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天快黑了,房門忽然被敲響了。
誰呢?
茱莉婭回來絕不會敲門。
他好奇地打開門。
門外站着一個陌生人,五十多歲的年紀,鬢角花白,穿着板正的中山裝,腰身挺直,氣質雍容。
這人有些眼熟。
“小顧是吧?我是艾米的父親。”
“你?”
顧猛忽然認出來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是艾長征,大佬啊!
“首長好!”
他激動地行了個軍禮。
“噓!”
艾長征微微一笑,“可以進去說嗎?”
“首長請!”
“哈哈,小顧老師,別客氣,你還是叫我艾伯伯吧!”
“是,艾伯伯!”
兩人坐定,顧猛又想起身倒茶。
“小顧,不用忙了,我說一件事就走。”
“艾...伯伯,你不去艾老師家嗎?”
“不了!”
艾長征從中山裝的右兜裡掏出一個信封,“待會兒你替我去吧!”
艾長征打開信封,從中拿出一疊資料。
慢慢地講着,“前幾年這人從大學畢業後便失蹤了,我在英格蘭安排人追查他的下落,可惜這人一直再換名字,都是英文名,直到前些天他在機場買飛機票,才暴露了真實身份。
這人化名查理,這幾年藏在倫敦金融城做掮客,這次股市動盪,國際黃金價格大漲,他跟風炒作,不僅賠了所有身家,還讓一位大人物損失了錢,他被逼無奈,想要回國躲避風險。”
艾長征語氣平淡,表情毫無波動。
顧猛暗罵,這個鹹溼佬果然是個騙子,該死的東西,他浪費了艾米那麼多的心血,白白辜負了艾老師的期望,現在混成這副模樣,居然好意思回來騙吃騙喝,他還是個男人嗎?
“艾伯伯,我們馬上把這件事告訴艾老師。”
“哈哈,不着急!”
艾長征壓了壓手,又從信封裡抽出一張照片,這是一張婚紗照,朱棟和一個外國女人,親密地依偎在一起,臉上帶着幸福的笑容,這照片無異於一把刀,能把艾老師的心肝戳得稀巴爛。
她等的人不僅沒有混出頭,還徹底地背叛了她,如果說前者可以原諒,這一件絕對不可饒恕。
“這人太混蛋了!”
顧猛氣惱地搖了搖頭,“艾伯伯,艾老師需要知道這些。”
艾長征點了點頭,把手在資料上重重地壓了一下,“小顧,這件事交給你去辦吧。”
“爲什麼?”
顧猛不明白。
“艾米太驕傲了,她應該不想見到我,我也不想看到她知道了...”
艾長征沒有說完,站起身來向外走,在門口猶豫了一下,“小顧,有時間勸勸艾米,讓她常回家看看吧!”
“好!”
顧猛送出門,樓道口站着兩個人影,陪着艾長征一起離開了。
勢不容緩。
顧猛拿着檔案袋又敲響了艾米的門,用力地敲,再不開他打算踹門。
門開了。
艾米站在門口,“你又要幹什麼?”
顧猛上下打量着她,衣裙整齊,“你沒吃虧吧?”
“滾!”
艾米又要關門。
顧猛用力推開,“艾老師,我想進去坐坐。”
“不歡迎!”
“我要給你看份文件,重要文件。”
艾米伸出手,“拿來!”
顧猛遞了進去。
一分鐘後。
門後響起一聲文件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然後是死一般的沉寂。
“艾米,怎麼啦?”
腳步聲,朱棟的詢問聲。
門後沒有人回答。
“艾米,你怎麼把東西亂丟,這是什麼...哦,伐柯,你們怎麼會知道...不不不,不是這樣的,艾米,請聽我解釋,我真的很努力,我在國外天天吃帶着木屑的硬麪包,我就想出人頭地,帶着你光明正大地走進艾家的大門,我真的很努力,艾米,要相信我...”
朱棟的聲音充斥着慌亂和苦澀。
“這都是真的?”
艾米的聲音冷而死寂,讓人不寒而慄。
“艾米艾米,你要相信我啊...”
“你結婚了!!”
“不不!艾米,我愛的人永遠是你,那個人是個寡婦,有錢的寡婦,我不愛她,我只想得到她的錢,成爲大人物,然後可以光明正大地回來,艾米你要相信我!”
“你讓我覺得噁心!”
“不不不,艾米,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爲了你,我上大學,爲了你我出國,爲了你我拼命向上爬,我做了這一切都是爲了你,爲了你啊~”
朱棟的聲音有些瘋狂,開始大聲地咆哮。
“哈哈哈,艾米艾米,你漂亮你高貴,從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想得到你,哈哈哈,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哪一點讓你看上了,你竟然真的垂青於我,哈哈哈,牽手的那一天,我暈乎乎的,感覺像是在做夢,那個夢太美了,哈哈,要是我們的時光能夠一直停留在那個時刻,停留在那個小山村裡該多好...”
門後寂靜無聲,許久傳來一聲嘆息,“可是你太要強了,你太強勢了,你不甘平凡,也要我不能做個普通人,我腦子不聰明,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你要我好好讀書,考上漢京大學,我咬着牙拼了命,在你的幫助下,考了三年才考上,哈哈,漢大啊,天之驕子,我做夢也沒想到過...
本以爲你滿足了,可是你不滿足,你帶我結交權貴,要我力爭上游,可是我真不是那塊料啊,我太累了。
在這沉重的四九城裡,我活得太壓抑了,我喘不過氣來,再下去我會崩潰的,所以我選擇留學,哈哈哈,去了國外...”
朱棟深深地吐了口氣。
“在登上飛機的那一刻,我就像是逃出籠子的鳥兒,我激動得哭了。”
“出了國,我也想過好好地學習,碩士博士院士,可是我真不是讀書搞研究的料,我想賺錢賺很多的錢,成爲大富翁...
可,國外的聰明人太多了,我也不是那塊料,後來我漸漸地明白了,我根本就成不了一個大人物,我就是一塊朽木,怎麼能成爲精美的木器呢?何況艾家豪門,就算我成了億萬富翁又能怎麼樣?在權貴的眼中,金錢算得了什麼,首富又能怎麼樣?一條命令就能讓你傾家蕩產。”
朱棟深深地喘息一聲,“嗬嗬,我知道了,我永遠也不可能帶着你正大光明地走進艾家大門,永遠也沒有機會,永遠...我放棄了,我是個普通人,我只想過普通人的生活,小媳婦、小日子、小孩子,並不窮困的日子,足夠了...”
“這一次我回來,本來就是打算跟你離婚的,讓我們兩個人都解脫吧!”
朱棟重重嘆了口氣,拿着西服從門口走了出來,他的腰背挺直了些,似乎說完了那些話,讓他輕鬆了不少。
“艾米!”朱棟站在門口回頭,“你是個好女人,可是你的心太大了,你想做王后,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達到你想要的高度,沒有人有資格能做你的男人。”
“你也不行!”
他輕蔑地瞥了顧猛一眼。
“我走了,謝謝你的晚餐,我暫時會找個翻譯的工作,等你來離婚,快點吧!等我賺夠了錢,我還會出國的。”
朱棟在樓道中擺了擺手,下了樓。
顧猛進了屋。
艾米坐在沙發上。
桌子上還擺着飯菜,青椒炒肉、西紅柿炒蛋、家常豆腐...色香味俱全。
“艾老師,就這樣讓他走了?”
艾米沒有回答。
“艾老師,離婚吧!”
“離婚?哈哈哈!”
艾米終於有了反應,笑容中帶着銳利的煞氣。
“我就是當寡婦也不會選擇離婚!”
呼~
憤怒地艾米把一個搪瓷缸扔向了窗外。
下面傳來一陣嘀哩哐啷的聲音。
顧猛最笨,不知道怎麼勸解一頭憤怒的母暴龍。
他想了想,從家裡拿了四瓶茅臺,陪着艾米喝了起來。
艾米喝了兩瓶醉了。
顧猛安排好了她,關上門回到了家裡。
.....
八點多,茱莉婭纔回來。
“顧,剛嚇死我了!”
茱莉婭捂着胸口,眼中帶着驚恐。
顧猛環抱着她,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親愛的,怎麼啦?”
“車禍,我遇到車禍了,就在學校前面不遠的一個拐角,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被車撞飛了十幾米遠,太嚇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