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陽不緊不慢的爬上遠處的山樑,繼續散發着它的光和熱。幾隻鴿子咕咕叫着,落在城門跺上,悠閒的梳理自己的羽毛。
城門前的一片空地上,正有一支車隊在接受檢查,車上的穀子大米什麼的被堆了一地,還有更多的貨物正被一件件卸下來。
餘喬擡眼看了一會兒,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每日裡都是這一套,還真沒趣。
日頭很快就升了起來,那些站在太陽底下,享受着陽光炙烤的人們,此時卻都有些焦急了。這都這麼多時間過去了,怎麼前面那一個車隊的貨物還沒有檢查完。有些挑着山貨趕着要到集市上做買賣的獵戶,更是忍不住在後面叫囂起來。
“叫什麼叫,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不想死的,就都給我閉嘴。”不遠處正在負責檢查貨物的一個年輕小將,忽然厲聲喝道。
後面那些普通人聽那小將說的難聽,大多也都閉了嘴。畢竟俗話說民不與官鬥,他麼哪裡敢得罪這些官差呀。可有些京中大元的親人或者家眷就不樂意了。“往日回城哪裡有這麼多規矩,不就是個車隊有什麼好查的?”
“都給我閉嘴。”那小將又大聲呵斥一聲。“那個不長眼的再多嘴,老子就把他抓起來。”
站在城樓上的餘喬面子上可有些掛不住了。這些人現在好歹也是她的手下,要是他們鬧得太過分,她也沒面子。餘喬下了城門樓,遠遠的衝那車隊那裡一招手。
有看見餘喬的守衛,當即就跑了過去。“將軍,您有什麼吩咐?”
“怎麼查的這麼慢,讓這麼多人在城門前鬧像什麼樣子。”
“大人有所不知,李叔說這些車子又問題,所以才讓我們好好檢查。”這人不緊不慢的回答。
要說這李叔,那可是這些士兵中的能人,他能從一輛車行走時發出的聲音中判斷出這車中貨物的大概分量。餘喬就親眼見他從一輛運竹筒的車中發現夾帶的私鹽。這可是能人,既然他說車隊可能就問題,那還真得要仔細查查。而且這嚴查的命令可還是她發出的,她總不能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吧。
“既然是李叔說的,那還真的要好好查。不過你們的做法也太死板了,這樣你過去告訴趙益民,讓他叫人把那些車子都拉到城門外面去,這邊留出一條進城的路來。”餘喬對這小兵吩咐一番。
“是,大人。”
那小兵去了之後,在那面含怒色的小將身旁耳語片刻。就見那小將擡眼往餘喬這裡看了看。然後就吩咐幾個拿着長槍的士兵將城門口聚集的那些百姓趕開。“去,去,都讓讓。”“快走開。”“滾。”……
餘喬無奈的撫了撫額,看來想然這些人學會微笑執法,真的是太難了。平日裡他們都耀武揚威慣了,真要是讓他們對着比他們身份地位低下的老百姓點頭哈腰,那他們心裡不得憋屈死。
很快城門前的人羣中被分出了一條通道,幾個舉着大刀的將士壓着那些趕車的車伕將所有車輛都趕出了城門洞,原本被堵得死死的城門洞呢終於敞亮了一些。
“來來,都排好隊,檢查完了好入城嘞。”一陣吆喝之後,城門前亂糟糟的人羣終於安靜下來,尤其是咋看到能快些入城的情況下,就更沒有人再喧鬧了。
眼看着城門前終於恢復了秩序,餘喬也好奇的往那出了城的車隊那裡走去。她倒要看看那車隊究竟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等餘喬來到城外,正看到那車隊的主人在不住的哀求趙益民,那人長得矮胖,站在那裡不住的拿一塊看不出什麼顏色的帕子擦着汗,那樣子活像一個矮冬瓜。
此時那車子上的所有貨物已經都被卸了下來,幾個人正在挨個敲打車壁,看樣子是在聽那車中有沒有夾層。
過了片刻,忽然有人臉色一變,像是發現了什麼。餘喬遠遠的看着,他們商量過後,用斧頭劈開了整輛車,而那車中也適時有裹着黑布的一團東西露了出來。
只是看到那東西的大概樣子,餘喬卻心中一突,看那些東西的樣子分明就是武器。不過此時這裡圍觀的人羣正多,餘喬也不可能給他們機會在大庭廣衆打開那黑漆漆的大布包。那樣必然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而這麼多武器以這種方式想要混進京城,其結果不言而喻。餘喬暗自嘆息一聲。“看來,這京城就要亂了。”
吩咐人將整個車隊扣下,並嚴加審問。餘喬原本雀躍的心,忽然變得沉重了許多。
就在這些不遠處的官道上忽然揚起大片煙塵,緊接着,一支可以說得上是奢華的車隊出現在餘喬面前。那巨大的車身,以及車身上繁瑣的雕工,無一不顯示出這車隊主人的身份尊貴。
這車隊來到城門前卻並不停下,反而擠開人羣向裡面衝去。
看到這裡,餘喬哼了一聲。到了老孃的地盤,就是天王老子也得按規矩來,想插隊闖崗,沒門。
“都給我停下。”
餘喬和一聲暴喝,不只驚壞了許多人,就連那拉車的驢子都被嚇得撩起橛子。而其中一頭驢子橫衝直撞的,任那駕車致人如何拉扯就是要往人羣中衝去。
餘喬飛身上前,單手在那驢頭上一按,那一臂的力量,竟然生生將那發狂的驢子壓的彎下了腰。
看到這一切的人,不由都深深吸了口涼氣,能如此輕鬆就按到一頭髮狂的驢子,這女子得有多大的力氣呀。
“管好你們的牲口。”餘喬放開手,冷哼一聲。
“你……”那人雖想發作,可是想到方纔餘喬只用單手就制服一頭髮狂的驢子,到了口邊的喝罵卻又咽了下去。
“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不管你們是什麼身份,都要乖乖排隊進城。”餘喬冷冷的說道。
那人瞧見餘喬囂張的樣子,終於忍不住爆發了,那手中的鞭子更是直接就揮了出去。
見到對方毫無顧忌的對一個女子揮出鞭子,餘喬面上更冷了幾分。“找死。”餘喬單手抓住那鞭稍往自己身邊一帶,那人百十斤的身體頓時被拽的飛了起來,此時餘喬一鬆手中的鞭稍,那人便是直直的向地面衝去。
緊接着,只聽碰的一聲。然後那人忽然發出一陣殺豬似地嚎叫。等他再爬起來的時候,卻是滿臉的鮮血,而地面上正躺着兩棵混合着血肉的門牙。
“你,敢,打我。”那人缺了門牙的嘴有些漏風,說出的話也顯得有些怪異。
“我打你怎麼了,你公然擾亂社會秩序,驚擾民衆,目無法紀,我還打不得你了?”
“你。”那人還待說什麼。卻被後面衝上來的幾人架開。而且後面還有一人上前將一個虎形飾物放在餘喬面前,讓她驗看。
餘喬打開隨身攜帶的小本子覈對一番,點頭說道。“不錯,確實是王爺的信物。”
那遞上信物的人聞聽面色一喜,正要吩咐後面的人趕緊進城。不想餘喬卻忽然面色一變。“你們雖然身份沒有問題,可這進城也要講究個先來後到,你們還是到後面排隊去吧。”
那人聽聞餘喬的話頓時面色一邊,本來還想說什麼。可卻被餘喬接下來的一句話給憋了回去。“怎麼,別的王爺都能排隊,就你們排不得嗎?”
“五,回來。”那人身後的車架上忽然傳來一箇中年男子的聲音。
那跟餘喬說話的人聽聞車中之人的聲音,只能悻悻的退了回去。
此時那車架之中的人也是滿心的惱怒,可他知道如今來到京城,本就是那太子的一步妙棋,若是他們不能好好應對,那到頭來吃虧的只能是他們。這態度囂張的女子雖然只是一個城門守將,可他們這些王爺卻絕不會小看她。因爲她可是皇后和太子身邊的紅人,若是今日在這裡硬闖進去,說不得那些人會在背地裡給他按個什麼罪名。所以爲今之計,只能是一個“忍”字。
看到對方乖乖的退回去排隊,餘喬滿意的點了點頭。她就知道這些敢於進京的王爺們都是些老滑頭,今天在這城門前,她即使做得再過分些,對方也能忍的下去。不過她也不是自己自作主張沒事玩囂張的,她的囂張可是有人授意,而且是專門針對那些入城的王爺們的。沒看她之前見到那趙益民對老百姓囂張,她就看不下去嗎。
餘喬擡頭看看天色,重新回到城門樓上坐定。那城門前緩慢前行的隊伍已經不知道排到哪裡去了,從個高處看過去,蜿蜒的一條長龍,還真挺壯觀的。
其實,要不是這王爺進京的事,這進城哪裡用得着這麼麻煩,層層檢查不說,就連當班的時間都延長了,到了晚上她還得負責審問那些夾帶某些違禁品的可疑人員,真是讓人鬱悶呀。不過現在畢竟是非常時期,就連那些王爺們都那麼能忍了,她也還真沒機會抱怨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