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轉念一想還是可以理解的,莊亭亭就是一個被寵着長大的小孩,性格又要強,一早受了這麼大的“委屈”,現在讓她受盡“委屈”的人居然犯了這麼大一個錯,怎麼可能不抓住機會反踩一腳!
絲毫不理會莊亭亭自殺式的報復,顧九傾直接面向老夫人跪下。
“祖母,我想留陸大夫在府中爲祖母你調養身子,故而昨日出府便自行邀請了陸大夫,若是二表妹信不過陸大夫,我也不想要浪費中公的銀子,陸大夫的月錢可以直接從九傾的賬上出,權當是九傾孝敬祖母了!”
自從開始懷疑自己的中毒可能與謝惜雲有關開始,顧九傾就已經打算要找一位大夫進入端王府做府醫,師叔公一向自由不願被束縛,正巧聽聞秦嬤嬤的抱怨,故而就想到了憶安堂的陸大夫,陸允風之前在宮中主要就是爲後宮的妃嬪調理身子的,請他進府不會惹人懷疑,再加上陸允風和外祖父與孃親的關係,陸允風絕對是當之無愧的人選。
顧九傾這一番說辭直接將莊亭亭一杆子打翻在地,剛剛信誓旦旦的“正義之言”一下變得尤爲可笑,莊亭亭一下就直接楞在原地,求助地望向柳青河。
“太妃,亭亭只是——”
“不必再說了,清河,老身對你真的是失望至極,作爲母親……罷了,壽宴之後我會去請兩位宮中的嬤嬤親自來教習九傾她們的規矩。”頓了一下,謝惜雲接着說,“陸大夫且在府中住下吧,月銀之事稍後賬房會有人和您洽談的,今日家中小輩禮數不周,讓您見笑了!”
說完示意霜降帶着陸大夫帶着陸允風去住處安頓。
等到屋內的外人走光了之後,謝惜雲陡然沉下了臉,厲聲呵斥道:“你給我跪下!”
莊亭亭看着孃親示意她聽話的眼光,死死地咬住嘴脣跪在堂下,一擡頭就看見站在老夫人身後的顧九傾輕蔑的朝她勾脣,用口型送了她六個字——“我就是故意的!”
瞬間莊亭亭就紅了眼眶,想要站起來直接撲上去撕爛顧九傾那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卻在柳青河嚴厲的目光中死死地壓抑住了心中的不甘,偌大的淚珠順着臉頰滾落了下來,果真是我見猶憐!
畢竟是看着長大的小姑娘,若是因爲這樣一件小事就重重處罰甚至厭棄了這個孫女,謝惜雲自問,她做不到這般狠心!
她怎會看不出來今日的事顧九傾未必就如同表面上看起來那般清白,雖然多半都是因爲莊亭亭的嫉妒心而挑起的,但是顧九傾很高明,做的不留痕跡,甚至把自己放在了“受害者”的位子上,這就是聰明!
反觀莊亭亭這個自小看着長大養在孃親身邊的孫女,卻如此沉不住氣上不得檯面,顧九傾一個幼年喪母又“與世隔絕”多年的孤女反而落落大方,處事沉着冷靜。
謝惜雲心中難免失落,果然是小門小戶養出來的千金(柳青河),連女兒都教導不好嗎?當初她就應該親自教養這兩姐妹纔對。
“三丫頭,你可知,祖母對你很是失望!今日的事我不希望再次發生,我就罰你一個月的禁足,壽宴之後開始施行,到時候我會請一位宮裡的教習嬤嬤來教你姐妹二人規矩,今日就這樣吧!你們姐妹三人就先回各自的院子,清河留下,我有話和你說。”說完就扶着秦嬤嬤的手,直接走進了臥房。
今日的目的達到,顧九傾穿上斗篷就直接走出了鬆安堂。
折騰了一大早,走出鬆安堂的時候,清晨飄飄灑灑的細雪居然變成了鵝毛大雪,天空非但沒有隨着時間的推移而變亮,反而愈發陰沉。
幸而後來的穀雨和春夏又拿了傘和燈籠,不然回去的路可能還真的是極爲困難。
好不容易回到踏月軒,除了顧九傾,身邊的一羣丫鬟裙襖多多少少都被風雪給打溼了,一進屋顧九傾就叫她們趕緊去泡個熱水澡。
周嬤嬤早已經燒了足夠得熱水,並且熬了薑茶,等到泡了澡暖暖身子,再喝上一碗薑茶去去寒,換一身乾爽的衣裙,就不會那麼容易感染風寒。
“小姐,你也必須要好好的泡個熱水澡,雖然你的衣裙沒有打溼,但未了防止寒氣入體,你也一定要泡個熱水,喝薑茶去去寒氣。”
周嬤嬤就像是踏月軒的大家長一樣,生怕屋子裡這一羣丫頭出點什麼問題。
“周嬤嬤,我們都知道了,我現在就去,南風,你幫我把斗篷和衣服都拿去打理一下。”囑咐完所有事,顧九傾就走向隔壁的廂房去沐浴,不是不想去泡個溫泉,而是真的沒有雪天泡溫泉的勇氣,好看是好看,從溫泉出來的時候可能得冷死!
可是等到真正準備沐浴的時候才發現,浴桶不比溫泉寬敞,手臂上的傷口還沒有完全癒合,傷口不大,但是略微有一點點深,自己洗浴的話會很麻煩。
沒有辦法只能先將自己泡進水裡,將受傷的手臂儘量擡高搭在浴桶邊緣,艱難的洗了一個澡,但是很不幸的是,還是將手臂上的傷口給弄裂開了,驚得進來送衣服的南風還以爲她割腕自殺了。
不想驚動周嬤嬤以免她擔心,叫南風幫忙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傷口,就裹着被子躺在了牀上,不想別人擔心自己,就囑咐南風說守好房間,不要讓別人進來。
南風雖然是武功高強的暗衛,但是性子單純,又是小孩子心性,自己坐在牀前的小几上邊吃着茶點邊看着從府外買的話本,完全沒有發現躺在牀上的顧九傾又發起了高熱。
本來顧九傾的身體不至於這麼差勁,但是餘毒未清,又受了上,再加上寒氣入體,昏昏沉沉地躺在牀上居然模模糊糊發起了熱。
昏昏沉沉之間,她又夢見了傅雲深,夢見了大婚之時,她一襲紅裝,以爲奔赴向了今生的歸宿,轉念之間又是深不見底的峽谷,山風凜冽,割的人生疼。
明明滅滅的夢境,混亂不堪,顧九傾的額頭急出了豆大的汗珠,看的一旁守着她的扶姜很是心急,剛歇下就被喚來的陸允風不得不感慨這大小姐的身子骨未免太過孱弱了些,開了一劑藥方囑咐一定要讓顧九傾盡數喝下然後,留下了一瓶藥丸,告訴南風在顧九傾喝下熬好的湯藥之後,之後就不用再喝湯藥,每日按時服用藥丸就行了。
喚醒迷迷糊糊的顧九傾,扶姜艱難的喂顧九傾喝下了湯藥,再把浸溼的毛巾敷在了顧九傾的額頭,之後就和南衣與南風兩人換班守了顧九傾一整個下午,直到天色將暗已近辰時的時候,顧九傾才慢慢轉醒。
一醒來就看見三個丫鬟守在自己的牀前。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你今日發了高熱,現在剛剛醒來,奴婢熬了一點小米粥,你喝點吧。”顧九傾剛剛一動,坐在牀邊的扶姜就立刻拿了個靠枕墊在顧九傾的身後,扶着她慢慢的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