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時候,又下雨了,冬雷震震,電閃雷鳴的。
這滔天的傾盤大雨,似乎要淹沒着天地,洗掉這人世間所有的醜陋和血腥,還世間一片的清明。
秦時月睡不着,乾脆批了一件披風起身,拉開門去迴廊外面走走,她喜歡這樣的雨天,噪雜的雨聲中,心總能得到救贖。
迴廊上稀稀落落地掛了幾盞的風燈,被風吹得左右搖擺,院落裡的迴廊彎彎曲曲,偶有雨絲飄進迴廊,打在她的裙襬上。
涼涼的,沁心的寒冷,冬天的深夜,寒風獵獵,秦時月卻絲毫不覺得冷,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那一年的春天,她被剖腹取子,慘死在未央宮中。
很快,她就會和皇宮有牽扯了,進入那宮廷之中,一步步往上爬,嗜殺償血,把那些負了她的人的鮮血,一點點地吸乾。
不知不覺走到了蓮池邊,風大雨大,打在蓮池之上,濺起無數的水花,在昏暗的光線下,看得不太真切。
秦時月便在荷亭上坐了下來,靠在一根大柱子後面,身影在風燈之中影影綽綽,看不太真切。
她剛想要伸手去接一把從亭子邊緣流淌下來的水,忽然看見一抹妖豔的紅色如風一般從院牆飛掠進來,掠過蓮池。
那抹紅色很快便在蓮池上方消失,從雲上居後門的方向奔去,秦時月的心思微動,也什麼都不管,提着裙襬就往後門跑去。
雨太大,一下子便把她的睡袍淋溼,披風沾了水,厚重無比,秦時月走得有些艱難,出了後門,依稀可以瞧見那一抹身影,飄然落入西院。
秦時月的雲上居,和西院之間有一條的小路相連,距離不遠,穿過垂拱門,秦時月便到了西院的花園角落。
舉目望去,她竟然已經處身在了流雲居前,這讓秦時月有些的詫異。
她以前鮮少肯走這樣灌木叢生的小道,沒想到,雲上居後面的小道,竟然直接連到了西院的流雲居。
秦時月全身溼漉漉地站在那裡,身體冰冷,微微地顫抖。
不遠處的流雲居在黑暗之中如同一個巨大的猛獸,蟄伏在蒼蒼茫茫的雨簾之中,門前的那兩盞燈籠,搖搖擺擺,燭光微弱。
她爲什麼要追這一抹紅色的身影呢?秦時月想了想,這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事情。
因爲腦子裡有一個訊息,那一抹紅色妖冶的人影,像極了一個人,名揚天下的九重天樓主,閻修。
天下之中,能把紅衣穿得如此張揚放肆不羈,而且如此的風情萬種,除了一個閻修,秦時月敢說,沒人敢這樣。
一定沒有看錯,那個人,一定是閻修。
他爲何到護國公府來?而且,秦時月眼睜睜地看着他的身影在這流雲居之中消失不見。
她動了心思,繞到流雲居的後庭,摸索着找到了母親的臥室外牆,心裡一個聲音在不斷地叫囂。
這件事情,和母親有關,一定和母親有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