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正好。
臨哲腦中回想起了前幾日陳導舀給他的厚厚的劇本。光是舀在手上,都可以感覺到那種分量。這種分量不只是重量,還承載着陳導的心血,自己的抉擇。
失敗亦或是成功。
爬上亦或是跌下。
臨哲有些能夠體會到那種揣揣的感覺了。這部劇已經超出了他的重生的範圍,這部劇的結局他無法去看見,紅不紅,火不火,只能在這一世去揭曉。這種沒法預料的感覺,老實說,才讓臨哲真正有種活着的感覺。
當你發覺什麼事的結尾你都知道,看着它開始,發生,然後結束。生命就會變得單調和灰白。大概,這纔是臨哲冒險接下這部戲的真正的原因吧。
這是一個小故事。
它發生在所有人的身上,留下歲月流過的痕跡。每一個懷念中的日子裡。所以這是一個小故事、很小很小。
故事很小,世界很大。
吳畏,18歲。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鏡,長着一張斯文俊雅的臉。
——臨哲飾。
謝曉鋒,18歲。運動場上女生們心中的王子,活潑開朗,人緣極好。
——張禹曉飾
楊逸,17歲。從前的學習尖子,高中後成績迅速下滑,已經淪落到和前面兩人相同地步。
——李悅迪飾
這是一部講述學生時代的影片。不論從哪個方面來講,都是平淡的,沒有什麼亮點的。但在陳裴的筆下,卻把這幾個人物變得更加普通更加平淡。
正是因爲這種平淡,所以一點點的小□,就會更加顯得突出和鮮明。就像是黑與白的關係,只有當黑色顯得更加的黑的時候,白色纔會脫穎而出。
陳裴的感悟。
然後拍攝就這樣開始,風有些鼓鼓的,吹在臨哲臉上,導演臉上,整個人都融在了陽光裡面。冷和暖的交蘀裡面。
除開臨哲外的其他兩個主演,一個就是那種學生的扮相,無須造型師特地地去打理,讓人一看就看得出來。而另一個長得痞痞的,像個不良少年。
臨哲第一眼就覺得,都很合適。不知道陳裴從哪兒淘來的兩個寶,都是不多話,演技挺好,卻不出名。陳裴拍每場戲都會觀察演員,性格,演技,外表。每一個人他都有留意,適合什麼樣的片子,即便是個龍套,只要演得好,那麼在他的心裡都會爲你留下一個位置。
這就是陳裴的不同,無關乎他的水平,只是他作爲一個導演的態度,他應盡的責任,他做的很好,所以他的每一部電影,也都很好。
陳裴接手的每一個劇本都會被他事先仔仔細細地翻看過,小到每一個不合理的地方,一筆一劃地修改,小到一些臺詞上是用“啊”還是用“吧”,都會準確地揣摩過。
每一個成功和成就的背後,往往都是一部血跡斑斑的影片。
“陳導,這裡改改成麼。”臨哲指着舀着劇本問陳裴,幾處折角,幾處紅圈,旁邊又繞着很多字,嶄新的劇本僅僅只在臨哲手中轉了沒幾天,就變得充滿了褶皺,被翻爛的樣子。
陳導沒有說什麼,導演和演員的溝通是必然的,若是劇本是別人寫的,那麼是兩個人的溝通,可劇本本身就是他一個人寫出來的,一寫完就交給臨哲,抱得也確實就是想讓他一起參與修改的心。
看臨哲做的這些,他莫名有點感動。如此敬業的演員,真的很少見了,他又是這麼的懂他,從一個小小的舉動裡,就看出了他要他做什麼。
所以陳裴很小心地接過來,仔細地着每一處臨哲有過修改的地方,越看越是皺眉。這麼多的漏洞,臨哲居然全都找了出來,寫完後他根本就沒有發覺,甚至有些臨哲修改的對話讓他猛地發現,原來,這裡還可以這樣說!
衆人等得有點不耐煩,場記和其他的演員都看着臨哲和導演這頭,卻是沒好說什麼。不論是臨哲還是陳導,都是他們惹不起的人物。一個是沒人家紅,一個則電影的導演。
陳裴也不管別的演員怎麼想。他是導演,這些演員都不大紅,有些甚至只跑過一個龍套,而要是因爲他們的一點點不耐煩,就降了自己的電影的質量,他是決計不會允許的。
所幸,今天要拍的東西並不多,所以導演沒有耽誤太長的時間,只是將第一幕中的東西改了改,就直接開始了拍攝。剩下的,可以等散場後,單獨和臨哲去說。
張禹曉其實年紀並不大,甚至比臨哲還小個4、5歲,只是人看起來高高大大的,人們反而看不出他真實的年紀,加上要演的是學生,剃了個平頭,就更加和十七八歲的少年沒有兩樣了。
他也是剛剛進入娛樂圈的,所屬的公司自然是沒有飛天或者鳴城那麼大牌,但也是個不錯的小公司,起碼挺給新人機會的,比如,他現在能站在這裡。
“哲哥,你說這部電影能火嗎?”張禹曉有些不安地問臨哲,不論從年齡還是資歷上看,臨哲確實是要被他叫做“哥”的。
“火不火,沒有試過怎麼知道。”臨哲淺笑。
張禹曉還是有點不安,連他都看得出來,這部電影實在沒有什麼賣點,投資小不說,分量級的演員,最高也只是臨哲這個層次。臨哲是什麼層次?人氣是高的,演技是好的,卻是個……連個最佳男主角都沒捧到的藝人。
臨哲看出他的不安:“連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好好演吧。”
張禹曉一想也是。臨哲這樣的,都不怕電影票房不好人氣下跌,他又有什麼好怕的,就算電影沒票房,他也就是個配角一樣,人們都不一定記得他。
電影就是這樣。如果拍的好,那麼包括導演在內的所有主演,配角,都會被人們一個個拎出來誇,而要是票房失利,被衆人的唾沫淹死的,卻只有導演和主演。
所以別看做導演或者男一號是很風光的事,在風光的後面,也是擔負着最多的人。
臨哲不再說話,張禹曉也就安安心心地去演他的角色。
臨哲飾演的吳畏正被一個球砸到。黑色鏡框的眼鏡瞬間就掉在了地上,這眼鏡質量還成,沒裂。吳畏撿起來看了看眼鏡,再看了看了一骨碌滾過去的籃球,最後把眼睛鎖定在那個正從球場上跑過來的男孩子身上。
“對不起啊!我叫謝曉鋒,你要是出了啥事就來找我!”大大咧咧地男孩抱歉地說,樣子確是有些無所謂。
別看吳畏長得斯斯文文又好看,一張俊臉下面卻是一副冷冷的模樣,只見他嘴角一勾,“沒事。”
然後猛地就一拳往謝曉鋒臉上招呼過去了。
一顆牙,一灘血。這樑子是結下了。
這一段兩人都演的不錯。臨哲那股被黑框眼鏡遮住的血性衝動,在他痞痞一笑的同時猛然就體現出來了。一拳打過去的時候,臨哲沒收力,雖然還沒到打掉張禹曉的牙的程度,但那力度夠勁。
一演完張禹曉就發出“嘶”地一聲,有些惱怒地看着臨哲。這下其他人也反應過來,感情臨哲還真用力?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就想着要演好,一枚收力,就招呼上去了!禹曉你可別怪我啊!”臨哲一臉無辜地招招手。
臨哲都這樣說了,張禹曉當然也不能揪着不放,光是身份來講,臨哲比他高的多了,何況,也許真是個意外呢。
只是是不是意外,臨哲自己最清楚了。要想要達到一定的視覺效果,這麼做的必要的。電影中那種一拳下去,看似出力,卻根本沒有打到的劇情太多,後期做的再好,也沒有那種真實流露的感情來的好。
剛剛他這麼一下,張禹曉眼裡的不敢置信和痛楚就全都體現的無比真實了。不是臨哲不相信張禹曉可以演的很好,只是……劇本太冒險,就只好用他臨哲的方式去彌補。
陳導看了臨哲一下,有些不太認同,他當然看得出來,臨哲是故意的,可臨哲這麼做也是爲了電影,他實在不好指責什麼。
“下次別這麼做了。”陳導路過臨哲身邊的時候,輕聲提醒。
“我知道。”臨哲報之放心一笑。後面沒有這種打戲了,就算有,一樣的意外,怎麼會發生兩次?臨哲又不傻。
可以說,這不單單只是陳裴的電影了,這還是臨哲的電影,這兩個人都明白這部電影對他們而言會有多重要,所以不論是誰,都只是想將整個電影變得更加的生動而已。演藝界裡,導演和演員能夠真正地建立起友情還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大多的只是一個爲了自己的電影請來大牌明星,一個爲了票房去演名導的電影。
臨哲和陳裴這樣的,真的不多。
而吳畏的故事,纔剛剛開始。
吳畏,無畏。
《無畏》。
作者有話要說:沁水三千扔了一顆地雷。?——鳴謝~感謝妹紙啊
《無畏》會是一部很小的電影,這部電影我大概會費很多的筆墨的。也許它不太激昂,不太能打動人,但我只是想寫這樣一個故事,去紀念那些屬於我們的青春,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時光。
說起來,有幾個妹紙是不是棄我而去了啊,還是要養肥了宰啊,看不到你們好傷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