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石川一個隊伍
徐夢歸心底一沉,帶着戰士們低身跑了過去,果然藏在對面的正是石川,石川說道:“頭,不對勁,鬼子防衛太弱了,我這邊一支搜查隊都沒遇到。”
徐夢歸低沉道:“我也沒遇到,怕就怕…”
石川心裡也是一沉,說道:“你是說二狗子。”
石川沒有把話說絕,一時擔心這會給身邊的戰士造成心理負擔,二是怕自己烏鴉嘴,想了想說道:“到現在爲止,附近還沒聽到有交火的動靜,二狗子應該沒事。”
“如果二狗子是故意行蹤,拖延時間呢?這小子不是光明正大打陣地戰的主,打悶棍纔是他的拿手好戲。”徐夢歸舔了舔嘴脣,二狗子能活到二十一世紀,應該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只是那羣跟着他的戰士無法確定是否安全,徐夢歸狠心道:“不管這麼多,衝到這裡纔是開始,既然他們做出了選擇,咱不能白白浪費了二狗子的一片苦心,現在先把鬼子的指揮部端掉,活下來的同志去尋找二狗子他們一起突圍,決不能拋棄任何一個同志。”
石川點點頭,打開地圖指了幾個點,說道:“我比你先到,剛纔已經探過這一片,看情況的確是鬼子的指揮部,保衛部隊重武器不少,但人數不多,不超過二百人嗎,但是太分散不好下手,我擔心我帶的人太少,沒敢動手。來的路上我一支沒聽到附近有槍聲,料定你們肯定能衝過來一隊,所以打算匯合起來把握大一些。你說說,咱該怎麼打?”
徐夢歸看着石川之處的幾個位置,問道:“都是哪些重武器?”
“九二式重機槍四挺,九七式輕機槍看見的有四挺,每挺三人,一個機槍手,一個裝彈手。一個替補機槍手,其餘的大多是步槍…”
徐夢歸邊看地圖邊點頭,說道:“鬼子是臨時到達,不會出現地堡一類的防禦工事,都是露天的吧。”
石川還沒說完,一聽徐夢歸這話,點頭回道:“是,可有比地堡還狠的?”
“什麼東西?”
“四輛95式輕戰車(坦克),我看過地上的印痕,附近戰車車絕不少於十二輛,車上如果是正規配備,應該是一門94式37mm火炮,兩挺97式7.7mm重機槍。”
石川左右看看周圍的戰士,憂慮道:“咱們帶來的衝鋒槍和步槍都是輕武器,目標還不只四個,隨時都可能再鑽出來幾輛。這東西可不好對付。”
聽過石川介紹的數據,徐夢歸也疑慮道:“那這種坦克有幾個成員?兩挺機槍能攻擊多大的扇面?”
石川回道:“三個成員,兩挺機槍一挺是前機槍,另外一挺爲炮塔後機槍,前機槍由機槍手縱,炮塔後機槍由車長縱。前機槍的射界爲:高低10度~+35度,方向射界左右各25度;炮塔後機槍:高低10度~+25度,方向射界左右各25度。”
“車長可夠累的。”
咂咂嘴,徐夢歸哼道:“還真是個麻煩,在炮塔不動的情況下,兩挺機槍就能囊括60度角,可鬼子明知是攻山,到處都是山路,你說他們把坦克調過來是什麼意思?”
石川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是看重戰車上那門37mm火炮了吧。”
徐夢歸想了想說道:“不對啊,這坦克又不往前攻,37mm的炮到這裡還不如迫擊炮…”說到這裡,徐夢歸醒悟到這是鬼子一舉兩得的辦法,說道:“石頭,你注意看坦克後邊有沒有輪胎痕跡?”
石川想了想,回道:“有。”
徐夢歸確定道:“鬼子的榴彈炮就在附近,這些坦克是被當做牽引車用的,他們將火炮放到指定位置,坦克還能當做臨時堡壘使用,這比用裝甲車實惠的多,至於不在的那幾輛,很有可能是他們這四輛坦克沒油跑不動了,才放到這裡的。”“那不就是說…”
徐夢歸點頭道:“這四輛坦克很有可能無法發動,坦克上的機槍短時間內只有六十度的射擊角度,還有就是那些坦克成員不一定就在坦克內,只要咱們動作夠快,絕對可以衝過去。”
頓了頓,徐夢歸說道:“石頭,要不這樣辦,咱兩支分隊總共四十多人,有七八杆步槍,咱可以挑出幾個槍法好的做神槍手,負責清理機槍陣地,剩下的同志把手榴彈分一分,你帶一隊直衝指揮部,我帶一隊負責炸掉坦克,各人負責各人的,不要管另外一隊,任務成功後各自撤退尋找二狗子他們一起突圍,能活幾個是幾個。”
石川急道:“不行,我負責炸戰車,你衝指揮部。”
徐夢歸這是擺明了去尋死,坦克可是放在外邊的,前後左右都是鬼子,子彈不長眼睛,飛出去絕不會自己挑撿目標不打官大的,哪像自己衝指揮部,進去之後,外邊的鬼子至少會有一段時間投鼠忌器不敢開槍。
徐夢歸一瞪眼,低罵道:“你敢頂嘴,我是團長還是你是團長,聽我的。”
徐夢歸啥時候瞪過眼,石川情急。
“你…”
“我什麼我,服從命令。”
拿軍階壓人,石川咬牙回頭將徐夢歸下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一切準備完畢,幾個被選出來的神槍手在各自位置遠遠地打過手勢,徐夢歸回了個手勢,然後拍拍滿臉氣狀面背向自己的石川輕笑着說道:“下輩子有緣,咱還做兄弟。”卻不見這曾經的‘鬼子’臉上留下的淚漬。
松本被如此近的一聲槍響驚嚇了一下,但久經沙場的他很快鎮定下來,喊道:”怎麼回事?支那軍隊已經打過來了??”
話音未落,接二連三的步槍槍聲將傳令兵送進了帳篷,氣喘吁吁地喊道:“報…報告,是…是土八路的小分隊。”
“什麼?”
鬆尾驚訝道:“和久井不是去消滅他們了嗎?怎麼還會打到這裡。”
傳令兵回道:“可和久井中隊長一直沒回來。”
鬆尾心底一沉,心道,這真是二十多人的小分隊?不過鬆尾很快又安下心來,土八路就是土八路,這羣泥腿子能打到這裡,指揮官也算是個人才,只是周圍的防禦,哼,足以讓他們葬身在這裡。
但外邊傳來的爆炸聲很快讓鬆尾的猜想破滅了,又有傳令兵跑進來喊道:“聯隊長,戰戰車…”
“砰”
傳令兵腦袋爆出一團血花,面對着鬆尾直接少了半拉腦袋,鬆尾直覺脖子一涼,穿過傳令兵腦袋的子彈從鬆尾頸部劃過,帶出一道血痕。死亡離的如此之近,鬆尾也不得不害怕起來,退了沒兩步,就見帳篷鑽進一羣滿臉花花綠綠的人,將整個帳篷裡大大小小的軍官全都圍了起來,一個顯然是領頭的張嘴就是高知縣口音。
“不許動!”
傻子才動,鬆尾下意識地舉起手,石川看了眼鬆尾肩膀上的兩槓三櫻星,喃喃道:“大佐”然後一伸手說道:“拿來!”
“什麼?”
松本看着眼前的獨臂人驚道:“你是人?”
“哪來這麼多廢話,把刀給我。”
松本慢慢吞吞地想拖延時間,石川急了眼,單手就將松本腰上的指揮刀給卸了下來,嘴裡習慣性地用漢語罵道:“我還以爲是個少將呢!摳門!”說完一擡手上的指揮刀喊道:“全炸了。”
這漢語鬆尾也懂一些,他見過八路,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八路,這不擺明了是搶劫嗎?就是上軍事法庭還有個申訴的機會,這個明顯還是同胞的八路一張嘴就全給滅了。當鬆尾看到鑽進來的這羣八路從身上逃掏出來的手雷眼就更直了,除了身上的衝鋒槍,其他裝備幾乎都是日軍的制式裝備。
“不~”
幾個試圖跟着往外逃命的鬼子軍官當場被掃射成馬蜂窩,戰士們很是瀟灑地跟着石川跑了出來,和其他帳篷裡鑽出來的戰士匯合在一起,身後火光沖天,幾頂帳篷包括裡邊的鬼子軍官和電臺等物品全部飛上了天,至於裡邊的鬼子,沒死算他大命吧。四輛戰車正燃起熊熊大火,機槍已經啞火,徐夢歸早已經沒了人影。遠處槍聲不斷,不少敵人被這槍聲吸引了過去,但四面八方還是衝來不少鬼子,石川不得不喊道:“撤,先找團長。”
周圍的神槍手盡職盡責地旅行完自己的使命,當他們和石川匯合的時候只剩下了兩個,石川顧不得難過,邊跑邊問道:“看見團長他們去哪邊了?”
一個神槍手指指正是槍聲最盛的東邊說道:“我看見團長是把鬼子往東邊引的。”
石川一揮手,對身後還剩下的十幾個人喊道:“走,先支援團長。”
或重或輕都帶些傷的十幾個戰士沒有一個有怨言的,相互攙扶跟着石川折向那戰士所指方向,大家都只有一個信念,哪怕是自己死掉,也要保證團長的安全,團長,纔是新三團的靈魂。
徐夢歸被兩名戰士架在中間,艱難地挪動着步子,身邊只剩下五六個戰士,也和自己一樣帶着傷,不過自己是傷最重的一個,不是徐夢歸技不如人,只是那該死的坦克爆炸,爆裂的炮管直衝上天,直衝衝地掉下來將明明已經躲開的爆炸衝擊的徐夢歸砸在下邊,明顯感到前胸有“咔咔~”聲,噴出幾口鮮血,徐夢歸清楚自己的肋骨是斷定了。在看到第一個石川所帶分隊衝進帳篷,徐夢歸果斷地下令,儘可能吸引敵人火力,明知早晚是個死,徐夢歸不願託隊伍後腿,可戰士哪裡同意他的話?硬是將他生生地拖走,看着掩護的戰士一個個默不作聲地主動留下殿後,隊伍的人數越來越少,徐夢歸意識到,他們是回不來了。明知能活下這幾個已經不易,但書面上的數字和眼前一個個消失在自己眼前的同志,心痛終是大過身上的疼痛。
大家的體力已經透支,前方擔任尖兵的戰士尋得一處隱蔽所在,大家急忙轉移過去,將徐夢歸等兩個傷勢較重的傷員安置好,不知過了多久,此時徐夢歸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只覺得有人將自己衣服解開,在身上摸索着,一個變了調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石參謀,肋骨斷了四根,用手在體外這麼摸,不能保證完全復位,現在又高燒不退,現在四周全是鬼子,咱上哪裡搞藥去啊!”
另一個聲音說道:“發燒是好事,就怕不發燒。”徐夢歸感到有人摸摸自己額頭,這個聲音又說道:“找水,先把體溫降一下,別沒被鬼子打死,先燒死了。”
徐夢歸終究忍不住張開煞白的嘴脣,艱難地說道:“你個茅坑的石頭,你嘴巴咋就這麼臭,你巴不得我死啊!”
“醒了,團長醒了。”
一羣黑影圍了上來,徐夢歸看不清楚眼前的都是誰,但他清楚,在這羣人當中,自己是絕對安全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道:“你們團長是什麼人?像我這麼摳門的人,可捨不得白白丟了兩萬大洋。”
石川皺眉氣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快躺下多睡會。”
徐夢歸沒有迴應,反而連問道:“石頭,是誰讓你來找我們的?我睡了多長時間?看你還能喘氣,任務應該完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