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諸位擡愛,接下來的日子裡,我雲姑娘必是好好答謝諸位!”鳳青瑤尖銳的目光緩緩掃過所有目瞪口呆的人,一字一斟酌。
清水樓本已無了閒言碎語。但聽她這一句話,一時之間議論紛紛,不過更爲響亮的是如鼓般的拍掌聲。
鳳青瑤眼見事情搞定,朝一旁的小丫鬟使了個眼色,小丫鬟當即甩下兩根白色綢帶,衆人唏噓不解之間,她已經不緊不慢地把垂下的綢帶綁在了纖纖之腰上。
隨後一股力道從綢帶之上抖落下來,鳳青瑤雙手一撐,直接從舞臺上騰空而起。隨後悠悠在半空中兜了一圈,使鳳青瑤將大廳中的每個角落都看了個清楚。
恰在此刻,她瞥見了從二樓雅間走出來的男人以及隨從模樣的人,隨從腰佩大刀,而男人臉上也是有一塊特殊的面具。
那在長廊轉角一閃而過的身影太過熟悉,可鳳青瑤卻一下子想不起來是何人。
她正要仔細思量,繡花鞋卻已然落地,鶯清月抿着笑意而來,根本容不得她的腦袋再繼續拼湊記憶碎片。
樓下大廳中男人們目光灼灼,皆被飄落而下的花瓣遮擋了視線。
“雲姑娘,原來你已經想好辦法了,也虧得趙總管之前絞盡腦汁呢!”鶯清月邊說着,邊往鳳青瑤這邊走來,可鳳青瑤臉上卻沒有任何笑意。
抑或是說,那抹冰冷已經將她的臉給凍了住。
“嗯。我之前讓你去查那雅間之中是誰,有結論了嗎?”鳳青瑤淺淺地詢問,少許花瓣飄到了她的面前卻也吸引不了她的注意。
鶯清月躊躇了一下,仍是回答道:“丫鬟已經去看過了,是一個少爺和公子,不過現在只有一個老人家,聽她說起來,應該是個大夫。”
大夫?
不僅鶯清月驚訝,就連鳳青瑤也很詫異。
要知曉,大夫流連青樓的事情一旦傳出去那可是會毀了名聲!這根本不能與那些達官顯貴子弟相提並論,畢竟,他們除了吃喝玩樂,似是也沒什麼可做的。
“他走了嗎?”鳳青瑤渾身一震,總覺得這個人有些問題。
若是真是大夫,又怎麼會自報家門?連小小的丫鬟都知道,是不是太樂意了點呢?
“這個,我還不知道。雲姑娘,要不我去……”鶯清月剛邁出幾步,鳳青瑤就已經轉過了長廊,明明只離了她幾丈遠,可鶯清月總覺得這個時候的鳳青瑤有些陌生。
“嘚嘚嘚”,鳳青瑤剛敲了敲鏤空冰格門,裡頭就傳來了一個極爲滄桑的老人聲音。
“我這不找姑娘。”
“清水樓,除了姑娘不就沒什麼人了嗎?”鳳青瑤抿着脣,將所有的情緒都遮掩了下去。
此處雖是在長廊上,可舞臺上的幾個妖嬈的舞姬卻將大多數的男人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而零星幾個人不停地往上瞟,透過百葉簾子,只看到了一個隱隱綽綽的身影。不敢透露,更不會聲張。
鳳青瑤百無聊賴地抿着脣,對於等待,她可是有耐心得很。
“有什麼,難道雲姑娘不知道嗎?”房門突然一下被打開了,裡頭走出一個精神奕奕的老人,可老
人看到鳳青瑤的那一刻,仍是輕微地咳嗽了幾聲,像是在掩飾什麼。
“爺!”鳳青瑤含着笑意,稍稍行了一個大禮,隨即蓮步輕移,帶滿鋒芒的目光一掃便將整個雅間的狀況收入眼底。
果然,那桌案上擺了兩個斟有茶水的青瓷茶杯。
“雲姑娘行此大禮,莫不是要丟了雲姑娘的面子?”
老人有些不太領情,轉過了身子,猛地一扯靠近鳳青瑤的凳子,隨意整個人坐了上去。
“爺怎麼這樣說,你們可都是這清水樓姑娘的衣食父母,我行禮難道不是應該的嗎?”鳳青瑤挑了挑眉眼,溫熱的夜風從窗口吹了進來,可是卻讓她感覺到了冷意。
但明明看上去,這老人也不是很有城府。
“爺來清水樓,既然不找姑娘,那應當就是來找薄老闆的吧?”鳳青瑤開門見山,擡手一下按在了桌案上。
“是,也不是!”老人回想着方纔與那戴面具男人的對話,那可比和她說話輕鬆多了。
“薄老闆有你這樣的得力干將,嘖嘖嘖!”老人似是有些揶揄,可鳳青瑤感覺到的卻是滿滿的諷刺。
他這到底是要做什麼?
“我不過是一個姑娘,僅此而已,能算什麼得力干將呢?”鳳青瑤斂下了少許鋒芒,看向老人只是,滿是親切。
“不不不,老朽可聽說了許多雲姑娘的故事!酒館說書人手裡,可有不少那樣的戲摺子!”就像是爲了迴應這一份親切,老人說話之時同樣帶了幾分笑容。
總比方纔好多了!
鳳青瑤抿着脣,輕輕叩了叩桌案,什麼都沒有說。
“哈哈,雲姑娘不愧是雲姑娘!”老人咳嗽了幾聲,擡手從揹包中摸出一個長長的銀棍子。
鳳青瑤心神一驚,腳步卻不動分毫,任憑那根棍子將自己臉上的紅紗給挑了下來。
“雲姑娘的病……”
老人剛說着,定睛一瞧,聲音突然尖銳了幾分。
明明已經用紅紗遮掩,這個大夫是怎麼看出來的?
鳳青瑤越來越肯定這個人不一般。到底是一眼察覺到了她臉上的端倪,還是一開始就知道?
若是讓她來猜測,她更確定是後者!
“老朽名爲清明。”老人再一次猛烈地咳嗽了幾聲,那根棍子應聲落地,“鐺”的一聲極爲刺耳。
神醫清明?
鳳青瑤眉頭皺了又皺。好在她是側對着老人,要不然這神色……可着實影響氣氛。
清明居然主動來到清水樓?
鳳青瑤可着實有些驚詫,再加上這清明之前剛與一個神秘公子說過話,她心中便更加狐疑。
“神醫清明,久仰大名!”鳳青瑤仍舊是笑了笑,看着清明的雙目灼熱發燙。
“雲姑娘知曉?”清明也是一愣。
若是薄老闆知道,他便覺得是意料之中,可雲姑娘……
看來這清水樓果然是臥虎藏龍!
“聽一些客人說起過!”鳳青瑤淺淺說着,卻總會想起方纔清明四瞧見她臉上紅疹之時眼底閃過的那一道光芒。
她說不
清那是什麼,可是,卻總覺得不對勁兒。
“雲姑娘,冒昧問一句,敢問你與鳳府家少爺是什麼關係?”
清明終是按捺不住。
這造出紅疹的毒可就是他制的啊,當下這一種特殊的紅疹卻在雲姑娘的臉上,他驚訝,更是有些慌張。
倉皇令他額頭上隱隱冒出了冷汗。
“神醫說笑了,我一個清水樓的姑娘,哪裡認識什麼大將軍府,更別說什麼少爺了!”鳳青瑤狠狠攥着手指,竭力按捺住自個兒心中升騰而起的憤恨。
她本以爲這毒不過是鳳伊舞一個人下的,原來和鳳懷清還有什麼關係!
看來這個鳳懷清,她真的是掌控不住,既然終歸會成爲敵人,現在就不必再去琢磨。
“雲姑娘,不妨直說,你臉上這紅疹,不是因爲什麼火盛,而是因爲毒,而這毒,恰恰是老朽所制!”清明的臉微微皺了起來,像是在生氣,又像是無奈。
“嗯?”鳳青瑤假裝不知,怪異地看了他一眼,“神醫你在說什麼?什麼毒?”
“毒和解藥只有老朽和鳳家少爺鳳懷清有,若是沒有解藥,雲姑娘臉上怕是會一輩子留下紅印。”
清明本就矍鑠的眼睛更是亮了起來,其中似是有算計,可這種算計在鳳青瑤眼裡不過是小把戲罷了。
所以,這是威脅嗎?
威脅她說出關係?
怎麼可能!
“雲姑娘!”清明又喚了一句,聲音幽幽。
鳳青瑤卻是緘默不語。
她就是想要看看,鳳懷清與清水樓,到底哪一邊比較重要。而他選的,到底是死路,還是生路?
畢竟,這清明看到了她的樣子,若是和鳳懷清描述起來,怕是……凶多吉少!
恰在此刻,叩門聲又響了起來。
“嘚嘚嘚——”聲音過後,鳳青瑤瞥了清明一眼,自顧自地去開了門。
姿態凜然,彷彿本就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入眼的居然是鶯清月,而且,鶯清月臉上圍了一塊粉色的面紗,與她之前模樣無異。
“雲姑娘,給咱們看病的那個大夫已經在後院了,說這一次的方子一定有用!”鶯清月似是壓着嗓音,可是清明卻將那些話語聽得真切。
不止是雲姑娘一個人中了毒?
清明稍是一愣,看向鳳青瑤的目光頗具僵意。
“雲姑娘,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鶯姑娘,這位是神醫清明,特意爲咱們來治病的!”鳳青瑤掠了他一眼,輕聲說道。
鶯清月也不客氣,直接邁進了雅間。恭謹行禮後,正好開始旭旭說來。
鳳青瑤也明白了,鶯清月定是在外邊兒聽見了什麼,這才臨時過來相救。
可是像這情況,其實她不來也沒有什麼關係。
“鶯姑娘,你不妨說來就是!”這會兒輪到清明緊皺着臉,明明是要聽“真相”,可眼底卻懷着隱隱的期待。
期待?
或許他心中也不相信,“雲姑娘”會與鳳懷清爲敵!
這一賭,她應當是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