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看戲是要給錢的

“噗通”一聲響,濺起水花大片。

“看來你走不了了呢。”白沁心聳了聳肩,無辜眨了眨眼。

“啊……救、救命……”林瓊在水裡一個勁撲騰,顯然也不識水性,拍打着水花不停向岸上的人呼救,“阿、阿杰,我不會游泳……”

“呵呵,這叫什麼?害人之心不可有哇,現世報了吧,自作自受,活該。”

“你這什麼風涼話?剛美女不是說了嗎,你的人道主義精神呢?可是爲什麼我看她在水裡撲騰就覺得特別爽呢?”

“噓,爽也別說出來啊,這麼多人可都聽着呢,話說咱們這麼幸災樂禍真的好嗎?”

“誰?誰幸災樂禍了?我怎麼不知道?再說我可是不會游泳的,而且剛美女落水的時候我第一時間叫了救護車的,至於她麼……輪不到咱們去救,瞧,那不有個正牌會水的男朋友麼。”

衆人隔岸觀火,一點也沒有下水救人的意思,此刻似乎都很有默契,眼光有意無意地一致看向岸上的張銘傑,就連剛剛下過一次水的夏木也只是朝水池裡瞥了一眼,隨後很淡定地擰自己的溼衣服。

張銘傑原本只想快速離開這個讓自己難堪的地方,卻沒料到林瓊會突然發難,更沒想到白沁心的反應那麼快。什麼時候開始,白沁心是這麼的睚眥必報了?

“你一定要做到這個地步嗎?”張銘傑知道自己沒有任何理由和立場去指責白沁心,可是有句話不是叫得饒人處且饒人嗎?

“姓張的,這話你可說反了,明明是她看我落水沒死不甘心,現在這樣不過是她偷雞不成蝕把米。欺負人也得有限度不是?”白沁心轉眼看向在水池裡不停喝水的林瓊,目光涼涼,“今兒我要是死在這裡,你林瓊就是惡意謀殺,我大難不死你也是謀殺未遂,是要判刑的明白嗎?你不感謝我沒報警告還想着再次謀害我,其心可誅。現在自食惡果就好好在水裡反省反省,以後做人做事三思而後行,我可是爲你好。”

“白、白沁心,你、你有種,你給我等着……”林瓊氣急敗壞,饒是在溺水的境地也不忘撂狠話,“張銘傑,你是死人嗎?快、快救我。”

“什麼叫最毒婦人心我今兒開了眼界,行啊,我等着。”白沁心眉梢微挑,話鋒一轉,“可是我這人吧,就是心好,最見不得別人受難,也知道適可而止。既然都兩清了,我也沒理由佔着道理緊抓着不放。救她,我有心無力,不過你可以。張銘傑,現在在水裡的可是你夢寐以求的女朋友,錯了一次還想再錯第二次嗎?哎呀,不過被你女朋友呼和了幾聲而已,沒什麼抹不開面的,救人要緊。要不我送你一程?”

話一出口,白沁心就踹了張銘傑一腳,華麗地將人送到了水裡,收腳之時嘆了口氣:“哎,真是好人難做哦!”

好話歹話都被白沁心給說了,本來一早就要下水救人的張銘傑反倒落了個裡外不是人,抱着林瓊遊向岸邊的他終於明白自己被耍了。

自從白沁心醒來到現在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以及每一個動作都那麼地恰到好處,就彷彿精心設計過,布了一場無懈可擊完美的局,猶如一張大網,等着他倆自投羅網、兀自掙扎。

明明是炎熱的夏季,即使池水清涼也不至於冷,可意識到這一切的張銘傑卻生生覺得刺骨的寒意在自己的四肢百骸裡遊走,凍得他血液幾乎凝固。

下意識擡頭,不期然撞進一汪萬年深潭,那是他從沒見過的眼神,張銘傑想不出什麼語句去形容,唯獨腦海裡竄出兩個字:可怕!

白沁心可沒那閒心再去管這兩人,恰逢“烏拉烏拉”的救護車鳴笛聲,轉身揮了揮手:“接下來也沒咱們的事了,散了吧,該幹嘛幹嘛去。”

“是你們倆嗎?怎麼這麼不小心掉水裡了?”醫護人員匆匆趕來,本來還要再說兩句這對小年輕的粗心大意,可一瞧見那女孩哆嗦的狼狽模樣,忙將人擡上單架上車,“還有陪同的人嗎?”

好戲散場還留在原地不是閒得蛋疼?誰都再沒那閒心去搭理那對賠了夫人又折兵的男女,衆人似沒聽到醫護人員的問話,掉頭就走。

“臥槽,心心你可算威武了一把,簡直大快人心啊。話說喝了些水腦子開竅了?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那麼、那麼……呃……那麼能說會道。”

白沁心醒來後那幾巴掌不僅把那兩人打暈了,就連之前還哭哭啼啼的顏如玉也懵了,一開始愣是沒反應過來,等到清醒了就開始有滋有味看着以前柔柔弱弱的白沁心發飆,現在大戲落幕,第一時間就奔上前來親熱挽住了白沁心的手。

“謝謝你陪在我身邊。”白沁心認真看向這個和本體一直交好的顏如玉,人如其名,也是個美人胚子,主要性格好,大大咧咧,平時本體有什麼事都是她在一旁出頭報不平,有這麼個朋友倒是軟弱的白沁心的福氣,所以這一聲謝理所當然。

“謝什麼啊?咱倆誰和誰?再說我都沒幫上什麼忙,心心,你剛真是嚇死我了,我以爲、以爲你……”說到這裡,顏如玉扁了扁嘴,眼見着淚珠就要滾落。

“哭什麼?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該笑纔對。”

“對對對,必有後福。話說你今天真是讓人刮目相看,說實話哈,你以前那受氣包的模樣我看着就來氣,偏偏你還油鹽不進認死理,你說咱倆這天差地別的性格怎麼就能處到一塊呢?我也是奇怪了。”顏如玉邊說邊搖頭,說是來氣,眼裡卻全是笑意,言語裡滿滿都是友愛,“不過今兒我總算是看到你的另一面了,原來美人如你也是有脾氣的。”

“那可不?我這麼漂亮,要是再沒點性格和脾氣,不是更得上天和太陽比肩了?”

語音剛落,一道極富磁性的輕笑聲自二人身後而起。不等回身,一道人影錯身而過,白沁心霎時就覺得眼前一黑,好好的太陽都被那人給遮住了,沒事長那麼高幹嘛?然而那人一笑過後彷彿沒有逗留的意思,頭也不回徑直往前走。

“站住!”一早白沁心就察覺有道目光在自己身後盯了半天,要不是她忙着收拾那兩人,早把鬼鬼祟祟的人給拎出來了,現在好意思現身想這麼就走也得看她同不同意啊。

人影依言頓足,停了停緩緩回身。

“哎呀媽,太耀眼了太耀眼了!”顏如玉低呼一聲,誇張地擡手遮掩,彷彿真有萬丈光芒照得她睜不開眼。

男人,這纔是實打實的男人,饒是見慣各式男人的白沁心也不由愣了一下。

眼前的男人逆光而立,一手插袋,一手胳膊上搭着西服,說慵懶的確有些那麼漫不經心,可隨意中又散發着不可忽視的氣勢。

有一種人,自帶光環,明明什麼都沒做,就那麼靜靜站着就好像是整個世界的中心,讓人難以忽視又不敢直視。而面前的男人恰巧就是這樣的人,偏偏還有張帥得人神共憤的臉。

耀眼的陽光給男人渡上一層淡淡的金光,近乎190的身高讓人不由自主擡頭仰望,背光之下俊臉一覽無遺。

白沁心找不出什麼詞來形容這張臉,什麼面如冠玉、玉樹臨風,似乎所有美好的詞彙放在他身上都略顯淺薄。尤其是那一身的氣度,不似一般富家子弟的華而不實。低調內斂,縱然刻意收斂也掩不住那絲由內而外散發的風華。

再細看一點,眉尾飛揚,神采奕奕,似笑非笑。彷彿一切都看在眼裡,又一切不入眼底。

白沁心看人極準,此人穩重內斂,氣質卓絕。笑容雲淡風輕、人畜無害,然而翩翩君子、溫雅只是表象,但看他願不願意將情緒外露了。

目測完畢,此人有毒。

“靠,姐最迷丹鳳眼了。”白沁心低咒一聲,瞬間回神。

男人眉梢微挑,似在用眼神詢問有事嗎。

耐心不錯,白沁心同樣挑眉,似是挑釁,手向前一伸動了動手指。

“細胳膊瘦腿的,倒還有些手勁。”男人好整以暇掃了兩眼,芊芊十指不沾陽春露,這樣細白滑嫩的手當真看不出來適合打人,那狠勁反倒更像個練家子。話鋒一轉,“演技不錯。”

靠!就說他一直在看戲吧。

白沁心撇了撇嘴,擡眸不客氣說道:“哥們,看戲是要給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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