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留了一個護士,保姆送了一些雞湯過來,万俟辰自己接過來,嚐了一口,味道還可以這才送到蘇傾藍嘴裡。
蘇傾藍剛纔的陣痛過去之後,只是有些腰痠而已,並不影響她活動了,可是万俟辰偏要將她當小寶寶一樣餵養。
“再喝一點,這個味道還可以,等你生完,我回家給你做好吃的。”
蘇傾藍只喝了幾口,就不想喝了,万俟辰只好哄着勸着讓多喝幾口,問題是她不是不想喝,是根本喝不下去啊,她可是剛吃完午飯,勉強喝幾口已經算事極限了。
“不喝了,你扶我起來走走吧,醫生不是說這樣利於生產嗎?”蘇傾藍推開碗,伸手要起牀。
万俟辰嘆了一口氣,將碗放下,扶着蘇傾藍起來,在屋子裡遛彎,結果還沒有走兩步,蘇傾藍就忽然疼得彎下了腰,哎呦哎呦直叫。
第二次陣痛開始了。
蘇傾藍一叫,護士就進來了,護士是個亞洲面孔,說着華語,讓蘇傾藍躺好之後給她按摩了穴位,疼痛感很快就過去了。
“您再忍忍吧,已經快了。”護士說完,又出去了,屋子裡又只剩下万俟辰和蘇傾藍兩個人了。
万俟辰早就急的團團轉了,現在的他完全看不到平時的沉穩冷靜,像個焦躁的獅子在自己的領域來回跑動,卻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老公。”蘇傾藍朝他伸手,被他抓住手的一瞬間,本來有些害怕的心情就安穩了下來。
“怎麼樣?是不是還是很痛,痛的話一定要說話,不要忍着知道嗎?”万俟辰緊緊地握着蘇傾藍的手,手心裡有些微涼的汗意,讓她心情以外的冷靜。
“不痛了。”蘇傾藍靠在牀邊,想要說些什麼的**相當強烈,小聲地和他說話,“老公,咱們認識多久了?”
万俟辰不知道蘇傾藍爲什麼忽然爲這個問題,可是他卻記得十分清楚,“一年九個月零三天。”
“呵呵,你記得好清楚啊。”蘇傾藍笑的甜甜的,“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想不想聽?”
万俟辰心裡有些忐忑,他知道蘇傾藍想要說的,是什麼,搖搖頭,想要不阻止她。
蘇傾藍沒有管他,自顧自得說着,“和你第一次見面的那天,我剛過完四十二歲的生日不久,本來是去參加蕾哈娜舉辦的慈善晚會,那丫頭每年都會用各種各樣的理由舉辦好多宴會。我那個時候都已經半退圈了,但是因爲她纏了我好久,我就答應去參加了。
可是沒想到,遇到了槍擊案,我覺得那可能是聯邦近十年來最大的一起槍擊案了。”
說到這裡,万俟辰忽然下意識的緊緊地抓着蘇傾藍的手,蘇傾藍笑着拍拍他的手背,“別擔心,我現在好好的。
我被流彈擊中了,呵呵,我一定是有史以來死的最憋屈的影后。結果醒來之後,就回到了我見你的那一天。我當時以爲我又做那個噩夢了,只想着即使是夢裡也不要再被那個畜生侮辱,然後點兵點將就點到了你,你身材好哦。”
蘇傾藍一邊說着,目光緊緊地盯着万俟辰的眼睛,不願意放過他任何的情緒,她低着笑意的眼眸深處是深深的恐懼與緊張,她願意相信他,所以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和他說,可是卻不知道這個秘密會不會成爲他們之間的斷情刃。
她看的緊迫,可是万俟辰卻保持着一個動作沒變,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最起碼蘇傾藍沒有辦法從中看出任何情緒。她知道這是他思考的時候慣有的表情,誰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万俟辰沉默的越久,蘇傾藍的心也跟着慢慢下沉,最後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只是不知道他會怎麼處置她呢。
“這件事,還有誰知道?”万俟辰的聲音有些嘶啞的問道,目光緊緊地盯着蘇傾藍。
蘇傾藍搖搖頭,勉強的讓自己笑出來,調侃的說道:“我又不是傻子,這種事怎麼會和別人說呢?!”
“你就是傻子!你既然知道不能和別人說,爲什麼還要和我說!”万俟辰面無表情的問道。
蘇傾藍笑,笑的眼睛裡有了哀傷,“因爲我愛你啊,你是我孩子的爸爸,我不想瞞着你。”我想賭一次,賭老天願意給我一世安穩,賭你會信任我,愛護我。即使輸了也沒關係,反正這輩子,是我賺的。
万俟辰一把將蘇傾藍攬進懷裡,“今天你說的話,全都給我忘掉,什麼都沒有發生,你還是二十歲的蘇傾藍,是我的小野貓。”万俟辰的身體有些顫抖,聲音卻很堅定,說完,並沒有聽到蘇傾藍的迴應,將人從懷裡撈出來,那人卻已然淚流滿面,無聲哭泣。
万俟辰嘆了一口氣,還說什麼上輩子四十多歲,這明明就是個小嬌嬌,將她臉頰上的淚水擦掉,新的馬上就又流了出來,無奈只好低頭親吻。
淚水的味道,有些鹹澀,卻帶着幸福的味道。
“不要哭了,要做媽媽了,怎麼能還哭個不停呢?”万俟辰摸着她的小腦袋瓜,與她額頭相抵,輕聲安慰,“幸好你那天遇到的是我。”
蘇傾藍點頭,“是啊,幸好那天遇到的是你,啊……”
“怎麼了,又痛了嗎?”万俟辰什麼心情都沒有了,緊張的趕忙將護士叫了進來,本以爲她會像上次一眼給蘇傾藍按按就好了,誰知她檢查完,馬上按了緊急呼叫按鈕。
不一會兒,屋裡就進滿了人,蘇傾藍被推了出去,万俟辰有些呆愣愣的跟在身後。被護士帶着穿着防護服,跟着進了產房,蘇傾藍的動作太快,他進去的時候,人家在裡面已經生上了。
万俟辰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坐在她身邊握着她的手,緊緊地,一時之間許多情緒涌上心頭。
他三十歲的人生中,一多半都是不幸的,他從來沒有享受過父母的疼愛,甚至他都不是因爲愛而出生的,他的母親到死都愛着另一個男人。從他懂事了之後,他對自己的當時的想法嗤之以鼻,這個世界上又有多少是因爲愛才結婚生子的呢。
他開始從善如流的打算找一個合適的女人結婚生子,完成家族的責任。然後,他遇到了蘇傾藍,這個像小野貓一樣的女孩子,突然出現在他的世界裡,本來只是略感興趣,這個世界上讓他感興趣的東西太少了。所以他那麼緊緊地跟着她,纏着她,最後將自己也纏了進去。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她的心思變了,略感興趣,變成了非她不可,甚至放棄了本來設定好的婚姻。他自己也忘記了,等他回過神來,她已經在他心裡了。
從掌握了權利,他便開始隨心所欲,因爲他有這個能力,將她圈在自己身邊,是他的心做的決定。他知道她並不想要和自己有更深的關係,她總是那麼理智,理智的不像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女孩,事實證明她還真不是一個小女孩。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她就是他的小嬌嬌,他願意寵着她,不管她多大,她是誰。他想,也許是因爲他過得太苦了,老天爺爲了補償他,纔將這個嬌嬌送到自己身邊,來彌補他。
“万俟辰,你這個王八蛋!你以後要是對我不好,我特麼就帶着孩子和你離婚!!!”
“出來了出來了……”
隨着蘇傾藍的一聲大喊,一個血糊糊的成年貓咪大小的肉糰子就出現在了醫生的手裡,万俟辰腦子翁的一聲,一片空白,什麼悲天傷秋的情懷全都沒有了,眼珠子都沾到那個肉糰子身上。
那是他的孩子,他的孩子,他的孩子……
直到護士將蘇傾藍和寶寶都收拾完,送回到病房,万俟辰站在門口許久才緩過神來。
賽文一直不敢出聲,就站在門口陪着他,也不知道自家boss站在門口思考什麼人生大事。難道孩子長得和他不像,還是長得特別醜,所以boss難以接受?或者夫人不讓進病房?
就在賽文胡思亂想間,万俟辰擡腳走了進去,蘇傾藍已經睡熟了,寶寶也在嬰兒牀裡睡着,保姆和月嫂正在收拾東西,剛剛給寶寶換好尿布的樣子。
“先生。”兩人小聲地喊道。
“你們先出去吧。”万俟辰將兩人趕了出去,賽文很有眼力勁兒的在門口當起了門神。
病房裡只有他們一家三口了,万俟辰這麼想着,嘿,一家三口,多麼令人難以置信的詞彙,有他的一家三口,他的妻子,他的寶寶。
万俟辰站在嬰兒牀旁邊,看着那個紅彤彤的小孩子,越看覺得越漂亮,嘿嘿,他的孩子……
他不敢碰他,所以就站在旁邊看,等看夠了,就坐在牀邊,看蘇傾藍,怎麼看也看不夠,這是他的女人,他的妻子,他孩子的媽媽。
伸手將她臉頰處的一縷頭髮挽到耳後,他還記得,她剛纔疼得冷汗直流的樣子,任憑他權勢滔天富可敵國,可是他根本幫不了她,只能看着。那種無措的感覺,現在想想,已經讓他無所適從。
生完這個以後不生了,絕對不生了。
万俟辰自己下定的決心,沒有人知道,蘇傾藍醒了,是被餓醒的。
“醒了,有哪裡不舒服嗎?”万俟辰這麼緊緊地看着她,見她醒了,有些緊張的問道。
蘇傾藍搖搖頭,聲音有些嘶啞的問道:“寶寶呢?”
万俟辰指了指嬰兒牀,“在那裡,要我把保姆叫進來,把孩子抱過來給你看看嗎?”
“叫什麼保姆,你抱過來不就得了。”蘇傾藍躺在牀上只覺得一陣一陣的無力。她很熟悉這種感覺,血糖低!
“我、我不敢。”万俟辰看了看嬰兒牀的小糰子,動了動嘴巴,小聲地說道。
“……”蘇傾藍無語地看着他,“是男孩還是女孩啊?”
“……”說不知道會不會被打死?!在線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