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武哼道：“還說什麼？敢喝咱們玩陰的，打他們就是，咱們這一陣子光機槍就撈了十幾挺，給雷子和大炮建起一個機槍排還能富裕出幾挺，我就不信比火力咱們比他們弱。”
尚文氣道：“驢脣不對馬嘴，頭問的是對這次到底是鬼子伏擊還是碰巧了。”
何雷說道：“我看象是碰巧了，鬼子的運兵車經過咱們這裡是常有的事，咱們都是撿軟柿子捏的，連續六輛運兵車，每輛車二十個鬼子，算上車頭上的司機和軍官，總共一百三十二人，而且擁有機槍和擲彈筒，從人數和火力配置來看，應該是兩支鬼子步兵小隊。”
劉山說道：“應該不對吧，鬼子一支步兵小隊只有一個機槍組，也就是二挺輕機槍，兩支步兵小隊最多就四挺輕機槍，可按何正奎同志所說，每輛車都有兩挺機槍，六輛車就是十二挺，根本就是六個步兵小隊的配給量，除非五排遇見的是機槍中隊，否則兩支步兵小隊的猜測根本不成立。”
徐夢歸說道：“不論是步兵小隊還是機槍中隊，都不能說明車隊在剛開始被襲擊的時候，爲什麼車裡的鬼子沒有出來反擊的理由，而且今天也不是下雨天，在運兵車車外想貨運車一樣加裝篷布，而且篷布一翻就掉，這個現象很反常。”
劉山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這支車隊根本就是吸引咱們的誘餌。”
說着劉山看想褚秀才，褚秀才雙手一攤說道：“不要看我，我是搞政治的，對打仗基本就是個外行。”
劉山嗔道：“你殺的鬼子不見得比我少，說說你什麼意見。”
褚秀才回道：“我同意老徐的意見，篷布這點很可疑，一翻就掉說明篷布包的並不是很牢靠，而且很有可能根本就沒包，而是鬼子在車斗裡直接用手拉住，等咱們的戰士靠近後只要一鬆手，早就準備好的機槍就能直接射擊，這不僅是誘餌這麼簡單，而且還是個陷阱，這會讓我們以後再襲擊裝有篷布的車隊有所顧忌，因爲我們根本猜不出哪支車隊是誘餌，而哪支車隊纔是真正的補給車隊。”
徐夢歸補充道：“鬼子知道咱們要的是他們的武器裝備，而不願直接將車炸燬，投鼠忌器就成了我們的軟肋。”
褚秀才說道：“老徐，你預計的鬼子報復是來了，可是你沒算準鬼子會這麼報復，能想出這個主意，鬼子看樣子是真的下心思了，而且還是專門針對咱們牛金的。”
徐夢歸經此提醒，問道：“老劉，石門的同志有沒有新的消息，比如鬼子最近新的人事變動什麼的，尤其是咱們這一帶的。”
劉山回道：“有倒是有，不過好像和咱們沒什麼關係。”
“說來聽聽。”
劉山起身在山洞一個角落拿出一份材料，念道：“水木正哀，現年十九歲，據聽聞，此人很有可能是陸軍中將石原莞爾的私生子，十七歲畢業於陸軍軍事學院，兩年前來中國就任石門守備軍少尉，直系上司爲加藤壽大尉，五天前升任少佐，防區不變，其所帶部隊爲兩個步兵中隊，外配給步兵炮小隊兩隊，人數估計達到五百人左右。”
徐夢歸奇道：“一個少尉連跳三級直接升爲少佐，蹦躂的可夠快的。”
劉山解釋道：“陸軍軍事學院是鬼子培養中下級軍官的軍事學府，畢業生一畢業就分到各個部隊擔任基層指揮官，等從基層積累一些實戰經驗後，再提升軍銜擔任重要部門的指揮官，一半說來這段時間不會超過半年，這個水木光少尉就當了兩年，如今直接提到少佐其實也不算很稀奇的事，就憑陸軍軍事學院這塊金字招牌，兩年時間升到少佐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徐夢歸說道：“我奇怪的不是他能直接提到少佐，而是所帶的部隊，兩個步兵中隊有幾個步兵小隊？”
劉山納悶，怎麼徐夢歸會問這麼白癡的問題，回道：“六個啊？”
徐夢歸哼道：“那就對了，一個步兵小隊有一個機槍組，一個機槍組兩門機槍，六個步兵小隊就是十二挺機槍，和今天五排遭遇到鬼子的機槍數目正好吻合，更讓我確定的是，咱們這裡的鬼子現在都龜縮在據點做防備，這個水木…什麼來着？”
“水木正哀。”
何雷提醒道。
“對，正哀一聽名字就是個喪門星。”
徐夢歸罵道：“他這剛一提到少佐，咱們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不是他，還能是誰？還石原莞爾的私生子，他孃的石原莞爾這孫子壞事做盡，根本就生不出孩子，哪來的私生子，現在都倒臺當老師去了，也活不了幾年了，還能牛到什麼程度？還可能，他媽到底和多少男人相過好？”
徐夢歸罵完後感到很是解氣，看到五個人膛目結舌地望着自己，納悶道：“我說錯什麼了嗎？”
褚秀才說道：“又犯病了，你這是發的哪門子瘋。”
徐夢歸一聽‘犯病’二字，馬上明白自己又說錯話了，好在唯一能聽出這話裡彆扭之處的褚秀才一直在認爲自己信口開河犯瘋病，這才安心道：“過過嘴癮還不行嗎？”
褚秀才嘆道：“如果用嘴說就能把人說死，咱也就不能這麼費勁了。”
尚武驚道：“那得需要多少個諸葛亮？”
徐夢歸呸道：“鬼子也配當王朗？”
劉山打住幾個人拌嘴，說道：“既然現在咱們知道自己的對手是什麼人了，下一步該怎麼做？”
徐夢歸稍作尋思，便說道：“該怎麼做，還怎麼做。”
衆人：“……”
劉山急道：“老徐，你把話說清楚行不行，你這話誰能聽明白？”
徐夢歸說道：“打獵照常進行，告訴戰士們不要激動，該怎麼打還怎麼打，一次出動的隊伍由一個排增加到一個連，鬼子不是認爲咱們是需要他們的武器裝備嗎？咱就反其道而行，咱們現在有啓龍在後邊給咱做後勤，裝備咱們可以不要，任務從搶裝備變爲打鬼子，凡是遇見車隊先用手榴彈給我招呼，如果打完之後還有沒被炸燬的車輛，搶裝備之前，先用機槍掃上兩圈，記住，堅決不要俘虜！”
“不要俘虜”
尚武開始幻想，舔着嘴脣說道：“這個我喜歡。”而褚秀才和劉山同時說道：“你這會違法紀律的。”
徐夢歸說道：“紀律？戰場之上只要是拿着武器的不是自己人就是敵人，現在咱們所面對的不僅僅是一個鬼子軍事學院出來的高材生，他所帶的兵還是比鬼子還要喪失人性的高麗，這羣二鬼子槍打的不怎麼樣，要是比起禍害百姓，誰都不能多讓。要打，就打他個絕門絕戶，不能再讓他們擡起頭來。”
東門口一陣索索的聲音，徐夢歸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側耳一聽，只聽洞外有人小聲說道：“聽見了嗎？你可悠着點，絕門絕戶啊。”
徐夢歸喝道：“什麼人，出來。”
馬大炮。英子。何正奎。崔鵬。石川，就連搞地雷的林家寶。晉綏軍過來的孔德。在老牛峪輪值的楊二狗子和在外執行偵察任務的鴿子，一股腦地跌了出來。徐夢歸看着這麼多人，愣道：“二狗子。鴿子。你們怎麼回來了？”
二狗子哼道：“出了這麼大檔子事，再不回來還算人嗎？你放心，炮樓那邊我留人了，就我自己回來的。”
徐夢歸急道：“作爲指揮員擅自離職，你就不怕我處分你？”
“怕！”
二狗子說道：“我更怕被同志們指着脊樑骨罵我膽小怕事，要處分趁早，別耽誤打鬼子就行。”
徐夢歸看向鴿子問道：“那你呢？”
鴿子回道：“我是有情況彙報。”
“什麼情況。”
鴿子一聳肩說道：“你們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用匯報了。”
“……”
這個理由找得，誰也說不出個不字來，尚武見何正奎也來了，一個箭步撲過去，說道：“正奎，我……”
何正奎羞愧道：“別說了，我也有錯。營長，俺們連長這禁閉是不是…”
徐夢歸嘆道：“你說了算，如果你這當事人都不願意管他禁閉，我衝哪門子黑臉包公的。”
何正奎看向尚武，說道：“那就不關了，行嗎？”
尚武氣道：“我又不是傻子，關了禁閉怎麼打鬼子。”
石川試探着問道：“頭，你說的那個絕戶…”
徐夢歸說道：“關你什麼事？打的是二鬼子，就算是打鬼子，你那把刀砍的少嗎？”
石川難爲道：“可現在同志們看我的眼神都不對勁，我…”
徐夢歸說道：“你怕什麼的，人正不怕影子歪，只要你一心一意打鬼子，沒人能把你怎樣，咱們都是從根據地過來的，瞭解你的爲人，可想讓牛金本地的同志也接納你，是需要時間的，好好表現，好歹是個副連長了，連自己帶的兵都怕，你還怎麼打仗。”
石川挺胸敬禮道：“哈伊！”
“得！還是鬼子！”
幾個人終於都笑了出來，石川見自己活躍下氣氛，心裡也舒服了許多，徐夢歸找出紙筆，在一張紙上些了幾個字，交給褚秀才說道：”這是咱們需要東西和人員，看看上級能不能幫上咱們，如果上邊有困難，咱就自己想辦法解決。“褚秀才念道：“醫護人員，連隊指導員，電臺，藥品。”
劉山聽着褚秀才唸完，說道：”老徐，你這簡單幾個字，可是要把首長們難爲死啊。”
徐夢歸說道：“他們能把我忽悠到這裡來，就得有被我敲詐的思想準備，我想首長至少能批下來一半。”
褚秀才馬上回去發報，徐夢歸看向屋裡的幾個人，發現連一級的指揮員幾乎全到了，腦子一轉，說道：“既然大家都來到了，我就再說件事，你們還記不記得咱們以前的那種作戰方式？”
英子幾個沒聽明白，但尚文等人馬上回道：“記得。”
徐夢歸說道：“那就好，我要求你們三個連各自成立一個特種分隊，人員就從咱們現有的戰士中間挑選，我不給你人數標準，但是要記住，兵貴精，不貴多，具體分工還是你們自己定，連長帶還是副連長帶你們自己說了算。”
尚文問道：“你這算不算是在放權？”
徐夢歸說道：“對，我就是在放權，只要是對付鬼子，打誰我不管，怎麼打我也不問，我就一條，只准贏，不許輸，要是再有像今天這樣的事發生，我唯你們這些指揮員是問，不過在任何時間，這牛金山上必須有一個連的兵力防守，這也是咱們的底線，不能因爲打鬼子，連家都丟了。”
鴿子難爲道：“那我的偵察排怎麼算？他們肯定會挖我的人。”
徐夢歸說道：“你小子傻啊，你的偵察排獨立在三個連隊之外，你這個排長和連長是平級的，他們會挖你的人，你就不會挖他們的人？”
鴿子愣道：“說的也是啊，我的人本來就少，乾脆我直接把偵察排搞成特種排算了。”
孔德見所有人都有了分工，唯獨自己這個外人沒啥事，不免急道：“徐長官，那我們做什麼？”
鑑於自己對於馮啓龍的瞭解，徐夢歸不相信孔德是來探聽情報的，如果探聽情報，他也不會和大家一起來，因爲一旦有機密，大家自然會以各種理由把他趕走，徐夢歸見孔德能和其他人一起跑到這裡偷聽，說道：“你帶來的人都是技術兵，山上這兩門火炮在我們的戰士還沒完全掌握怎麼控之前，你們還不能輕易出行任務，上去襲擊補給站，犧牲了四名士兵，我已經很難向啓龍解釋了，如果你們再有什麼三長兩短，戰士們沒了老師，我徐夢歸真就兩邊不是人了。”
孔德急道：“你們都能出去打鬼子了，我們留在山上算咋回事啊，長官，給點任務行不行？”
“不行！”
徐夢歸堅定地說道：“搞訓練，你不行，重武器，我不行，你還是老老實實給我呆在山上，小鬼子早晚會來攻山，有你的仗打，除非你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戰士們都教會，不然，你們休想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