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了幾天
王婭還是走了。
跟着黃毅一起登上了飛機。
顧猛開車把王婭送到了機場，把身上所有的錢和外匯券換了一萬兩千美元，都送給王婭傍身。
他想給得更多。
可現在他能給的只有這麼多了。
“顧猛，回吧！”
黃老擺了擺手，坐進了轎車裡。
王昌明扶着哭泣的妻子，眉頭靜靜地皺着，時不時地向天上望去，王婭的航班早已起飛，轟轟隆隆地，消失在藍天白雲之間，化作一顆看不見的星辰。
“顧猛，回吧！”
王昌明嘆了口氣，扶着妻子坐進了黃家的轎車。
轎車慢慢地去了，匯聚在車水馬龍的都市中。
顧猛靠在車頭，久久地望着天空，胸口上的淚水尚有餘溫，那個在趴在自己懷裡哭泣的女孩子卻已經離開了。
是暫別
還是永遠
他不知道。
是放手
還是繼續佔有
他也不清楚。
想不到在活一輩子也這麼糾結，太特麼丟人了。
顧猛深深地嘆了口氣，不管王婭做出什麼改變他都能接受，不管王婭最後選擇什麼他都會祝福，只要她能幸福就好。
“顧猛！”
正要上車離開機場，忽然身後傳來一陣呼喚。
機場的出口。
那是一個自己很熟悉的，此刻又覺得有點陌生的女人，邁着歡快的步伐漸漸靠近。
她是艾米。
不是過去的艾米。
她穿着一身外匯店裡最時髦的香奈兒夏裙，披肩的秀髮微卷。
原本不着粉黛的面龐，也點染了顏色，紅脣黛眉。
尤其是那兩彎眉毛，本來兩條眉毛微微有些濃，英氣勃勃，現在竟然成了兩彎新月眉，整張臉都變得柔和許多。
她的脣角，高高翹起，一雙秀氣的眸子裡，充溢着濃濃的喜色。
整個人煥然一新，彷彿從一朵天山雪蓮變成了池塘裡的粉色蓮花。
艾米的變化太大了，使她發生改變的源頭應該就是她身邊的男人吧？
一米七出頭的個頭，半禿的額頭，微凸的肚子，複雜的神色，除了一張稍微方正的臉，稍顯整齊的西裝，周身沒有一點出彩的地方。
艾米緊緊地挽着他的手，像是一個母親終於尋回了失蹤已久的傻兒子。
他就是艾米的男人嗎？
這個男人配得上艾米嗎？
來了漢大一年多，聽過關於艾米老師的傳聞，本以爲艾米等待的男人多麼優秀，多麼出色。
可這麼一個男人值得你做出這麼大的改變嗎？
他不是一個以貌取人的人，可一個人的學識、財富、地位、健康狀況等等都可以從外表看得出來。
這個人沒有一點有錢人的富態，沒有博學者的儒雅，沒有上位者氣勢，這樣一個人值得你跟家裡鬧翻嗎？
傻丫頭！
太傻了！
“顧猛，你也要回去嗎？”
見他點頭，艾米欣喜地笑了笑，“麻煩捎我們一程！”
出於厭屋及烏的心理，顧猛挺不想捎的，不過走得近了，竟然從艾米翹起的嘴角上看到了一絲顫抖，從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苦澀，一絲祈求。
她那麼厲害，應該也看出來了男人的狀況吧？
那個寄託了她一生的男人，帶着失望回來了。
她該怎麼維持曾經的驕傲和倔強，她此時所擁有的，只是表面上一點點的堅強的外殼。
她纔是那個最苦的人吧！
顧猛暗暗地嘆了口氣，“艾老師，這位是？”
“朱棟，我先生，劍橋博士後。”
顧猛不知道博士後該是什麼樣的，可絕對不會是這樣的。
一個博士後是多麼重要的科研人才，國家能沒有一點動作？
“朱老師您好，我叫顧猛是艾老師的學生，歡迎你回到祖國的懷抱。”
“顧猛你好！”
朱棟的普通話有點生疏。
握手時，朱棟不自覺地微微躬身，手掌有些潮溼。
這絕逼一個鹹溼佬。
顧猛活了兩輩子，握了不知多少次手，什麼人什麼身份，基本上能通過手掌，還有這些細小的動作分辨出來，除非他是個戲精。
“艾老師...”
他想說出來，卻又怕傷了艾老師僅有的自尊。
“艾老師朱老師，請上車！”
還有時間，慢慢來，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讓這個鹹溼佬再次傷害艾老師。
......
回到了教師公寓。
顧猛在屋裡來來回回走着，心裡莫名地有些煩躁。
一想到那個鹹溼佬還在艾老師的屋裡，一想到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他有些抓狂。
怎麼辦？
他撓了撓頭。
不能讓兩人單獨相處。
他走到艾老師門口輕輕地敲了敲門。
門開了，艾老師的眼睛紅紅，可笑容依然倔強，“顧猛有事嗎？”
顧猛想了下，“艾老師，朱老師纔回來，我們一起出去吃飯吧，算是給朱老師接風洗塵。”
艾老師搖了搖頭，“不用了，他累了，洗個澡好好地休息一下，吃飯的事明天再說吧！”
“艾...”
顧猛想要在說什麼，艾老師快速地關上了門。
艾老師太倔強了，有些死心不改了。
用強制手段？
不行啊！
人家周瑜打黃蓋，兩口子的事怎麼管？
他又在屋裡轉了轉，怎麼辦，都洗澡了。
他眼睛一轉，看到了餐桌上的啤酒。
咚咚咚！
他抱着一箱子啤酒，再次敲響了艾老師的門。
屋裡飄出一股家常菜的香味，艾老師在做飯。
過了一會兒，艾老師打開了門，她換上了居家的花布裙子，腰上繫着圍裙，手中拿着鍋鏟。
“怎麼啦？”
“艾老師，朱老師累了，喝幾瓶啤酒解解乏吧！”
噗嗤一聲
艾米笑了，眼淚也流了出來。
“顧猛，謝謝你了，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也知道我選擇了什麼樣的人，選擇了什麼樣的路，哎，這就是命，哈哈~”
艾老師神經地笑了幾聲，忽然說道：“顧猛，以前我跟你說的那些話，你千萬不要當真，做人踏踏實實地過日子就好，不要一天想着出人頭地，翻江倒海，沒有用的。”
顧猛暗暗地嘆了口氣，或許艾老師曾經對朱棟說過同樣的話吧。
他再勸了一句，“艾老師，苦海無涯回頭是岸，走錯了路可以再選一條，人活一輩子誰沒走過岔道？”
艾米搖了搖頭，忽然臉上閃現一絲倔強，“不行的，女人的路一旦選擇了，就絕對不能回頭，況且我還沒有輸，我還沒有輸...”
砰！
門又關上了。
哎~
顧猛抱着啤酒回到了屋裡。
打開一瓶，悠悠地喝着，太陽落下了樹梢，天快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