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之前蘇錦洛服下的藥丸的作用,帶上呼吸機後,醫生開始搶救,沒過多久她的心跳頻率就慢了下來,脫離了危險的邊緣。只是,比起正常人還是偏快。
不只是靳夜,就連院長也跟着進來了。他趕緊轉頭,對一臉凝重的靳夜說道:“靳少,小姑娘已經脫離危險了。”
“嗯!”靳夜應了一聲,目光一直沒有離開蘇錦洛的臉。那張漂亮的小臉,蒼白得沒有絲毫的血色。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睡在牀上的假娃娃在沉睡一般。
跟在醫生身後,看着一羣人將蘇錦洛推進了離邱震急救室最近的一間觀察室。然後潮水一般推着空牀出來,蘇錦洛安靜的躺在白色的牀單上,安靜得讓人心疼。閉着眼,捲翹的睫毛在眼瞼投下扇形的陰影。
這是他第二次見到她,印象卻是很深刻,不止是她那常人難以企及的漂亮,更歸咎於她的氣質。他還記得,那時初夏,她坐在樹下的搖椅上,抱着書看時的寧韻淡然。和邱思睿在一起,最常聽到的就是他的外甥女有多麼的優秀。
再見,她比起三年前更精緻了一些,同時也讓他見到了她的另一面。堅強,鎮定,冷靜,在那種情況下,甚至一個大人都難以作出這樣好的處理方式。只是,他也看到了她虛弱的一面,瓷娃娃一般,好像稍用力就會碎掉。
靳夜無意識地伸手,修長的手指拂她的眼睛,軟軟的觸覺從指尖傳來。手指還要移動,卻再觸碰到她的睫毛時一怔。迅速收回手擡頭看向醫生:“她怎麼樣了?什麼時候能夠醒來!”
這醫生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就這麼等着靳夜,直到他開口,才鬆了一口氣。趕緊說道:“她已經沒事了,之前吃的藥很有效。至於醒來的時候就不一定了,聽說她有親人還在搶救,那就看她的意志力,或許過一會兒就會醒來,也或許直到她休息好了纔會醒!”
靳夜點點頭,目光再次轉回到蘇錦洛的身上,聽着院長說邱思睿還在急救中。想了想,道:“我在這裡守着,我朋友有結果時,麻煩張院長讓人通知一聲!”
院長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靳夜就在病房內守着蘇錦洛。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就看見蘇錦洛的睫毛顫動了兩下,一雙黑亮澄澈的眼睛睜開,就如星辰般明亮,吸引着他的視線。
可是蘇錦洛沒有給他繼續看下去的時間,急急的起身就要下牀。剛站起來,她的頭就一陣眩暈向地上滑去。
“別急!”靳夜眼疾手快地將蘇錦洛撈起來,等她站穩才鬆開。就見蘇錦洛急切地看着他,問道:“靳叔叔,我小舅舅怎麼樣了?”
“還在急救中,暫時沒有消息!”靳夜摸摸她的腦袋,安慰着。
蘇錦洛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一把抓住他的手急急地向門外走去。
兩人剛走到急救室外,急救室的大門就打開了。蘇錦洛鬆開靳夜的手,就迎了上去,急切地問道:“醫生,我小舅舅怎麼樣了?”
靳夜趕緊伸手,將她拉了回來。推出來的病牀,就差點撞到她身上。看着她臉上的焦急,不忍心責備,他一把抱起她跟在移動病牀後面。看到病牀被推進無菌室,將人放在牀上,插上一系列的儀器。
主刀醫生轉過頭說:“手術很成功,只要二十四小時內不發燒,就脫離危險了。”
蘇錦洛心裡稍鬆,但還是有一根弦緊緊繃着。二十四小時,能不能醒來,她不能確定邱思睿失去生命是發生在什麼時間。
她看了一眼邱思睿被抱得嚴嚴的腦袋,露出的嘴脣毫無血色。她仰頭看向主刀醫生,眼裡有着倔強,帶着隱隱的哭腔問道:“我小舅舅什麼能夠醒來。有沒有傷到頭部?”
她要回去看看,有沒有辦法讓小舅舅更容易度過這一關。
醫生沒有因蘇錦洛年紀小就忽視,聽到蘇錦洛後面一句話,更是有些驚訝。他認真地說道:“麻藥再過十二個小時就散了,病人就能醒來。很幸運,病人的頭並沒有受到很大的撞擊,只有些輕微的腦震盪,醒來後會出現頭暈,嘔吐的現象。”
蘇錦洛還要問什麼,就見另一個穿着白大褂的老中醫手上捏着一把金針,急匆匆地過來,一把抓住靳夜的衣服:“這些金針是誰的?”
靳夜微不可查地皺皺眉頭,念及他算是救了邱思睿的人,只是巧妙地將老中醫的手給抖開,在他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將手他手中的金針拿到了自己手裡。淡淡道:“這金針我會還給它的主人!”
老中醫瞬間瞪大了眼睛氣鼓鼓地看着他,或者準確地說是他手上的金針。可是靳夜只是徑自取出手帕,將金針抱起來放進懷裡。然後低頭對蘇錦洛說道:“我們現在回去,明天再來!”
“我想留在這裡!”蘇錦洛猛然擡頭,時間從往着邱思睿的方向收回來,眼中含着朦朧的水霧。
靳夜看着她眼中的水霧,微驚。從邱思睿出事到現在,他都沒有看見她眼中的眼淚,現在居然快哭了。
心裡微微動搖,不過想到醫生的話,堅定地搖搖頭:“不行,你必須要好好休息!”
蘇錦洛與靳夜對視了好一會,看到他眼裡的堅持,癟癟嘴,不捨地看了邱思睿一眼,才由他牽着離開。
她知道她絕對擰不過靳夜,而且她也清楚,短時間內邱思睿不會醒來,她的身體也需要休息。
坐上車系好完全帶,一雙好看的手就伸到了面前,手上還拿着一塊疊好的淡藍色手帕。她微微怔了一下,疑惑地往着靳夜。
“你的金針!”靳夜只是簡單地說道。
蘇錦洛這纔想起來,給小舅舅鍼灸的金針忘了收回來。接過打開看了看,十八根金針一根不少。她立刻從隨身的挎包取出裝金針的盒子,將金針給收起來,纔將手帕遞給了靳夜。
等靳夜再轉頭看她的時候,發現她已經睡着了。清淺的呼吸,柔弱似無。
目光一頓,他手上的方向盤一轉,開往公寓的車子轉向老宅開去。停好車子,這般動靜都沒有將蘇錦洛給吵醒。
靳夜下車走到副駕駛將她抱起來,剛進門就看見煮飯的張嫂。這次想起他們是說好去吃晚飯的,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
低頭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蘇錦洛,他放棄了叫醒她吃飯的想法,說道:“張嫂,麻煩你上樓幫她換下衣服!”
“好的,夜少爺!”張嫂跟在靳夜身後上樓,驚訝地看着他並沒有去客房,而是抱着蘇錦洛直接進了自己的房間。
靳夜沒有理會張嫂的驚訝,他的潔癖是很嚴重,自己的臥室除了張嫂能夠進去打掃以外,其他人並不讓進。
他看着蘇錦洛身上的血跡,皺了皺眉頭,還是將她放在牀上,取出了一件自己的襯衫放在牀上,“張嫂,麻煩你給她身上擦拭換了衣服,再把牀單換一下。”
說完,他就轉身拿了衣服去了客房的浴室。
蘇錦洛本就因坐了飛機,身體有些不舒服,精神不好。接着邱思睿出事她有心臟病發作,接連而來的事讓她不論是精神還是身體都疲憊到了極致。
靳夜回到房間,看着蘇錦洛小小的身子蜷縮在被窩裡,只佔了小小的一團,小貓一般,額頭還微微凝起,低低的呢喃難以察覺:“小舅舅,小舅舅……”
“乖,小舅舅沒事了……”靳夜有些心疼地伸手將她的額頭撫平,攬進自己的懷裡,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慰着。
蘇錦洛似乎聽進了他的話,有些發冷的身子主動靠近,漸漸的伸展開,蹙起的眉頭終於舒展。
靳夜看着整個人都縮進了他懷裡的的小人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睡去。一晚上的擔心,放鬆下來他也有了疲憊的感覺。
第二天早上,當靳夜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蘇錦洛近在咫尺的臉。因爲一晚的好眠,休息好後不復昨日的蒼白,白皙晶瑩的皮膚臉頰上有着熟睡的紅暈。
他細細打量着,發現小孩子的皮膚果然很好。蘇錦洛更是尤爲突出,近看皮膚依然如細瓷一般,看不到一絲毛孔瑕疵。
看着她熟睡的臉,紅撲撲的,果凍一般誘人,不知爲何靳夜就想到邱思睿最喜歡咬她的臉,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心裡一動,沒等他反應,行動比理智更快一分,咬上了她的左臉,軟軟滑滑的,還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香甜氣息。
蘇錦洛就感到臉上刺刺的,驀然睜開眼,就看到眼前放大的臉。一驚,腦袋下意識地向後一退,一手指着靳夜“你……”
靳夜一怔,有種做壞事被抓住的感覺。多少年沒有這樣的感覺了,感到很是陌生,心裡竟然升起了些微的慌亂。
不過,再看到蘇錦洛臉頰的紅暈時,頓時平靜了下來。勾起一抹略顯邪氣的笑意,俯身湊到她的耳邊輕聲道:“錦錦的臉蛋咬起來果然像阿睿說的那樣,又軟又嫩又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