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到了前廳,下人們都已經聚在廳堂中,見兩人來了,齊齊向他們行禮,“祝二位少爺新婚大吉,百年好合。”天蔚有些不大好意思,衝他們點點頭,捏了捏握住自己的手,悄悄問道,“我們現在要做什麼呀?”
殷侯也不說話,只是笑着帶他走到大門前。
只見門口蜿蜒這長長的炮竹,鮮豔的大紅色延伸到街口。接過火摺子,殷侯滿眼深深的笑意,遞到天蔚手中,“走,我們去點它。”將引子點着後,二人剛退到一邊,天蔚就看到火花立刻跳躍起來,炮竹聲噼噼啪啪大作。忽的聲音一小,身後,倆手輕輕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左右鄰居和路人聽到鞭炮聲,紛紛聚在門口看熱鬧,衝殷侯和天蔚道喜。忠叔不知什麼時候帶着下人們來到門口,向他們撒着糖果,孩子們開心地跟着他們,嘴裡塞得滿滿當當,手裡還抓着一大把。
聽着變得遙遠的鞭炮聲,天蔚有些不知所措,他忽然纔有了自己真的要成親的感覺。大家都開心地向自己道喜,恭喜着他們。感受着耳上傳來的溫熱,天蔚眨了眨眼,回頭望着笑得一臉春風得意的殷侯。身後那人眼裡俱是自己的樣子,看到自己回頭,淡淡一笑,慢慢地衝自己比了個口型。
“恭,喜。”
驀地,天蔚眼裡有點熱。自己好像真的已經變成這個十九歲的少年,無比雀躍歡騰得期待着這一晚,期待他的大喜之日。
天色漸漸變暗,殷家的廳堂裡,桌子已經擺起了,院子放不下的都放到了走廊裡。賓客們一批一批的進來,和已經入座的其他客人打了招呼,便歡快地加入談天中。這其中,小孩子又是最好動的,從這一桌跑到那一桌,追逐着撞到送東西的下人,又嘻嘻地跑開了。一身紅衣的殷侯和天蔚在忠叔的陪同下,向一桌桌的客人們道着謝。
“蔚兒。”李夫人笑着從門外進來, 身後跟着李子欽老爺。見他們來了,天蔚高興地大步走到門口,“爹孃路上辛苦了。”
李老爺看着自家紅彤彤的兒子,不由得也面露喜色,拍了拍跟來的殷侯,“阿蟄,我這兒子就交給你了。”殷侯含笑應下,將李老爺帶到主席去。
李夫人淚汪汪地將兒子拖到一邊,“我的小豬崽要嫁人了,以後娘就不能常常陪着你身邊了。”天蔚趕忙安慰道,“娘,今天可不能哭。”李夫人抹抹淚,點點頭。
兩人又說了幾句,李夫人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低聲問道,“蔚兒,這晚上,你和蟄兒可一切準備妥當了?”
“晚上還有什麼好準備的,新房都佈置好了。”天蔚有些奇怪地問道。
李夫人見兒子不開竅,將天蔚拉近,神神秘秘地道,“我聽門口的張夫人說,她兒子和兒婿成親的時候,都準備了玫瑰膏的。娘就怕你們兩個忙忘了,在路上給你們準備了。”說罷,掏出一個銀色的小盒子,遞到天蔚手裡,“記得晚上行事時用上啊。”
天蔚接到小盒子,臉上立刻飛紅。這這這,這他們晚上又不需要!就算那魔星需要,自己也不會允許他需要的!天蔚快速將小盒子收到袖子裡,拉着絮絮叨叨的李夫人去了李老爺那。再不走,還不知道這孃親又要說什麼了。
等到客人差不多到齊後,拜堂的時辰也到了。殷侯和天蔚一人一頭,拉着同心結,在李子欽家二老和客人們的注視下開始拜堂行禮。
一叩首,叩天地洪福,前世良緣。
二叩首,叩高堂安康,福壽延綿。
三叩首,叩姻緣永固,後振家聲。
禮成後,下人們將早早準備好的酒菜布上桌,客人們被招待入席。作爲新人,殷侯和天蔚毫無疑問遭到了大家的熱情款待,就是兩人酒量不錯,也被灌得有些暈頭轉向。
天蔚被灌了幾桌後實在受不了,隨便找個藉口,就拋下殷侯就跑到廳後躲着。阿忘見他喝得臉色潮紅,便用井水洗了條帕子遞給他,“你就不知道躲躲,實打實的喝哪能受地住?”
天蔚擦了擦臉,覺得臉還是發燙,“沒辦法,杯子都遞到嘴邊了,不喝哪能行啊。”說罷又嘿嘿一笑,“還是我聰明,知道偷跑出來,那魔星還在那喝呢!”
“你可真沒良心,放他一人頂在那也管不了多久,待會人家肯定會來找你的。”阿忘幫他擦了擦手,提醒道。
天蔚耍起無賴來,“不管不管,我先藏着再說!”這時,外面的嘈雜聲突然變大,似乎有幾個人和殷侯爭起來。天蔚想出去看看,卻被阿忘攔下,“你就在這歇歇吧,你一冒頭肯定會被他們抓出去接着灌酒的,”將帕子塞到天蔚手裡,“我去看看,你頭暈好些了再出來。”
那邊天蔚和阿忘說話之際,這邊客人們倒是毫不懈怠地灌着殷侯。殷侯好性子地全都應下,想着不讓他們吵着去尋天蔚。應付完走到下一桌,卻是被幾個年輕的男子擋住了去路。
手裡還舉着白玉酒杯,殷侯見着面前幾人,笑裡帶了幾分疑惑,“不知幾位兄臺,這是做什麼?”
聽到問話,桌後走出一眉目舒朗的男子,着一身靛色長衫,頭上束着個白玉冠,整個一翩翩佳公子。來人臉上倒是沒什麼惡意,笑說道,“殷蟄你可真不夠意思,自守孝起就不和兄弟們來往了,今兒你成親可得好好罰你!”
忠叔見狀,上前低聲和殷侯說道,“這是李子欽李子欽公子,是少爺的同窗好友,與你和李子欽少爺的關係都很好。其他的也都是少爺的同窗和玩伴。”
原來是舊時好友,這就好辦了。殷侯大笑了幾聲,“子欽兄莫怪,只是當時家父離世突然,再加上最近諸事繁瑣,才怠慢了兄弟們。殷蟄自罰三杯,如何?”說罷,準備倒酒,卻被一把摺扇攔住。
“這錯好認,罰可不好認了。區區三杯水酒,怎能體現誠意呢?各位,你們說,這新郎官該怎麼罰?”李子欽滿是打趣地道。
聽着越來越大的起鬨聲,殷侯頗有些頭疼,這些小娃娃們鬧起來,真是夠自己喝一壺的。正愁着如何脫身,卻聽身後傳來人聲,“你想罰,可不一定罰得了。”
殷侯嘴角一勾,這解決的法子不就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