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格是天定的,人格卻是後天的。
蕭夏喜善憎惡是出生時就已經被刻在骨子裡的根本,而後天經過家庭的教育、社會的約束才使之逐漸形成了現在的全部性格,所以他雖然過的是‘錢能解決一切’的日子,但同時卻也是絕對地信守法律、尊師重道。
而與之相比的沈檀夕則完全不同,他生來就是給這個社會搗亂的,儘管一直僞裝成合法公民的好人模樣,但凡是能鑽法律漏洞的就沒有他不涉及的,而且有些事哪怕是要壓着法律底線去做,他也完全不覺得有何不妥。
所以當蕭夏遇到沈檀夕,要麼一方妥協,要麼就必然有一方痛苦。
“檀夕,假如當年林伯伯早你一步……我們現在會在一起嗎?”蕭夏並沒有正面回答沈檀夕的問題,而是選擇在思考之後問了一個從未提及的問題。
但這卻恰好戳中了沈檀夕心底某處柔軟而又毫無防備的地方,於是他停下腳步,然後轉過身來認真地看向蕭夏:“會,,因爲除了我,沒有人能把你從那個地方帶出來。”
秋後的冷風被眼前的這個男人遮去了大片,蕭夏仰頭看着沈檀夕,直到從那明亮深邃的眼中找到了自己的影子,如此清晰而又完整。
“但如果當初是林伯伯堅持……”
“沒有如果,”沈檀夕堅決地打亂了蕭夏的猜測,“得到你,是我這一生做的最有準備的一件事,假如當初林凱治一定要得到你的撫養權,光是打官司的備選方案我就有三個,而且你現在也已經知道我做事的原則了,明的不行來暗的,暗的不行,就,,”
蕭夏匆忙地捂住了沈檀夕的嘴,因爲即便很多事他已經明瞭,但開誠佈公地拿出來談論,這仍令他感到痛苦:“別讓我知道的太多……”
那聲音裡充滿了哀求,就彷彿是一切窮盡之後發出的悲鳴。
沈檀夕心底一涼,縱使從未真的刨根究底地詢問過他到底知道些什麼,此時也能猜到七八分了:“不要害怕我,只不過有些事把我逼到了窮途末路而已,但哪怕是費盡心機纔得到了你,也僅僅是因爲我不能安心地把你交付到別人手中。”
,,但什麼纔是‘傷害’?
,,這個的定義又是誰決定的?
“檀夕……”蕭夏抽回自己的手,默默躲開了沈檀夕想要握住他的動作,“你告訴我,假如我十八歲那年沒有迴應你,或者,或者乾脆就拒絕了……你會怎麼做?”
能將感情和關係剝離得如此清晰,如此這般的成長速度簡直是驚人的迅猛,而沈檀夕心中微愕,但好在面色無二:“如果你那天並沒有表達出我想要的意願……”他從容地看着蕭夏,雙眸之中毫無任何地顫動,“那麼,我會讓你籤一份撫養權確認書。”
“……撫養權?”蕭夏一愣。
“對,如果簽了那份協議,你就將會是我法律意義上的弟弟,與我一同享有沈家的繼承權,”沈檀夕的手指撫上蕭夏的臉頰,看着他一點點露出錯愕的表情,“而我,也會從此經受‘親人’的約束,終生不再對你出手。”
秋風起,落葉四散飄落,而男人的目光卻始終堅定。
“…檀夕……”
“不過幸運的是你並沒有推開我,雖然我也知道那時候的你根本分不清楚什麼是愛情,但也足夠成爲我無法放手的理由了,”沈檀夕俯身親吻蕭夏的額頭,虔誠而又溫柔,然後一路向下,滑過鼻樑、移向脣齒,“而我本想等你再長大些再問,但如今看來,好像趁我稍不注意你就已經成熟了很多了。”
此時此刻,被溫熱柔軟的脣瓣觸碰着,若有似無的親吻方式與從前的完全不同,就如同一場極近曖昧的逗弄。
“你,想問什麼?”蕭夏纔剛剛開口,就被霸道地舔過舌尖,“…唔……!”
然而沈檀夕也並不立馬攻城略地,反而迅速又退了出來。
“我想問你,,”他盯住蕭夏的眼睛,說話時與他的嘴脣輕微觸碰,摩擦出了一抹微妙的熱度,“,,蕭夏,你愛我嗎?”
從未這般直呼全名,彷彿瞬間擊潰了某種無形的因年齡而劃分出的尊卑。
“我愛你,是愛情的愛。”
蕭夏的最後一個音還未吐全,就將其直接封進了沈檀夕的嘴裡,他主動而又熱切,太多情感說不出來,只希望能通過這樣的方式傳達過去……
,,這個吻就是你要的報答嗎?
,,不,愛上我,就你對我最好的報答。
,,愛情的‘愛’嗎?
沈檀夕擁住了蕭夏的腰身,一隻手覆在他的腦後,然後加深了這個吻,這是他的戀人,一個清楚明白並且說出我愛你的戀人。他堅持了這麼多年,一手養大了這個男孩,如今才真正地有了一種毫無負擔地在戀愛的感覺……
……
自從小樹林裡的告白之後,蕭夏與沈檀夕的關係更近了一步,刨去日常的一些已經成爲習慣的甜蜜動作,有時候那種眼神間的互動,連貓都有點兒看不過去了。
“下午上完課就別急着回家了,我接你去外邊吃。”
清早離別,沈檀夕照例親了親蕭夏的額頭,而蕭夏微微閉眼:“……你來接我?”
“對,到時候我在校門口等你。”
蕭夏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點點頭:“好。”
“那走吧,路上小心。”沈檀夕溫和地笑了笑,連帶着關門的動作都十分輕柔,看得一旁常年挨(某主人)打的大白都嫌棄地吐了吐舌頭,,不過當沈檀夕回過頭來看向它的時候,它還是果斷地舔了舔尾巴以做掩飾。
沈檀夕眉頭一挑,眼見蕭夏已經上學去了,便對廉嫂吩咐道:“今兒不用喂這傢伙吃晚飯了,少吃一頓正好減肥,瞅瞅都什麼模樣了?真快成‘柯基貓’了。”
“喵!?”大白一聲慘叫,瞬間就淚奔着跑上了樓。
而早已離開的親爹蕭夏根本不知道這個情況,還坐在車裡打着電話:“喂?子木,實在抱歉,我今天晚上有事,明天再繼續商討比賽的事吧。”
“ok,我哪天都行~”李子木爽快地應道。
“那待會兒學校見吧,上次的那個順序我又,,”
“誒對了,我差點兒忘記問你了,”李子木忽然打斷了蕭夏的話,好奇地問道,“就我那天見到的你那個‘哥哥’,沒想到來頭還挺大啊!真是你親戚啊?”
蕭夏一愣:“……什麼?”
“你昨沒課就沒來學校吧?他昨天來咱學校做的招聘宣講!而且還是家大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