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壽宴正式開始之後,氣氛頓時熱鬧起來。漢武帝一朝崇文尚武,但是劉徹心氣高遠,志向本不在一田一釐之間。幾次戮戰匈奴下來,朝中的武將也都成長起來。武將自然是有武將的氣魄,就算是再怎麼溫厚嚴謹,本性也是桀驁的。所以幾番觥籌交錯之後,宣室殿內頓時沸聲揚天。

劉徹坐在上首漫不經心的把玩着酒盞,將身子半壓在劉據身上。眼睛微眯,目光清冷的看着下首被人羣包圍着敬酒卻依舊舉止謹慎的衛青,微微笑了笑。下意識看了一眼身旁低着頭若有所思的劉據,但笑不語。

一旁傳來衛子夫輕柔的祝詞:“陛下萬福金安,臣妾祝願陛下如松柏長青。”

聞言,劉徹愈發慵懶的靠在劉據身上,將頭偏向衛子夫,低聲笑道:“怎麼不祝我‘松鶴延年’,‘萬壽無疆’了?”

“陛下龍精虎猛,正值壯年,怎能用得上松鶴延年這種古稀耄耋之時才用得上的詞彙。臣妾學問淺薄,不讀詩書,適才口出無狀,失禮於陛下,還望陛下不要見怪!”衛子夫說着,側身謙卑的低下頭,將手中的杯盞高舉。一時氣憤得罪了劉徹,雖然解氣。可是日子到底還是要過下去。看着下首那些妃嬪目光中閃爍着的異樣神光。衛子夫就知道如果這事今天不解決,早晚要被人拿出來說道。既然如此,還不如她爽快認錯,免得給那些賤人搬弄是非的工具。

“……”劉徹有些無趣的揚了揚眉,看着身前動作恭謹謙卑的皇后,又看了看下首舉止不出半點差錯的衛青。暗道可惜。衛氏一族之所以能鼎盛如此,雖然有衛青和衛子夫的地位才能在裡面,可是人前人後永遠合乎法理規矩的舉動佔了大部分原因。

由於衛子夫的動作有些大,吸引了下面大部分觀看歌舞的妃嬪貴胄和王公大臣。劉徹惋惜的看了一眼身側沉默不語雙脣緊閉的劉據,將手覆蓋在劉據緊握成拳頭的手上安撫性的拍了拍,笑着接過衛子夫手上的酒樽一飲而盡。口中朗聲說道:“皇后何出此言,皇后雖然才能淺薄,不讀詩書,不通文賦。但是能爲我大漢撫育如此優秀的太子儲君,功不可沒。朕心甚慰。皇后過濾了!”

感覺到身側劉據驟然放鬆的身體,劉徹突然心情大好,低聲沉笑,對着衛子夫調笑道:“況且,朕就是喜歡你不讀詩書卻輕歌曼舞柔順溫婉的樣子。”

聲音低沉婉轉,好似在耳邊輕聲低喃一般,有種耳鬢廝磨的曖昧。衛子夫適當的嬌羞薰紅了一張嬌俏的容顏。半嗔半笑的瞪了一眼淺笑不已的劉徹。心中卻恨得咬牙切齒。

居然敢嫌棄我不懂詩書。還輕歌曼舞,老孃我不做舞姬很多年了。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多狐媚惑主呢?不過……

衛子夫眼波流轉,掃過殿內神色各異的妃嬪,暗自冷笑。也好,總算讓這些腦袋發熱的蠢人看清了,我衛子夫還沒失勢的事實。想來要做什麼舉動也會多加考量一番。

脣邊的笑意逐漸加深,視線對上李夫人含情脈脈如秋水的眼眸,衛子夫舉杯遙遙勸酒,倆人不約而同的看了一眼殿內的妃嬪,心照不宣。

一番喧鬧火熱之下,平陽公主在案几前嫋嫋起身,舉着手中的杯盞對着劉據說道:“臣妾犬子曹襄,平日裡身體病弱,纏綿病榻,多虧了太子殿下恩德,找到神醫爲犬子診治。如今已經身體大好,臣妾十分感激。今日在陛下的壽宴上借花獻佛,遙祝太子殿下一杯酒水,表達一下臣妾的感激之情。襄兒,妍兒!”

說話間,曹襄和劉妍夫婦二人也起身舉起手中的杯盞,對着劉據說道:“多下太子殿下救命之恩!”

駙馬曹襄是一個年齡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因爲常年抱病,容色蒼白消瘦,不過眼眸清亮,氣質溫和,一看就是個飽讀詩書的文人。言語之間不時將視線投注在劉妍身上,目光溫柔繾綣。想來長姐劉妍的婚姻也算得上琴瑟和鳴。

劉據內心十分滿意,笑着舉起案几前面的杯盞,說道:“衛長公主是孤的姐姐,那麼曹駙馬也就是孤的姐夫了。都是自家人,不必客套!”

說着,將杯盞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下面平陽公主和劉妍夫婦見到劉據的舉動,也笑着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平陽公主身旁的男子也立即起身,笑着說道:“曹駙馬病體痊癒,又與衛長公主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實乃幸事!”

這個就是夏侯頗?

劉據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這個年近四十的溫文男子。也算得上是風度翩翩,君子爾雅。不過看着一旁平陽公主神色淡淡的模樣,劉據便是心中有數了。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下首的衛青舅舅,劉據但笑不語。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夏侯頗赧然的杯中酒水一飲而盡,眉宇間有些慍色。跪坐席上沉默不語。

宣室殿內坐着的都是幾乎成了精的人尖子,平陽公主近乎撕破臉的行爲頓時引起了殿內衆人的好奇心。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再心照不宣的點頭笑笑,一個眼神,無需多話,便傳遞了許多內容。

霍去病皺着眉看着安然坐下相視微笑的劉妍和曹襄,有些鬱郁的飲盡了杯中酒水。心臟處有種微微的鈍痛綿延開來,氣悶的讓人喘不過氣。霍去病看着周圍無人注意,趁着平陽一家子吸引住大家視線的功夫,從宣室殿悄悄遁出。

七月的晚風清涼中帶着幾絲欣甜,讓人倍覺清爽。霍去病擡頭看着天邊已經隱約出現的晨星,神色黯然。

“冠軍侯好興致。從喧鬧的壽宴中遁出,就只是爲了看一眼這天上星辰?”東方朔調侃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霍去病聞言不要痕跡的皺了皺眉,神色間有些無奈。“你沒有別的事情好做了嗎?非要天天纏着我做甚?”

“我確實沒有別的事情好做!”東方朔摸了摸鼻子,坦然說道。

霍去病一時間有些無語。偏頭看了看已經走到他身旁的東方朔,冷然說道:“確實,東方大人每天只要想着怎麼逗陛下開心就可以了。哪裡要像我們這些領兵打仗血戰沙場的將士一般辛苦!”

這話說的就有些嚴重了。無疑將東方朔當做弄臣一般對待。

東方朔有些苦笑的看着面前如同刺蝟一般隱忍痛苦的霍去病,長聲嘆了一口氣,說道:“冠軍侯,讓你不痛快的人可不是小臣。冠軍侯即便是心中有氣,也不必如此吧!”

一番幾近於示弱的話語讓霍去病不好開口。家教良好,森嚴的霍去病雖然心高氣傲,看不起朝廷大部分人。但是從來沒有這麼直接的讓人下不來臺。東方朔有些苦悶的臉在眼前晃來晃去。霍去病更加的心煩意亂。

“我現在心情不是很好!你讓我一個人待會兒吧!”霍去病扭頭看着宣室殿外青色乾淨的石板,開口說道。

“過去的已經是過去了!人最難能可貴的不是一味懷念過去,而是懂得向前看!”東方朔想了想,還是開口勸道。

“有沒有人說你很囉嗦!”霍去病聽着耳邊嗡嗡不停的聲音,毫不客氣的說道。

“呃……大部分人都這麼說!”東方朔想了想,有些無奈的說道。

“……”有些愕然的看了一眼表情無辜的東方朔。雖然霍去病不想承認,但是心中的煩悶突然消散了不少。

“怎麼這麼看着我,難道你突然動心了?”東方朔看着霍去病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雖然不抱希望,但是依舊習慣性的問道。

“……下輩子吧!”

果然,霍去病毫不猶豫的拒絕。

雖然依舊沒有同意,但是似乎緩和了不少。東方朔小心翼翼地看着霍去病不自覺彎起一點點弧度的脣角,揚了揚眉。

有挑戰,纔有基情!

宣室殿內,劉據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冠軍侯空無一人的席位,有些擔憂的皺了皺眉。

雖然不曾明問過去病表哥,但是從一些蛛絲馬跡中也能推斷出這位大漢少年第一人和長姐劉妍之間確實有些不清不楚的情愫。只可惜有緣無分,就算是沒有曹襄的存在,劉妍也不可能嫁給去病表哥的。只希望去病表哥能快點想明白吧!

“在想什麼?”劉徹看着身側那人憂心忡忡的模樣,不自覺的開口問道。 щщщ ¸ttκǎ n ¸¢O

“……沒事!”思緒依舊沉浸在霍去病和劉妍身上的劉據根本沒有在意劉徹的問話,漫不經心的回道。絲毫沒有注意男人一瞬間沉了下來的面容。

一雙大手悄悄的伸進繁重莊嚴的太子袍內,在少年弧度美好的腰線上徘徊不定,薄厚適中的脣慢慢貼近精巧的耳垂。劉徹聲音低啞的重複道:“在想什麼?”

“嗯……”及時將脫口而出的呻吟悶在口中,劉據咬了咬淺色的下脣,有些羞惱的斥道:“別鬧!”

“那告訴我你在想什麼?”劉徹愈發放肆的將一雙大手伸到劉據大腿裡側,感受着手掌下的細膩柔滑,愈發笑道。

“真的沒想什麼!”劉據有些煩躁的說道。強忍着大手拂過的酥癢感覺,將手覆上劉徹健碩的手臂:“放手!”

“你若是敢掐我,我就將案几上的幕簾掀開!”劉徹將脣湊近劉據的耳朵,在劉據動手之前及時開口,喝止了劉據的動作。

開玩笑,雖然劉據人小,但是以天龍之體修習了一年的真氣捏在手上,雖然不能受傷,但也是很疼的。尤其是他不捨得用真氣反震了據兒的情況下。

“你無賴!”劉據俊秀的容顏佈滿了緋紅,一雙璀璨如星的明眸怒視着劉徹,眸色清澈見底,讓人不由得心神一蕩。

“你會喜歡父皇的無賴!”劉徹低了低身子,將劉據的後背緊緊靠在自己的胸膛,手指在劉據的尾骨上不安分的畫着圈圈,意有所指的說道。

“你——”劉據的面色更紅了,他是被劉徹無恥到沒有下限的舉動氣紅的。強自按捺住沖天而起的怒火,劉據深深吸了幾口氣,咬牙切齒的說道:“快點放手!”

察覺到劉據已經忍耐到極限,劉徹有些戀戀不捨的將手掌自裡衣中拿出。暗示性的將手掌放到鼻端聞了聞,看到劉據霎時間紅到耳根的羞澀,滿意的笑了笑。

“陛下,你們在做什麼?”身後,衛子夫清冷的聲音淡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