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士們正在驚愕間,從密林深處又走出個手裡提着幾隻肥大碩鼠的鬼子,喜得嘴裡高喊着:“米瓷胎!塔卡伊那!(快看!好大個!)”幾頭正在爭搶肉串的鬼子,頓時那目光轉移了過去,眼中冒出貪婪地幽幽綠光,口水自不住地往下流着。
包圍小鬼子的戰士們身上一陣惡寒,這個時候,誰還能想不到那冒着誘人香氣的肉串,到底是什麼做的?幾個胃淺一些的戰士,一時沒忍住,當場臉色微變。嘔吐了起來。石川在守着趙家大院,沒來,徐夢歸只得從孫守德那裡借來一名會點日語的二把刀,捂着鼻子做起了翻譯。幾聲高喝過後,這才從那羣鬼子當中,站起一個上身穿着破爛不堪的白襯衣,下身套着軍褲的鬼子,着生硬的漢語,踉踉蹌蹌走過來地回道:“徐夢歸,徐連長不用找了。我,就是你們要找的藤田!”
徐夢歸上下打量了眼前這頭鬼子一番,他沒見過藤田,很難相信眼前這個面色蒼白,毫無人樣的鬼子,害死趙老爺子。包圍趙家莊。殺人如同宰小雞一般的老鬼子藤田聯繫到一起。
藤田知道徐夢歸對自己的神奇起了疑心,強烈的自尊讓他不得不挺起胸膛,振振地說道:“請閣下不要懷疑在下的身份,其實在下也很難相信徐連長竟是如此的年輕。你我雖從未謀面,但屢次交手,在下都敗在了閣下的手裡,在下敗得是心服口服,無話可說。在下現在只想懇求閣下,能看在同是軍人的份上,給我的士兵們一個投降的機會。他們都還年輕,就這樣逝去,可惜了!”
“可以!”徐夢歸看着眼前這位實際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歲,卻已經顯得蒼老得不像個人樣的鬼子,真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徐夢歸鄭重地回道:“這個決定我還是可以做的。不過,藤田中尉,我聽你華麗的意思,你個人是不準備投降?”
藤田仰起頭,透過新春剛冒出幽幽綠芽的樹梢看向天空,長嘆道:“作爲一名帝隊的前線指揮官,我可以犯錯,但是卻不能容忍自己一錯再錯。我愧對天皇陛下(天皇知道你是個屁?)的信任,爲此,我將以一名帝人的尊嚴,想天皇陛下切腹謝罪。”言罷,藤田從他先前躺過的地方摸出自己的尉刀,“錚”地一聲把刀拔了出來,幾名裡藤田比較近的戰士趕緊神情緊張地把刺刀指向藤田,徐夢歸卻輕輕擺了擺手,他不相信到了這個時候,藤田還能出什麼幺蛾子,就像他自己說的,就算不爲自己着想,他手下還有三十多頭鬼子,以他一個人的能力,最多隻能砍倒幾個人,他不是白癡,不會做這種折本的買賣。
徐夢歸擡起右手伸向藤田,淡淡地說道:“拿過來吧!它在你手裡已經沒什麼用了!”藤田雙手握住刀,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怒道:“你什麼意思?”徐夢歸沒再言語,往前幾步一把抓住藤田的手腕,只是輕輕一扭,藤田拿捏不住,虎口一張,指揮刀便落了下去,徐夢歸左手探過,接在了手中,順手拋向身後,自有戰士趁勢揮手接住。徐夢歸看了一眼藤田,就這點力氣,能不能把刀捅進自己肚子都成問題,這老鬼子是不是故意在他的士兵面前演戲?好博個忠義的名聲,不過看藤田那雙決然的眼神,徐夢歸卻又感到不太像。
“你…!”藤田氣道:“你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人格?”徐夢歸咬牙笑道:“在我們面前,你,沒有什麼人格。別總想着用自殺逃脫,你沒這個資格。”
徐夢歸向所有在場的戰士們淡淡地問道:“你們說,他有這個資格嗎?”
“沒有!!”戰士們齊聲回道。
徐夢歸很是藐視地看着藤田笑道:“他那個天閣下,看見了嗎?不只是我一個人有這個想法,你確實沒有這個資格。你如果真的想死,我們會成全你,但那也是你在受到所有落陽縣百姓的宣判之後。在那之前,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地活着。”
聽到徐夢歸的話,藤田這個老鬼子脫力地坐在了地上,徐夢歸看到他的眼神已經如同一個死人一般,生怕這頭老鬼子一時想不開,徐夢歸答應過趙德,給他送回去一個活的,所以徐夢歸絕不會食言。徐夢歸鈍刀藤田的面前,哼然笑道:“不要想着殺。我會派人看緊你的。你也不要想到逃跑,你對落陽縣的百姓做過什麼,你自己心裡最清楚,現在的落陽縣不同以往,它已經回到了我們中國人的手中,你認爲你逃得出去嗎?你可以想象一下,你落在老百姓的手裡,會是個什麼後果?”
藤田聽得渾身一顫,徐夢歸見自己的話有了效果,又是一笑,繼續說道:“所以,你最好老老實實地等着審判的那天,我們會給你一個痛快的死法!”藤田此時猛然擡起頭,看向徐夢歸的雙眼,問道:“槍斃一天?”
“呃!”徐夢歸一臉尷尬,“這個…你也知道?”
藤田低下了頭,黯然嘆道:“那也比活活砸死的強!”
三十多名面帶菜色的鬼子重新回到了落陽縣縣城,不過他們這次回來,走在路上,就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他們也只能遠遠低着頭,畏畏縮縮地躲着走,生怕不知什麼時候就會飛來一塊石頭,砸的他們頭破血流。以前他們在這裡當佔領軍的時候,燒殺搶掠,無人敢去過問,實是未想報應來得如此之快,昔日的猖狂轉眼化爲飛煙,只剩下處處的白眼與咒罵。
所有人都知道八路軍的隊伍是優待俘虜的,景觀徐夢歸也恨不得上去生吞活剝了這羣小鬼子,但紀律就是紀律,徐夢歸還是按照隊伍上的規定,把這羣鬼子暫時安排在了曾經關押僞軍的那個大院裡,拍了整整一個連在那裡看押。只要他們不出大院,也不限制他們的活動。徐夢歸還專門從高山的團里拉來了一個專職做飯的炊事班老班長何魁,專門負責這羣鬼子的伙食,定的標準甚至比八路軍戰士還要高,疾呼頓頓都能見到一些肉食。狠得民兵們咬牙切齒地直罵娘,都說關在這裡的不是俘虜,二十徐夢歸養的一羣老爺。最後還是徐夢歸。孫守德和高山三人同時出面,又是紀律又是政策的講解了一番,才把民兵們的這些怨言給壓了下去。
就是這樣,被關在大院裡的小鬼子還不領情,被派到大院專門負責小鬼子伙食的炊事班老班長何魁兩天來,已經找了徐夢歸七八次。這次他是實在受不下去了,穿着圍裙,左手提着飯桶,右手拿着大勺,直奔徐夢歸所在的辦公室(就是以前川崎的辦公室,後來歸了藤田,現在是徐夢歸再用,不過,過不了幾天,就該高山坐在這裡了),還沒進門,就扯着嗓子嚷嚷了起來:“徐連長,這活我不幹了,沒法幹了這…”
徐夢歸一聽動靜,就知道何魁又來了。這位大叔級的任務,自從開始給鬼子做飯,就沒消停過一會。徐夢歸急忙笑呵呵地迎了出去,結果何魁手裡的飯桶,問道:“喲,這又怎麼了?那些孫子又惹您生氣了?”
何魁氣的手直哆嗦,着手裡的大勺,打着徐夢歸手裡提着的飯桶,喝道:“你看看!!你看看,我讓你自己看看,這羣狗孃養的玩意,就這麼糟蹋糧食,咱們戰士自己啃着野菜餅子,連聞都聞不上,這羣敗家玩意,就這麼全給倒了!”何魁把手裡的大勺往桶裡一扔,“這活,你愛找誰幹,誰幹!我啊!!不伺候了!”說着,何魁把身上的圍裙一把扯下,也扔到了徐夢歸懷裡。徐夢歸見何魁要撂挑子,滿臉陪笑地擋在門口,嬉皮笑臉又是作揖,又是賠不是,生拉硬拽地把何魁給拉回了頭“大叔,何大叔!我的何大爺!您別不理我啊,是那幫孫子惹的您,又不是我…得!您是我親爹,親爹總成了吧!您這一撂挑子,我上那再找人給他們做飯去…”
“你愛找誰找誰!”何魁被徐夢歸汗的憋不住了,還是笑了出來,這個徐連長,根本沒個正型,每次來訴苦,沒說兩句就得被他給忽悠回去,不過這次何魁來之前,真就下定了決心了,任你說的天花亂墜,我自穩坐泰山而不動,像是這麼想,還是被這小子給忽悠亂了陣腳。徐夢歸見何魁再次被逗笑了,心裡鬆了口氣。這才問道:“您都來了七八趟了,這小鬼子不吃您做的飯,也總得有個原因吧!難道說您做的飯…不合他們胃口?”
“你直接說不好吃就是,別拐彎抹角!”何魁的臉又拉了下來,跑到飯桶錢,挖出一勺子就送到了徐夢歸臉前,嚇得徐夢歸往後撤了幾步,那勺子的財稅撒的滿地都是“不好吃!!老子在咱隊伍就做飯了,這都做了六七年了,連師首長都誇咱的手藝,你嚐嚐!!你倒是嚐嚐,你就是拿來毒藥,老子都能給你做的香噴噴的,格老子的,你別跑啊,沒事嘗兩口,毒不死你!”
徐夢歸讓嚇得沒處躲了,急忙應道:“別,我就是想問問,這幫孫子不吃您做的飯,那也不會總餓着吧,他們吃什麼啊!”
“別說了!越說我越來氣!”何魁一坐在凳子上,甩手把大勺有扔進了飯桶裡,氣道:“這幫畜生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乎氣,滿院子抓耗子烤着吃。我就納了悶了,那玩意比人吃的飯還香?一幫不吃人糧食的東西,人家都說狗拿耗子多管閒事,這幫鬼子比狗還閒!”
呵呵!徐夢歸這會真的樂了,搞了半天,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敢情那幫小鬼子在山上吃烤老鼠肉吃上了癮了。真不知道後世那些黑心烤羊肉串的是不是就是跟他們學的。不過人家烤假羊肉串的,在肉串裡至少還摻和點治拉肚子的瀉立停之類的藥物,這幫小鬼子…“他們…沒問題吧?”
有什麼問題!一個個抓起好自來,精神着呢!”何魁沒好氣地回道。
徐夢歸呵呵笑了起來,何魁詫道:“嘿!我急的都快冒煙了,你小子怎麼還笑上了。”徐夢歸解釋道:“我的何大叔!!這事啊,你的分兩面想,他們是沒吃您做的飯,可他們也沒餓着啊!只要沒出什麼大亂子,就隨他們去吧!您想想啊,他們不吃,咱就把這些好東西做給咱們戰士吃,他們想吃老鼠,就讓他們吃好了,咱們也攔不住,您就是攔了,還得鬧一肚子埋怨,出力不討好的事,咱做它幹嘛?你想對不?”
“說的也是!”何魁摸摸下巴上的鬍子茬,也感到有些意思,笑道:“你還別說,這羣畜生…比貓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