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的時間也不過一瞬間,早在兩天之前,周嬤嬤就取回了定製成衣以及邀請顧九傾出島賀壽的口信。
十七日一早,整坐離島就有條不紊的忙碌了起來。
顧九傾坐在院中的鞦韆上,看着遠處一片鮮豔的紅色海洋,聞着鼻端淡淡的臘梅香氣,離開的不捨似乎才姍姍來遲。
明明就算算上前世,自己待的最多的地方還是島外,但是心中最爲留戀的,不捨的,還是這一方與世隔絕的天地。
“小姐,時辰到了,該離開了。”扶姜遠遠地看着坐在鞦韆上發呆的小姐,不敢靠近,總覺得似乎這次小姐大病一場醒來後變得更加清冷了,以前的小姐雖然也是淡淡的,不愛講話,但是卻不會給人如此強烈的疏離感。
思緒被打斷,顧九傾慢慢走下鞦韆,和扶姜一起去往楓岸,離島的船隻全部停泊在那裡。
登上小舟,看着在視野中逐漸模糊的離島,顧九傾突然產生了一種想要不顧一切衝回去的衝動,那是雛鳥離巢時的惶恐。
直到遠處的離島越來越模糊,而近處的亭臺樓閣越發清晰,顧九傾知道,那種安寧平和的日子或許以後都不會再有了。
離島所處的湖位於端王府西南角,隱沒在一片竹林之後,平時人跡罕至。可是今日這片竹林邊可謂是熱鬧非凡,遠遠的便可以聽見少女嬌俏的笑聲以及婦人清淺的交談聲。
舟緩緩靠岸,投過船艙朦朦朧朧的紗簾望出去,一道水紅色的倩影正急急忙忙向小舟靠攏,顧九傾對扶姜使了一個眼色,扶姜立刻就展開了她的行動。
小舟還未完全停靠穩,扶姜就輕巧的躍上堤岸,站在渡口處,牢牢地擋住了飛快移靠過來的水紅色倩影。
顧九傾在船艙內微微一笑,上一世也是這樣,船還未曾停穩,這個莊夫人就十分熱切的奔過來,而自己因爲暈船便第一個下船,也因爲暈乎乎的沒有仔細看站在渡口迎她的是誰?就直接將手搭了上去,且因爲暈的實在厲害,就將重量大部分都靠在了柳青河身上。卻不想———她和柳青河竟然雙雙落入了水中!
因爲暈船再加上畢竟大病初癒沒多久,落入冬月的湖水中結果可想而知!等到三日後她醒來———不僅錯過了那一日府中的接風宴還得了一個恃寵而驕不敬長輩推人下水的惡名,更是被順勢分到了府中最爲清幽(偏僻)的院落中,美名其曰———利於她靜養。
這一世看來還想要故技重施啊!可如果這一世再讓柳青河得逞她也算是枉費了上天賜予她的機會了。
這邊柳青河剛剛趕到渡口邊,就看見一個雪青色的倩影,因爲上下翩飛的垂柳枝柳青河並不能確定站在那裡的人是不是顧九傾。
“夫人可是莊家夫人?我家小姐暈船不適,現下在舟中正難受的緊。可能勞煩夫人派人擡一頂軟轎過來迎一下我家小姐?”雖然奇怪自己小姐爲什麼能夠確定會有一個婦人在渡口迎她,但扶姜依然一絲不苟的按照顧九傾的吩咐來做了。
“菊香聽見了嗎?還不快去找人爲九傾小姐派一頂舒適的軟轎過來。”扶姜的話多多少少打亂了柳青河的佈置,不過目的依然可以達到,只不過迂迴了一點。
很快菊香就領着人擡了一頂軟轎過來,軟轎很是舒適……甚至可以說舒適過了頭!
“奴婢扶姜見過老夫人!”柳青河正等着給顧九傾下套呢,不想瞌睡來了就送來了枕頭。剛想轉身問安,不想扶姜又說:“煩勞老夫人特地過來看我們家小姐,只不過我家小姐暈船暈的厲害,正在舟中消息,這不莊夫人慈善,特地命人爲小姐派來了軟轎,我這就去叫我家小姐下船,看見老夫人,小姐一定會很開心的!”
只看見一個身着靛藍色長襖的老婦人在一羣人簇擁之下浩浩蕩蕩地走過來。只一眼,扶姜就覺得這位老夫人不是個好惹的人物,而且還是一個十分精明的老人。
看了一眼渡口邊停留的軟轎,謝側妃眉頭微微一皺,又極快的舒展開來。“九丫頭這身子骨也着實太弱了一些…”聽到老夫人這句話,柳青河暗暗開心,這老夫人對顧九傾第一印象就不好,以後看誰可以給顧九傾撐腰!“秦嬤嬤,叫人把我的軟轎給拿來,就把九丫頭送到最近的踏月軒裡去吧!”
但老夫人的話音一落柳青河差點沒把一口牙給咬碎———踏月軒鄰水而建,雖然地處偏僻,位於王府東南角,但佔地卻極寬,並且踏月軒是王府中唯一一個自帶天然溫泉池的小院,她早早地就打算尋個由頭讓次女莊楚楚搬入踏月軒!
眼看着中意的院子就要被搶走,柳青河急忙開口:“老夫人,這踏月軒地處偏僻,恐怕—”可柳青河話音還未落,“九傾向祖母問安,多謝祖母憐愛!”一道清淺的聲音傳來,突然打斷了莊夫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