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戰死的大多都是皇協軍,而那幾個被尚文兩槍炸死的鬼子除了一個軍曹之外,其它的都是從朝鮮徵來的,是以水木被打退之後,加藤並沒有難爲這個滿懷憧憬的軍校畢業生,只是做做樣子訓斥了一番。並間接地告訴水木,之所以沒有撤銷這道通緝令,只是爲了給老參謀長留點面子,不能因爲板垣已經去朝鮮當他的司令,而人走茶涼,就算他抓到了徐夢歸,上邊也不會給他任何好處,最多隻能表面上做些文章罷了。加藤向上邊打了份沒有發現附近有八路跡象的報告,幾支鬼子巡邏隊的失蹤,也就不了了之。作爲堂堂陸軍學院的畢業生,水木並沒有因此一蹶不振,反而來了興趣,因爲從這次失利,他已經恨上了徐夢歸。
戰士們除了每天例行的‘打獵’。巡哨。去炮樓換防外,訓練每天都在進行,石川因爲單手以一敵二而不落下風,更是受到了戰士們的歡迎,算上崔鵬帶來的戰士,石川手下的戰士已經超過了四十大關,人多刀少,爲此不少戰士向劉山要過那把佐刀,劉山微笑着都給踹了回去。就是這樣,還是把尚武座下三十六天罡羨慕得不行,雖說這三十六個人,個個都是好漢,就是手裡沒幾把大刀,把尚武急的直掉眉毛,頭髮是不可能掉了他本來就是光頭。
英子和何正奎也當上了師父,但也是徒弟,他們需要學習射擊的理論知識,這點任何一名戰士都能當他們的老師。念巧告訴他們,別看石川是人,但他的心已經屬於中國,而石川的刀法也不是他們這兩個只練了四五年的新丁能夠對抗得了的,因爲石川已經在夏口一戰中失去了慣用的右手,而現在用的左手刀只練了半年左右,如果三人對戰的時候,石川兩隻手健全的話,足可以一手用到指着何正奎的咽喉,另一隻手抓住英子的鞭子。…何正奎和英子的臉上冒出股股虛汗,但英子仍舊嘴硬道:“不服。”
尚文的神槍小組受到狙擊槍數目的限制,人數仍舊是十二個,但僅憑着漢陽造和三八大蓋,所有人都能在‘打獵’過程中,二百米至三百米範圍內,做到兩槍命中一發,被尚文看好的豆子,因爲開小竈的緣故,已經可以做到百米之內六秒連續擊發五次而不落空,這讓尚文收到了不少投訴。
馬大炮和大牛捆到了一起,具體研究機槍的遠距離點射和火力壓制,以及拆裝保養,何雷和楊二狗子就沒這麼多麻煩,總共就十三支衝鋒槍,連零件都沒的替換,就是子彈有了眉目,童萍在和根據地聯繫的時候,得到以前獲得的德式MP38衝鋒槍因爲沒有替換零部件,已經全部報廢,子彈剩下不少,其他部隊也對這種沒有槍聲的司登衝鋒槍用的很不習慣,這些槍和子彈可以通過新三團轉運過來,這可解了燃眉之急。是以何雷和楊二狗子加緊訓練,何雷帶的小組練的是正面壓制。楊二狗子比較猥瑣,針對MkII(S)型司登衝鋒槍的特點,專門練從背後偷襲。徐夢歸對此早就有所瞭解,楊二狗子特別喜歡佔人便宜,就憑知道他底細的楊老成了自己幹姥爺就足以證明,這也是最讓徐夢歸咬牙切齒的一點。
崔鵬給徐夢歸帶來的驚喜就是,猴子來了,而跟着猴子來的七十多人中,大部分都是跟着徐夢歸打過落陽縣的老人,其中有十多個是山裡玩弓箭的獵戶,還有鐵匠,熱武器時代玩冷兵器箭比子彈好生產,這是徐夢歸萬萬沒有想到的,更沒讓他想到的是,林家寶的花樣也越來越多,他竟然從這些獵戶出身的戰士身上想到把冷兵器改成熱武器,說白了就是鑽天猴,火筷子大小的木頭前邊削尖,前頭綁上火藥藉以飛行,後邊再綁上炸藥,扎不死你也炸死你,最主要的是這東西可以大批量生產,以導火索爲連接架在山體上,一個戰士可以同時發射二十到三十枚這種徐夢歸嘴裡的“火箭”,沒辦法,山裡就是木頭多。
鴿子那個組還是找不到人,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邊打探消息,就是回來,很多戰士也都喜歡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除了廁所不用擔心之外,其他任何地方都有可能有他們的身影,英子幾次找石川決鬥,都是被他們舉報的,最稀奇的一次,何正奎偷跑到九牛還得往東好幾裡外蟠龍湖釣魚,突然從湖裡跳出一個前去偵察敵情的戰士,張嘴就罵道:“你以後再用草環當魚餌,我就告訴徐連長你溜號。”說完,一把搶過何正奎嘴裡銜着的野菜餅子又扎進了湖裡,看得何正奎半天沒緩過神來,他忘了告訴這個戰士,告也是白告,他來釣魚是劉山給的命令,山裡的同志需要補充營養,尤其是兩位有身孕的女同志。
徐夢歸好幾次在石川的日語和褚秀才的課上發現劉山的身影,崔鵬所帶的土匪們漸漸地習慣了粗茶淡飯的日子,每天清早準時起牀參加各個科目的訓練,尤其是褚秀才的政治課,都是提心吊膽的去,回來的時候一個個都像在婆家受了氣的小媳婦一般,哭哭啼啼地回來如果不是徐夢歸相信這世上沒有輪迴轉世一說,他真有點懷疑褚秀才上輩子是不是唐僧,還是《大話西遊》裡的那位。
值得一提的是,因爲山體土質鬆軟,地道特別好挖,也正是如此,塌方出現過兩次,崔鵬所說的人才果然起了很大的作用,經過這些人多次查看地道,最後決定,將整個山體地道挖成內外幾圈的環形,以中心位置直線向外輻射聯通各個地道,這樣不僅可以將整個山體地道相互連接以來,還可以避開軟土層,挖的時候只要遇到軟土層馬上轉向,繼續往外挖,肯定可以挖到外圈環形地道,挖出來的土也沒浪費,全部做成了專門掩護拋雷。“火箭”。滾石雷的僞裝掩體。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牛金就像從鬼子的軍事地圖上抹去了一般,而那徐夢歸所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但他仍舊命令輪流出去‘打獵’的隊伍,只准襲擊僞軍巡邏隊尋求自己需要的武器裝備,如非必要,不得騷擾鬼子。而附近的鬼子不出來,巡邏的只有僞軍,也算是倒黴八輩子血黴,三天兩頭地被襲擊,最後索性不出來了,跟鬼子玩起了躲貓貓,上邊一說巡邏,他們就藏到安全的地方抽菸。喝酒。找女人,嗨皮完回去後就說已經巡邏完了,不知不覺中,整個牛金附近幾乎成了土八路的天下。
兩個多月轉眼即過,在將近二百多人的努力下整個牛金山區地道已經基本成型,徐夢歸從鴿子那裡得知,石門附近的鬼子開始大規模集結,似乎要有行動,整車整車的軍用物資往石門方向運,徐夢歸本不打算在鬼子大規模行動的時候給自己找麻煩鬼子絕不在乎在行動之前,先拿他們這羣小魚小蝦練練手。但鴿子一個情報讓徐夢歸改變了主意。
“要經過嶺頭的那支車隊,車裡裝的很像劉隊長所說的水泥。”
徐夢歸看看手錶,離鴿子估計的時間還有十個小時,如果車隊車速加快的話,大概會提前半個小時,如果要埋伏這支車隊,隊伍就必須提前兩個小時進入鴿子在地圖上指認的伏擊區,牛金距離嶺頭村有七八里地,再算上行軍過程中還得避過巡邏隊,至少得再提前一個小時出發,也就是說,現在留給他的最多隻有六個半小時準備時間,而現在這個時間正是上政治課的時間,徐夢歸實在不願意去聽褚秀才的嘮叨,怎耐現在劉山和大部分戰士都在那裡,水泥的誘惑使徐夢歸硬着頭皮踏進了褚秀才講課的地方。
奪命梵音。
這是徐夢歸對褚秀才孜孜不倦教人不悔講課方式的定義,當然,徐夢歸絕不會說出來,這個時代,政治觀念能影響到人的一生,不管在上邊講課的人講的怎麼樣,你都得認認真真的去聽,徐夢歸承認,褚秀才講的內容有時候的確很感動人,這從戰士們聽完他的課能哭着出來的就能體現出來。有時候講的課簡直就是一種折磨,尤其是當他激動的時候。
而今天褚秀才情緒很穩定,徐夢歸這才安心地走了過去,戰士們坐在地上聽的很入迷。徐夢歸拍拍坐在最後排的劉山,將具體情況說了一遍,劉山低聲說道:“那你帶隊出去小心點,具體事宜你來安排就行。”
徐夢歸點點頭,站在了劉山身後。
褚秀才正口吐白沫地說道:“…民國十九年他又因散發反戰傳單被駐滬領事館逮捕關押。民國二十年,這位同志加入中國共青團,第二年回國,因加入青年同盟並發表進步文章,遭警視廳逮捕,後因身份未出獄。民國二十三年他被大連“滿鐵”總部調查部錄用。民國二十七年被特務部借調去分析中國問題,這位同志終於在上海和地下黨接上關係併成爲黨員。他提供的有戰略意義的情報,對反法西斯戰爭做出重大貢獻,一個人都能爲自由和世界和平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咱們就不能爲自己的祖國流血犧牲嗎?石川同志是人不假,我還聽說不少同志到現在還在背地裡叫他鬼子,你們見過和自己國家拼刀而失去一個胳膊的鬼子嗎?”
幾個暗地裡曾經罵過石川的戰士不禁低下了頭,這是褚秀才也看見了徐夢歸,徐夢歸一笑,帶頭鼓起掌來,戰士們迴應非常熱烈,感動的石川直用拿起右側的袖子擦眼,褚秀才走到徐夢歸身前,低聲說道:“我還以爲你不敢來聽我講課了呢。”
徐夢歸面色不改地笑道:“哪能呢,你可是咱連裡的大秀才。你講課,就是我徐夢歸腿斷了,爬我也的爬來啊,這不是忙嘛。”
“屁!”
褚秀才哼道:“忙的在山洞裡打盹睡覺吧,我可不信你那麼好心來給我捧場,是不是有事?”
徐夢歸笑道:“我咋感覺你就想我肚子裡的蛔蟲,什麼都知道。”
“蛔蟲?”褚秀才氣道:“你還不得吃點砒霜把我打出來?”
徐夢歸笑道:“知我者,褚秀才是也,你剛纔講的那位是誰,我咋聽的這麼耳熟?”
褚秀才低聲說道:“中西功,你知道這個人?”
徐夢歸想了下回道:“知道一些,不過好像你講的並不全。”
褚秀才驚道:“我就是讓大夥明白,人並不全都是畜生,還是有那麼一點點人是反對戰爭的,中西功現在還在敵佔區進行地下工作,不能講的太細。如果你還有他其他方面的經歷,撿些不重要的給大家講講,讓大家多瞭解瞭解,這對以後策反鬼子俘虜能有很大幫助。”
褚秀才突然鼓起掌來,對戰士們喊道:“歡迎徐連長給咱們補充我剛纔說的那位同志的經歷,大家歡迎。”
掌聲驟然響起,徐夢歸瞪着褚秀才罵道:“你小子敢陰我?”
褚秀才陰笑道:“光興你忽悠別人,就不準別人陰你一次?去吧。”
褚秀才將徐夢歸推到了戰士們面前,徐夢歸看着下面坐着的百十名戰士,不大適應道:“這個我已經很長時間沒站在這麼多人跟前了。”
戰士們鬨然大笑,特勤中隊滿編那是很長時間以前的事了,現在總共就十三人,突然站到這麼多人面前講話,還真有些不大適應。
“…我講講?”
“好!”
戰士們齊聲喝道,掌聲再次響起。
徐夢歸看看時間還算充足,看着坐成方陣的戰士們,情緒激動地說道:“那我就講講,指導員剛纔說的那位同志後來被“特高課”通過追尋線索後被捕,但這位同志被押到東京後,受到難以想像的嚴刑拷打,內臟出血不省人事,特高課頭目怕失去口供又下令搶救。他始終不肯說出接頭人,卻坦然承認出於信仰向提供過情報。被審時列舉了掌握的大量國內數據,無可辯駁地說明了侵略戰爭持久的前景必然是經濟崩潰和徹底戰敗。同時被捕的另一位同志更以雄辯的教授式口才,把審訊室當成講堂。警官們對此十分驚奇,又引出莫大興趣,此後每天竟出現授課式的場面。經長期審訊,這幾位被捕的同志在法庭宣判後,兩位被處以絞決犧牲,另外幾人也被判了死刑。因特高課要留活口覈對疑問,死刑一直未被執行,直到……”
徐夢歸這時突然意識到自己又超前了,看着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的褚秀才,徐夢歸不敢再繼續說下去,再說下去還不得說到1973年中西功患胃癌病逝。急忙裝作看了手錶說道:“說的夠多了(的確說的太多了),現在我宣佈,大刀組留守,神槍組。爆破組。機槍組。衝鋒槍雷組。長刀組(說武士刀很多人都有些反感,所以都叫石川的小組爲長刀組)輕裝裝備,十分鐘後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