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完美解決,已是將近凌晨,吳梅親自將人送了出去,面對各家家主感恩戴德,對百里彬也是讚不絕口。一起參加了降魔的那幾人裡更是有人連聲說着百里彬的好話,這讓百里家的人很是舒坦,臉上有光啊。不算作考覈又怎樣?明顯他們百里家出力最多,受得起這等讚美。
百里彬臉色極好,感覺長這麼大,終於在百里言面前揚眉吐氣了一把,這麼一想,得意掃去一眼,然而對方壓根都沒看他,和白沁心在那眉來眼去。不免心中鬱悶陡生,人家絲毫不以爲意,自己到底高興什麼?真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樂趣頓失。
“師傅師公,你們瞧他那得意的樣子,好像功勞都是他一個人似的。”溫鈺大翻白眼,不屑道,“還有那些人,之前在比試場上還議論他來着,現在倒好,滿臉諂媚之色,典型的見風使舵,也不怕馬屁拍到馬腿上?哼!”
白沁心笑而不語,淡掃一眼,對上百里彬那訕訕的眼。喲,這是怎麼的呢?得了讚譽還不舒坦了?
“師傅你瞧他,那什麼模樣?他剛對着你翻白眼吧。丫丫個呸的,還真當自個兒是個人物了?”
“淡定淡定。”
“師傅,我就是看不慣他那目中無人的模樣。論功勞,明眼人都知道無論是消息來源還是整個排兵佈陣,都出自師傅、師公之手,他不過最後打了一架,還是合衆人之力才消滅了食屍魔,憑什麼功勞都給他了?這不公平。”
“真是小孩子脾氣。”白沁心輕笑一聲,“世間多是不平事,難道你每次都計較?”
“看不到也就罷了,遇上了自然要尋個公道。”
“公道自在人心。”
“可是人心不古,看那幾個就知道了。”
一句人心不古,白沁心瞧了氣鼓鼓的溫鈺一眼,感嘆一語:“小溫子,你長大了。”
“……”師傅總將自己看做小孩,溫鈺撅嘴,“我一直都很成熟的。”
“嗯,早熟!”百里言忽然插了句嘴,鳳眸裡難得帶了幾分俠促的笑意。
“……”師公,你那什麼眼神?早熟?爲毛聽着就不像是誇獎呢!
“好了小溫子,別糾結什麼公平不公平了,哪怕今兒所有的功勞都歸他,也不計成績不是?只要咱拿下最後一場比賽的勝利,將那牌匾收歸囊下,便是最好的收穫。”
溫鈺本還有些忿忿不平,在一聽到不計成績之時就樂了。對哦,自己怎麼就忘了這茬呢?讓你得意,結果還不是等於做了無用功,也就表面好看而已。笑到最後的纔是最終的勝利者,忽而對接下來的比試充滿了無盡的期待。
監獄魔物告一段落,衆人滿意而歸,胸中的成就感讓各人看起來分外精神,好似折騰了大半宿的疲憊早已煙消雲散。
車至李家村海岸邊,看着衆人嘰嘰喳喳離去的身影,白沁心刻意放慢了腳步,百里言微微偏頭:“還有事?”
“嗯,有事要單獨處理一下,你也先回去吧。”
“我也不能留?”
“你太打眼。”白沁心說着努了努嘴朝前方示意,百里言回頭,百里彬正回頭看來一眼。白沁心說,“他時不時就會看我們幾眼,也不知在盤算什麼。”
既是單獨辦事,肯定是不想被人發現。他在,則有人盯梢。百里言點了點頭:“可是因爲那小鬼?”
魔尊就是魔尊,似乎天下所有事都盡在掌握,白沁心點頭,附耳百里言輕聲一語。
“如此,早些回來,折騰一宿別累壞了。”難怪布控之時沒發現任何鬼氣,還在想那小鬼究竟躲去了何方,能耐不小。
“師傅,那我呢?”半晌沒出聲的溫鈺不知二人打什麼啞謎,忍不住問了聲。
“隨你。”
“嘿嘿,那我肯定是跟着師傅的嘛。”
待到不見他人,師徒二人這才停了下來,白沁心從空間裡放出了那幾只鬼。
初見幾只鬼,溫鈺還有些驚訝,但能進師傅的空間肯定和別的鬼不太一樣,自己既然留下來了,就是不問,師傅也會爲他解惑的。
“喝,小爺竟有些不願出來了呢。”小鬼呵呵一笑,終歸也跟着笑了,不過臉上的表情顯然和小鬼的不一樣。乖乖,那地兒雖好,可是裡面的那些“大人物”,簡直讓人自慚形穢啊,還是別在裡面丟人現眼了。
“你若想留,也未嘗不可。”白沁心接過話茬,微微一笑,小鬼果然和別的鬼魂不一般。
“還是算了,小爺我還有一衆手下要養呢。倒是白姐姐你……呵呵,實在讓人意想不到啊。”
原以爲只是個法力高深的大師,可竟然有着隨身空間。而且那裡面,沒看錯的話那泉水裡飄着的應該是紫金寶葫蘆,崑崙山上仙藤所結,法力無邊。一衆靈獸也不知從哪弄的,這也就算了,居然連四大凶獸之一的饕餮也赫然在其中。更甚者,那個一身魔氣的女人,乖乖,自己成鬼千百年,也是頭一回見到魘,就別提那二十來個修仙的了。
無論人、魔還是獸,其樂融融在一起修行,這場景,看得他有了進入夢幻世界的錯覺。而這些,都是那女人的人,這說明什麼?自己沒被收是得了多大的恩惠呢?
瞧小鬼淡定的模樣,白沁心勾脣,笑道:“那食屍魔已滅,你們也可以走了。”
“真的就這樣放我們走?”
“原來你真想留下啊……”
“呵呵,玩笑玩笑,我自由慣了,白姐姐好意心領。如此,多謝了!”更何況,牢裡那個女人也挺有意思的,而且他也說不上來什麼原因,看着那個女人就特別想親近。小鬼躬身作揖,衆鬼跟着叩拜。話鋒一轉,“白姐姐,恕我多嘴問一句,魔物雖除,可並未除根,人心纔是這世上最可怕的東西。你……”
不管管嗎?
他果然知道。白沁心勾脣,美目裡笑意盈盈:“吾乃降妖除魔的玄真大師,只管鬼神不論活人。人生在世,各有造化,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論是誰,都要爲自己的所作所爲買單。而且……裡面有人自有打算,我還是不要插手的好,你說對吧?”
裡面有人?說的是顧清然吧。嘖嘖,這女人去牢裡不過一日,可知曉的不比自己少,還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嗎?哦對了,自己的那什麼咒……
“還有一事。”白沁心說着抓住了小鬼的手腕,“這個……有人會給你解,你知道我的意思哦?”
小鬼眸光微閃,呵呵一笑:“如此,就不勞煩白姐姐了,告辭。也許我們還有再見面的機會,希望那時,我們能坐下來好好喝一杯。”
“後會有期。”
衆鬼消失在原地,溫鈺也算看了個七七八八,問道:“師傅,那食屍魔是這小鬼給的消息?”
“嗯。”
“裡面的人,師傅該不會說的是那個詐屍的臥底吧?”
白沁心挑眉讚歎:“小溫子,真行啊,福爾摩斯?”
“真是?所以那個臥底是借屍還魂了?該不會和監獄裡的高層有什麼瓜葛吧?”
“小子,你不去做偵探有些可惜,借屍還魂不假,但是和高層有沒有瓜葛這個不好說,但能肯定的是,那吳梅肯定不是什麼好人。所以那二人就算曾經無冤無仇,估摸着以後也會有着必然的牽連。不過,那都是她們的事了。我們要做的,兩天後,奪得這次盛會的頭籌,拿下牌匾。現在,回家睡覺。”
衆人休整了兩天,終於迎來了此屆玄派盛會的最後一場比試。
興許這一屆的比試多出了兩家,一個是譽滿古今的百年世家,一個是名不見經傳卻讓人不敢小覷的白家。而且極有可能最後的贏家將在這二者之間誕生,到底花落誰家或者還有人能出其不意奪魁,衆人因此充滿了好奇和期待。
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嗎?
這一天衆人起得特別早,不約而同去往了山頭,這才發現原來大夥比往常都提早來了。各自點頭問安,臉上顯現的興奮不言而喻。
馬家主到的時候山頭已滿是人,往場中一站,捋着鬍子笑說:“看來最後一戰,各位都萬分期待,有些迫不及待,老夫倒來得有些晚了呢。”
衆人一聽,跟着笑了,毫無疑問算是默認了馬家主的話。
“好,既如此,我們就開始最後的比試吧。”馬家主笑得十分和煦,說話也乾脆,壓壓手示意大家安靜,而後直奔主題,“最後一場比試,套用現在網路流行語,簡單粗暴,二字概括,鬥法。”
鬥法,顧名思義,自然是各家之間的玄法比鬥,比的是功法。無論道家、佛家,所習功法都有相同之處,端看誰更勝一籌。而後根據前幾場的表現,綜合評判,最終分值最高者奪魁。
“馬家主,不知這鬥法有什麼規矩?淘汰制?”溫鈺第一次參加,自然得問清楚規則。
“正是。”馬家主點頭,掃了一圈,“不過今年的規則有所改動。”
衆人一聽,更爲興奮,年年一樣的確沒什麼新鮮,就是不知新規矩是否能讓人耳目一新。
“今年的鬥法我們分爲兩場,鬥身法和純鬥法。上午一場、下午一場。”
“鬥身法是個什麼鬼?”
“呵呵,顧名思義,自然指的是各位的身手。”
“不是吧,馬家主,還比身手?咱這又不是什麼武術大賽,沒必要吧?”
“非也非也,身手和道行乃我等修行不可或缺的兩大要素,難道小友往日修行不練身法?如此降魔之際如何應敵,單憑道行?”
“呃……這個……”說話的手底功夫一般,想的自然是會輸,既然是綜合考察,多輸一場,勝算自然低了一分,是以聽了這說辭就有些不舒坦,不過馬家主說的有理有據,而且看衆人似乎都挺贊同便沒了後話。
悻悻摸了摸鼻子,自己反正是個散戶,頭幾次比試也不出彩,已然沒有勝算爲何還糾結這些呢?比身法就比身法吧,自個兒不上也當看個熱鬧。
“身法比試各家派出二人,我想你們應該看到中間場地的佈置了吧。”馬家主擡手一指,衆人這纔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場地中間。
“喲,來了有一會了,竟然沒發現這佈置?這……擂臺嗎?也不像啊。”
“雖沒有擺臺,但四方都畫了線、插了旗,應該和擂臺差不多。”
“是,這就是個簡易的擂臺。”馬國華笑說,卻是目光一轉,指向了對面的一處竹林,“上午的比試分爲兩場,第一場羣鬥,在不傷人、點到爲止的情況下,我不管你們怎麼打,一炷香時間爲限,決出四名勝者,場地便是前面的竹林。給你們半個小時的準備時間,其他,沒有硬性的規矩,你們可有異議?”
溫鈺嘴角一抽,還真夠簡單粗暴的,問道:“竹林那麼大,怎麼判斷輸贏?”
“溫小友問得好,不過這個大夥不必擔心。公平起見,林中各處放置了紙鶴,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在監控之下。”馬家主說着掌心一攤,一枚白色的紙鶴便現於衆人面前,“此紙鶴爲主鶴,林中各小紙鶴於其心意相通,是以林中發生的一切,這隻紙鶴會一絲不漏爲我們實時播報。”
溫鈺忍俊不禁:“實況轉播呀,就是沒有畫面有點可惜。”
“呵呵,差不多了。不過提醒一點,爾等進了竹林,若是發現紙鶴,決不可偷偷傷害它們,否則不單視爲輸,下一屆的大會也將取消你們的參賽資格。”馬家主嚴肅一語,又說,“四名勝出後便是上午的第二場比試,而後抽籤在此擂臺上兩兩對決,決出最後的勝利者,都明白了嗎?”
“明白。”
“那麼,半個小時的準備時間,對時,開始。”
白家也就白沁心和溫鈺師徒二人,無需選人,直接進比賽。別家選人倒也很神速,顯然是對自己的弟子有着充分的瞭解。
“嘿嘿嘿,溫鈺,咱們結盟吧。”自從上次的紙鶴大賽上溫鈺說了聯合抗敵的戰術,馬如蘭便記在了心裡,第一時間便找上了溫鈺。
“馬家派你?”這妞行不行啊?倒不是他小瞧,監獄操場上對付食屍魔的時候可是見識過她的身手,很一般嘛。馬家派她出戰難道一點也不在意輸贏?
“怎麼說話的?看不上我呀?”馬如蘭翻了個大白眼,撅嘴說道,“就算我功夫不怎麼樣,可我的師哥很厲害的,反正只要我不給你們拖後腿不就好了?怎麼樣,結盟吧、結盟吧。”
溫鈺朝馬如蘭身邊英偉的男人點了點頭,那男人伸出手自我介紹:“你好,我是如蘭的師哥馬子豪,也是她堂哥,打小便一起練功。”
“你好,溫鈺。”哦,如此算是馬家主家一脈了。溫鈺點頭握住了馬子豪的手,偏頭看向白沁心詢問,“師傅,咱……”
溫鈺還沒說完,馬如蘭便親熱拉住了白沁心的手撒嬌:“白姐姐,咱倆也有着革命情誼是不是?結盟好不好嘛。”
“你這丫頭!”白沁心食指點上馬如蘭腦門,勾脣輕笑,卻是應了她所求,“行,之後各憑本事,都懂的哦?”
“嗯嗯嗯,明白明白。”馬如蘭忙不迭點頭。
溫鈺卻眯了眯眼:“別到時候又和毛家那小子聯合給我們一個出其不意。”
“矮油,那哪能啊,咱倆現在什麼關係啊?我這胳膊肘怎麼能往外拐呢?而且……”
“等等,我們什麼關係?這話可得說清楚了啊,別讓人誤會。”
“矮油,就算沒關係也是一種關係啊,反正我的心意你知道的,以後的事誰說得準呢?說正事哈,那小子也要和咱結盟的,多個幫手多分助力。白姐姐,一會他來了你也應了吧。”
“可以。”白沁心掃了二人一眼,率先朝竹林走去,“來,先去看看環境,時間所剩不多,咱做幾個陷阱先。”
“哎喲喲,這個好,我來幫忙。”
最終,白家、馬家和毛家順利結盟,一行六人倒也沒遮掩,反正結盟的也不止他們。值得一提的是,百里家選了百里言和百里彬。這讓白沁心有些意外,百里彬入選乃意料之中,可是百里言……
魔尊出手,誰人能敵啊?這個暫且不提,百里雄圖此舉是試探?且不說他對上自己會不會放水,說他重色倒也罷了,若論二心呢?嘖嘖,百里雄圖這是在一石二鳥啊。老匹夫心思果然深沉。
白沁心摸着下巴沉吟片刻,百里言,這回,你該怎麼化解呢?
“夫人想什麼呢?”
耳邊傳來一語,人影便從自己身邊掠過。白沁心眉梢一挑,百里言已和百里彬便一起出了一丈遠。
“你什麼打算?”白沁心密語傳音。
“夫人只管好好發揮便是,爲夫自有主張。”
“你確定?”
“放心,爲夫辦事素來妥帖,而且……”百里言悄悄指了指身邊的百里彬,“這個可是一直想踩我頭上呢,不若趁此機會給他一個便宜。”
“……”白沁心頓時無語,狠狠瞪了百里彬的後背一眼,“那你多委屈啊。”
“委屈?不見得,夫人且看。”
“得,您可是偉大的魔尊,誰還能委屈你?我就靜靜看你表演吧。”
“哎,白姐姐,你看百里家真夠有自信的,沒和人結盟呢,要不咱先從他們入手?”
溫鈺嘴角一抽,你丫心裡有沒有點B數?他師公豈是你能算計的?
勇氣可嘉啊,白沁心莞爾:“不急,先守株待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