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喬邊走邊想起惠兒的來信,那字裡行間透漏着的欣喜和雀躍,這似乎預示着一顆年輕的心,第一次產生了悸動。其實,餘喬並不懂得初戀到底有多麼美好,她似乎知道很多東西,她也看到過很多有關愛情的故事,卻獨獨自己從沒有愛過。所以她可以跟任何人侃侃而談,卻沒有辦法想象自己最親近的人,那個會抱着自己給自己安全感的人,會喜歡一個怎樣的女子。
“算了,也許去看看就知道了。”餘喬自嘲的笑笑。
等到了周升和李香住的院子,餘喬也不讓人通報,直接挑開門簾進了屋子。
李香和周升正坐在偏廳裡喝茶聊天。
餘喬笑吟吟的往桌邊一坐,自己到了一杯茶,捧在手中。
“你這個丫頭,整天瘋的不見人影,現在又這麼沒個正行。”周升敲了敲桌面。
餘喬用胳膊撞了撞周升。“爹,你們急着找我什麼事啊?”
“餘喬,我跟你爹商量,這兩天要去一趟瓊州,你也給你我們一起去。”李香的神色有些怪異。
“好。我跟你們一起去,難得大哥也有了喜歡的人,不去替他把把關,我們怎麼能放心。”
周升和李香對視了一眼,餘喬突然感到氣氛有些怪異。
“爹,娘,怎麼了?”餘喬感到有些納悶,怎麼爹孃有些不大高興啊。做父母的不都是希望自己早點做爺爺奶奶嗎,兒子有了喜歡的人難道不應該高興,當然在餘喬看來十五歲確實是早了點,可是架不住這時代的潛移默化啊。周圍的人十五歲成婚的實在是太多了,見得多了也就沒什麼吃驚的了。
“沒,沒什麼。”李香笑着說。
“真沒事?”餘喬接着問。她總覺得這裡面有點什麼事。
“還能有什麼事,只是我們都覺得現在惠兒還小,還是不要先考慮婚事的好。”周升掩飾似得喝了口茶。
餘喬對於周升和李香的話時很贊同的,其實不論他們因爲什麼原因產生了這樣的念頭,這都是好事。才十五歲的少年哪裡能夠撐起一個家庭。
李香慌忙點頭。“對對,我就是十八歲才嫁給你爹的,那時候你爹已經二十五了。”
餘喬笑彎了眼。“我覺得啊,我的爹孃是全天下最好,最幸福的,比那些個整日裡就知道勾心鬥角的大戶人家的夫妻要好的多了。”
“哪有什麼幸福不幸福的,也就是過日子。”李香捂着嘴笑。
“那咱們什麼時候動身。我去準備準備。”
“儘快吧,就這一兩天。”周升對餘喬說。
“爹孃,那我先走,等收拾好了,我再來。”餘喬蹭的跳下椅子。她的肚子早就餓扁了,還是趕緊回去吃飯去嘍。
等餘喬幾步走出了屋子,周升看了李香幾眼。“餘喬到底還是個孩子,她不懂的。”
李香啪的一下放下手中的杯子。“她不懂,惠兒還能不懂。惠兒已經長大了,該明白事理了。”別的事情她都可以聽周升的,唯獨這件事,她很堅持自己的意見。“你也不想想,餘喬到咱們家之後,咱們家變了多少。當時我就說了,這丫頭有旺夫運,是我們家的福星。我是不會認除了餘喬之外的兒媳婦的。”
“可是,餘喬畢竟小惠兒六歲,而且惠兒這不是有了喜歡的人……”
周升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李香打斷了。“小六歲怎麼了,我不是還比你小七歲嗎。再說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敢不聽我的。”
“好好,我也沒說什麼。”周升搖搖頭。“都聽你的。我也希望餘喬永遠留在咱們家,可我不是怕兩個孩子受委屈嗎。”
“有什麼委屈的,我看兩個孩子感情挺好,整日裡手拉手的,將來成了親也不會差。你就放心吧,我是過來人,我看的出來,咱們惠兒有多緊張餘喬。”李香仰着頭,跟平日裡的樣子完全不同。
“好,都聽你的,都聽你的。”周升忙不迭的說。平日裡什麼事他都可以強硬,只是孩子們這件事,看李香的神色,那是認了死理的,他對餘喬也是極喜歡的,能有機會讓她當自己的媳婦永遠留在身邊,他高興還來不及呢,這事還是隨了李香的願吧。
兩天後,餘喬來通知兩位老人出發,等衆人到了門口卻被那排場給嚇了一跳。五輛鎏金檀木大車,車角掛着銅鈴,行動起來叮咚作響。就連門簾都是精工繡制的鬆雪圖。每一輛車都可以說是美輪美奐,單隻停在那裡就吸引了無數的目光。
“爹,娘,請上車。”餘喬看到衆人吃驚的樣子,感到很是得意。這幾輛車,她可是差匠人連夜修過了,坐起來平穩舒適了很多。雖然這次的路程只有一天,不過他們現在也算是有錢人了不是,也有這個炫耀的資本。
“小姐,都準備好了。”官家上前施禮。“隨行的有二十名家將,都是挑選的武功上佳的。禮單在這裡。”
餘喬接過禮單也不看,直接揣進了懷裡。“都上車,啓程。”
沒多久,車隊就晃晃悠悠的出了城,踏上了前往瓊州的道路。
車隊在城裡穿過,無論是那比尋常車輛都大的多的車廂,還是那青銅製成的四個大輪子,都引得衆人圍觀矚目。風吹動着窗簾獵獵拂動,偶爾還能看到一個梳着辮子的小姑娘,嬌俏可人的容顏。人們紛紛猜測這是京裡那個皇親出行。
車子出了城,駛上官道,速度稍稍快了一些。不過對於這些不善於快速奔跑的驢子來說,這速度再快,也快不到哪裡去。“要是這個國家有馬該有多好啊。”
“師父,你說什麼,馬?”聽到餘喬的話,李雪忍不住問了一聲。
“跟驢子差不多,就是比驢子跑的快。”
“有這樣的東西嗎,我怎麼沒見過?”李雪問道。
“沒見過,就沒見過吧,我也沒見過。”餘喬搖搖頭。“算了,不說這個了。”
“哦。”李雪應着,重又將注意力轉向窗外去了。
瓊州原本就不遠,餘喬一行人在城門關閉前,就進了城,直奔縣衙去了。
因爲餘喬早就飛鴿傳說通知了惠兒,所以等他們到達縣衙門口的時候,就看到惠兒已經等在哪裡了。
許久未見,惠兒又高了許多。整個人的氣質也更加的沉穩內斂。看來將近一年的爲官生涯,讓他變得圓滑了許多啊。
“大哥。”還離得遠遠的,餘喬就跳下車來飛奔而去。
“餘喬。”惠兒也是滿臉的激動,一下子抱緊了餘喬。“你又長高了,也比以前重了。”
“哼。”餘喬呲鼻。“好久不見,大哥都不知道給我說點好的。枉我這麼遠來看你。”
車子緩緩在餘喬等人面前停下,惠兒看着那幾輛車,也有些吃驚。“怎麼弄這麼多車。”
“難得來一趟還不得多帶些東西。”餘喬輕笑。
“可這車也太奢華了些。”惠兒苦笑。這一路走來還不知道引起了多大的轟動,城裡這幾日大概又要有什麼傳言了。
“這還不是爲了要給你長臉嗎。”餘喬說道。
“你呀。”惠兒無奈的摸摸餘喬的頭。
那邊周升和李香終於下了車,餘喬和惠兒忙迎了上去。
“爹孃。”惠兒俯身就要跪下去。
“兒啊,你這是幹什麼。”周升忙去制止惠兒。
“爹孃,大哥要拜你們就讓他拜啊,不然大哥心裡一定難受。”餘喬攔住周升,讓惠兒將這一拜拜在實處。外面有不少人圍觀,這個可是個不可多得的作秀機會啊。
“好了,好了,拜也拜完了,趕緊起來。”李香連忙拉住惠兒的手。
惠兒也瞧見了圍觀的人羣,他不再推辭,連忙起身將諸人引進縣衙的後堂。
這後堂看起來頗爲破敗,廊柱上的漆都脫落了,就連屋頂上的瓦都是參差不齊,可是縣衙裡的衆人卻對此視而不見。
餘喬看了一會,便也想明白了,自古以來都是流水知縣,這縣官們都是三年一換,有時連三年都不到也就換了,有誰會爲了不是自家的東西花錢修整,再說這縣衙破敗一些,不是還顯得他們清廉嗎。
“這些房子怎麼住的人啊。”李香看到這裡卻不依了,以前的日子清苦也就不講究了,可如今家裡的銀子堆得庫房都滿了,自己的兒子卻要住在這樣的房子了,她哪裡受得了。
“沒事的。娘,這房子看着外面破一些,可裡面還是好的。再說了,住在這裡,辦公也方便。”惠兒忙安撫李香。
“大哥,娘還不是擔心你嗎,你就不要說了。”餘喬插嘴。“再說了,我也看着這地方不順眼,還是在附近買個宅子吧。不過咱們也不急在這一時,天色也不早了,爹孃都坐了一天車,還是早些吃晚飯,休息吧,有話咱們明天說。”
“好,好。我都差點忘了,爹孃,飯菜已經備好了,這邊走。”惠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