險。
“你在激將我?”玉海棠斜了冷長熙一眼。
這時候,外頭那個來催促玉海棠的副將也是等不及了,且不管玉海棠之前設下的死命令,直接衝進了帳子裡,居然看到了冷長熙和秦玉暖兩個好好地站在玉海棠對面,驚了一下,纔是拱手對着玉海棠誠懇地請到:“元帥,快走吧。”
這副將是原本是看守南門的將領,後來南門失守,他怕玉海棠會怪罪他失職,索性直接殺到了營帳裡頭,準備護送玉海棠突圍,也好將功贖罪。
“元帥,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快走吧。”
這副將語氣急切,而外頭也應景地響起了將士衝殺的聲音,外頭似乎有什麼東西燒了起來,隔得老遠都可以聞到那木頭燒焦的味道,慘烈的嘶喊聲交替響起,大部分都是玉海棠這邊的士兵還沒有準備就遭到了西夏士兵的絕殺,一招斃命。
而外頭,已經是傳來冷武和冷霜熟悉的呼喚聲,還有鴛鴦跟在後頭。
冷武持雙戟,冷霜握劍,鴛鴦用着兩柄彎刀,齊齊殺入帳子裡。
“夫人。”鴛鴦下意識護在秦玉暖身邊,秦玉暖搖搖頭,示意自己沒有受傷,而冷霜和冷武則是向前,以將兵器對着玉海棠。
“好,很好,冷長熙,這一次你還真是賺大發了,”玉海棠看着帳子外頭將要涌進來的西夏黑甲士兵,“這一次你不僅奪走了我處心積慮得來的內力,還用了一招苦肉計,很好,真是好極了,而你,秦玉暖。”玉海棠將眼神轉到秦玉暖身上,這眼神深沉且顯得有些遺憾,像極了當初司馬銳看着秦玉暖欲哭無淚的樣子,不,眼前的玉海棠就是司馬銳,司馬銳,正是以玉海棠的身份和身體站在大家的面前。
“秦玉暖,”玉海棠苦笑了一下,說道,“我三番五次地爲了你,我爲了你做了那麼多的事,我爲了你,居然背叛了父皇,居然造反,就是爲了能夠完完全全地得到你,希望能給你最至高的位子,可是你,你卻利用我對你的感情。”
“玉先生說笑了,”秦玉暖面無表情,這番看似深情的表白對於她來說,只是一番令人噁心的話語,“哦不,或者我應該稱呼你爲三殿下,不要把你自己這番自作多情說得有多癡心,你不過是感動你自己,更不要把我當做你叛國,當走狗的理由,說出去,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是多麼的禍國殃民,我只是個普通婦人,沒有你說的那種本事,更是不屑於玩弄你所謂的真心,把你的姿態擺正常一點。”
秦玉暖越說,玉海棠的臉色就是愈發僵硬,可秦玉暖卻還不放過她,算着她之前留下的記號,除了黑甲士兵這些先前部隊到了之外,過不了多久,沐清雨應該也會領着大部隊殺過來了,到時候,若是玉海棠還不走,簡直就是插翅難逃,所以她要拖延時間。
“還有,”秦玉暖瞅了玉海棠那一眼,雖然玉海棠被冷長熙吸取了一半的內力,可因爲司馬銳在玉海棠身體裡的意識越來越佔主導,所以玉海棠如今的容貌開始慢慢向司馬銳靠近,“不看還好,這仔細看你一眼,還這是覺得,你用了這玉海棠的身子還真是挺合適的,這說明,你們原本就很有夫妻相嘛。”
“你……。”
“元帥,該走了。”前來救援的副將話不多說,因爲遠處已經燃起了紅色的煙火,這是高級警備下才會出現的顏色,說明其餘兩個門也被攻破了,說明過不了多久沐清雨就會帶着大隊人馬殺進來。
玉海棠略一思忖,終究還是留戀地看了秦玉暖一眼,繼而決絕地轉身離開。
外頭的呼喊聲愈發震耳,按照秦玉暖和沐清雨之前定好的計劃,此刻沐清雨應該已經將隊伍分成了五隊,其中四隊分別對東南西北門發動進攻,主攻離玉海棠營帳最近的東門,其餘的幾個門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其實秦玉暖早就算好,玉海棠必定會從西門那邊最近的一條山道繞道離開,所以早就讓第五隻隊伍埋伏在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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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玉海棠的突然離開,剩餘的大齊士兵也是羣龍無首,本就是一場突襲,大齊士兵毫無準備,只有待宰的份,如今又成了沒有領頭羊的失散的羊羣,戰鬥力更是急速下降。
很快,軍營中原本的五十萬人,只被玉海棠帶走了不足五萬人,剩下的,要麼是在西夏軍隊殺進來的時候就主動投降,要麼就是負隅頑抗無果被殺。
看着冷武和冷霜麻利地處理後事,並且整理戰報,冷霜臉上面無表情,似乎根本沒有想要追問冷長熙關於黑鷹的下落的意思,就連秦玉暖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她登上城牆。
此時的冷長熙正站在高聳寒冷的城牆上看着西邊那重重疊疊的翠色的山嶺,那邊安靜極了,可冷長熙似乎能從這看似祥和的連綿不絕的山脊之間看透那邊的戰況,這次帶領突擊和埋伏的隊伍是沐清雨身邊的得力侍衛,一個其貌不揚的高個子,可是沐清雨會把這樣重要的任務派給他,也說明他是有些本事的。
果然,不一會兒,就傳來戰報。
“冷將軍,我軍追擊過程中突發山上突發泥石流,索性帶兵的諸葛副將隨機應變,我軍暫無一人傷亡,可是也讓敵軍全部逃脫了。”
“知道了,下去吧。”冷長熙繼續將眼神落在遠方,指尖敲打在冰冷堅硬的城牆垛子上,發出清冷孤寂的聲音,玉海棠果然有些本事,連泥石流這種純粹的自然災害都可以掌握在手中,不過這個姓諸葛的副將也着實不易,泥石流一旦發生,規模極大,能讓西夏士兵不損一兵一卒,也算是建了一大功。
說這諸葛,這諸葛便是到了,底下傳來一陣穩健的步伐,冷長熙略微驚訝地撇過頭,因爲玉海棠的內力和他體內通明門的內功慢慢的融合,使得他的感官也更加的通明靈敏,故而這叫做諸葛青天的人一上來,他就深深地感覺到對方的武功造詣絕非一個普通侍衛那麼簡單。
“諸葛青天,見過冷將軍。”此人拱手,舉手投足間流暢無比,出奇地自然,顯得十分大氣。
“不愧是跟在郡主身邊多年的人,”冷長熙微微側過頭,“這氣度,頗有幾分皇室風範,這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是哪個國家流散的皇子。”
冷長熙淡淡一句,卻讓諸葛青天的身子猛地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