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星本以爲這般輕巧地來到天牢,出去的時候一定會遇上什麼難題。可纔剛繞過大門,便聽衆多守衛齊齊向一個精緻的轎子擁了過去。
看起來像是個大人物要來。
他暗自躲在一邊瞧着,卻見一個女人身着華服,被身邊的宮婢小心翼翼地攙扶下來。宮婢從懷中摸出一塊令牌,令牌着實在火把下折射着霸道的光芒。
“屬下見過皇后娘娘。”隨着齊聲大喊道,一行守衛都恭謹地跪了下來,任由女人一步一步邁入天牢牢門。
皇后?
居然會在丑時將近之時來到天牢?
紫星眉頭一緊,正要仔細探探,手中的籃子卻被夜風吹得猛晃了一下。
對,他現在還是太監身份,若是在這兒鬼鬼祟祟太久,定要被人給發現。
現在只能求主子和季妃安然無恙纔好!
略是彆扭地轉身,紫星腳步速速走上了小道,隨即凌空一踏,身子猛然間躍上了一旁的枝幹,那個小籃子也被他砸在了某個角落。避開明晃晃的月光,紫星如同猿猴般穿梭在林間,隨即踩踏過的樹枝也不過是輕彈一下,彷彿僅僅是被一陣風颳了一下。
沒過一刻鐘,他便又重新出現在了太醫院外側。
“小宇,你那麼快就回來了,你的籃子呢?”紫星稍一垂首,令自個兒臉避開了門前的大紅燈籠。
他用餘光一瞥,這才發現自個兒身上的太監服的確與他們不同。
難不成,這個“小宇”還真是太監總管面前的紅人?
“藥送完了,籃子自然是留在了天牢!”紫星壓低了嗓音說着,側了一下身子往裡走去。
可沒想到那個小太監又跟了過來:“小宇,你今天怎麼怪怪的?是不是天牢那邊太黑,把你給嚇到了?”
隨即而來的輕笑聲中略有調侃,卻不敢有任何的諷刺。看起來,倒像是在不斷地討好他。
“沒事。”紫星冷冷迴應一句,擡手拂落了他搭上自己肩膀的手,“方纔總管讓我過來召見之前去謝府的女太醫,不知道她在什麼地方?”
“總管,你平日不都叫他‘乾爹’的嘛,怎麼今天開竅了,知道要避嫌了?”小太監又是一句玩笑話,腦袋則是往裡探了探,根本沒有瞧見紫星臉上的詫異。
乾爹?
怪不得……
“是啊,總管因爲這個可說過我好多回了,我可不想再捱罵了!”紫星聳聳肩,竭力壓制心中的驚訝,雙腿則是又往裡邁去。小太監隨即再一次跟了過來。
“我說你今天怎麼那麼奇怪……”
“有什麼問題嗎?”紫星霸道一句,那小太監頓時噤了聲。
好在二人剛走過大門,隨即而來的昏暗讓小太監根本瞧不清紫星的模樣,再加上紫星當下略是帶着些怒火,他更加不敢胡言亂語。
“那個女太醫?奴才也不太清楚。”小太監忙是自降一級以求原諒。
“你快去尋尋,若是我帶不走人,總管恐怕又得口頭討伐我了!”紫星故作哀求狀一下攬住了他瘦小的雙肩,小太監心頭大喜,自然是掙扎開後屁顛屁顛地往裡奔去。
待他走了
之後,紫星才稍是鬆了一口氣,直截朝着小道而去。
正當他想要等等小太監的結果,卻突然聽見了支支吾吾的聲音。頓生警惕之心,他悄悄地摸索了過去,正見一個黑衣人凌空駕着一團東西。
月亮正好被陰雲遮了過去,紫星瞧不真切,只好邊定睛邊往他一邊探了過去。
聽那聲音,應當是從黑衣人手裡那一團東西發出來的。
黑衣人橫抱着那個東西,東西猛地一動彈,黑衣人頓時從牆角跌了下來,好在反應機敏,直截半跪在了地上。
“該死的女人,動什麼動!”黑衣人緊抿着脣呵斥了一句,隨手將一塊黑布扯開。
紫星這才發現,黑布之下,竟是一個被捆綁着、嘴裡被塞了帕子的女人。雖說隔得較遠,可他依舊認出了那一身太醫服侍。
難不成,是他要尋的女太醫?
“小宇,你在這做什麼?”紫星剛要上前與那黑衣人鬥鬥,不料一個身影摸向了自個兒身邊,隨即腦袋遭了一下擊打。
黑衣人聽到聲音,往這邊看來之時目光凌冽,隨即一躍,黑衣人以及那個女人都消失在了眼前。
紫星扭頭間身前已經無人。
“小宇,聽別的小太監說,已經一個時辰沒有瞧見女太醫了,不知道她去了什麼地方!”小太監摩挲着光潔的下巴,仍舊不太明白他蹲在這兒幹什麼。方纔他的心思全在紫星身上,根本就沒有瞧見眼前那兩個人影。
“哦!”一聽這話,紫星愈發認定方纔那個女人便是自個兒要找之人,頓時氣憤急了,隨手就推了一把小太監,可沒想到正要去追趕,小太監以極快的速度從地上跳了起來,連渾身的灰塵都沒來得及拍去就又纏到了他的身邊。
紫星無可奈何,更怕這個小太監說漏了什麼,待他正要開口,擡手便是一記手刀。
周圍終於沒了聲音。
他站定身子深吸了一口氣,這才一躍從牆上翻了過去。
什麼人居然會提前他一步將女太醫給抓過去?
不會是君凌燁要滅口吧?
不過,他們既然知曉鳳青瑤死了,所有人都知道了,爲什麼要滅一個女太醫的口?
思量不了太多,紫星順着那黑衣人留下的零星痕跡追趕過去,沒多久就離開了皇宮,隨即他眼見黑衣人扛着人直截翻進了一家人的別院。
看起來身手倒是不錯。
紫星凝了一下眼神,摸出解毒丸嚥了進去,這纔跟了進去。意料之中,剛一翻過去,一張大網便迎面蓋了過來。
好在他早就料想到了,一個翻身便躲了過去。
“啪啪啪”,拍掌聲從角落陡然而起。
黑暗之中,一個火摺子突然一亮,隨即火把接連燃了起來,“呲呲”的聲音與燒焦的糊味兒不斷在紫星身邊縈繞着。
拍掌之人正是一身便裝的鈺清王君凌燁,他只着了一身便裝,一把精巧的摺扇在他指間不停地跳動着。
他緊盯着紫星,半晌兒之後,終是笑出了聲:“怎麼,你跟着我的人進來了,難道還想出去嗎?”
“鈺清王,你抓太醫想要做什麼?若是傳了出去,
陛下定是會責罰於你!”紫星咬牙喝道,渾身的神經都在繃緊的狀態之下。黑暗之中不知道布了多少精英,他自然不能輕舉妄動。
爲了救出那女太醫,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知道本王?”君凌燁的笑容更加濃烈了幾分,“你是南陽王的人吧?”
摺扇一下又一下地在他手裡敲擊着,隨着他這一聲而下,周圍的侍衛立即又往紫星身邊靠了靠。
“鈺清王多慮了,我不過是瞧見你的人抓了女太醫,跟過來救人罷了,南陽王自個兒都身陷牢獄,我怎麼可能會是他的人?”紫星威風凜凜地說着,手暗自捏緊。
可君凌燁哪裡會聽他這樣的胡話?
在衆多皇子之中,唯有君庭軒敢同自己作對,而其他的王兄王弟,早已經去了封地,在這皇城和自己相爭儲君之位的,只有君庭軒,即便他說不是君庭軒的人,自己也會佯裝是君庭軒的人,然後處決。
“不是嗎?不是更好!來人哪,滅口!”君凌燁丟下一句話後便自顧自地轉身而離,一下就把各種破空之聲摔在了身後。“把女醫給本王帶到房間裡來!”
紫星瞪着他遠去的背影,再看看周圍這些已然拔刀的侍衛,終是捏緊着腰封一頭,隨即只聽“刺啦”一聲,一柄泛着冰冷光澤的軟劍一下被抽了出來。
可那些個侍衛眼底嘲諷之意更加濃重了。
“是你們逼我的。”紫星擡手從懷中摸出一塊雪白的繡花帕子,在衆人怪異的目光之下將其塞進了嘴中,隨即,軟劍以極快的速度抖動着,“刷刷刷”的聲音不停地在侍衛的耳邊響過。
幾個侍衛還沒有出手,便在哀嚎之下將大刀給丟在了身側。其餘人等凝了神,依舊無畏地往上而衝。
君凌燁前腳踏入房間,黑衣人後腳便把人給扛了過來,掀開黑布之後便恭謹地跪在了原地:“還望主子小心爲上!”
“呵,本王莫不是還要怕一個小姑娘?”
若說怕,能讓他怕的人,天底下也只有鳳青瑤一人而已。
黑衣人訕訕行禮,在女醫肩上猛敲了一下,隨即便是自顧自地離開。
“嗯……”女醫悶哼了幾聲,掙扎着睜開眼睛,卻見一張俊臉猛地在眼前放大,當即厲喝了一句:“什麼人?”
“呦,許弋,你不認識本王了嗎?當初,還是本王將你帶進謝府的!”君凌燁知曉她的性子,便也沒有動怒,只是緩緩起身,坐回了自個兒的主位之上。
“鈺清王,你……”女醫許弋剛想要站起身,卻發現自個兒仍舊是被捆綁着,“鈺清王,是你救了微臣?可爲何不給微臣鬆綁?”
“許弋,本王該說你是單純呢,還是愚鈍呢?”君凌燁鮮少在人前露出這樣一副陰險的模樣,以至於許弋剛一瞧見,甚至於不敢相信這是他。
“你……”許弋顫抖了一下脣,雙腿動彈了幾下後,終是坐直了身子。“鈺清王,你要做什麼?”
“當初,不是你和本王說鳳青瑤沒有死嗎?本王只是想要再問問你,她是怎麼樣一個沒有死的狀況!”君凌燁眼底滿是陰鷙,只說了那麼幾句話便讓許弋心裡頭一陣又一陣地發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