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天空(八)

半夢半醒之間,彷彿感到一股涼意爬上臉頰,我猛地睜開眼,直撞進一雙黝黑的眸子。我有片刻恍惚,是誰用這樣溫柔的眼神望着我,是誰?這是多麼久違的溫暖啊,那伴着我一點點長大的無時無刻不在追隨着我的目光。真的是你嗎?我伸手輕觸着那宛如夢中出現的容顏,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她弄碎了。

“我好想你啊!”我在口中呢喃。媽媽,你來了,你真的來看我了。你從來沒有拋下我,是不是。

將頭重重埋進她的懷裡,淚,無聲的落下。你可知道我沒有了你過的有多辛苦,即使陽光撒滿我的全身,我仍然無法感覺到溫暖。除了你,我再沒有一個可以信賴的人。

媽媽啊,爲什麼你現在纔來。爲什麼讓我等的這麼久。

“不哭了好嗎?”輕柔的聲音彷彿炸雷一般。這漂浮再我頭頂上的嗓音不是她的,是誰?我猛地掙開了原本緊緊依偎着的懷抱。

原來還是夢啊,原來,失去的再也沒有回來的可能。淚珠順着臉頰滑落,在嘴角隱沒,苦澀的味道開始在舌尖蔓延開來。

“抱歉,我睡迷糊了。”我對着那愕然的人說道。

他沉默不語,伸手拭去我臉上的殘淚。

我突然有些愧疚,我怎麼能坦然接受他這樣的目光,我的嘴脣蠕動,開合之間只吐出那無奈的話語。“對不起。”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沒有做錯什麼。”他溫和的笑,但是仍然無法掩飾眼底一閃而過的傷心。“我到底是傷害到你了,修卡。”我在心底默默的說。

長久的凝視,長久的無語,直到隔壁傳來輕微的喘息。轉身,那斜靠在牀上的身影微微顫抖,努力壓抑的咳聲,終於自喉中翻滾而出。

“弗雷。”我輕拍他的背部幫他順氣。

“我沒事。”他搖搖頭。“只是不想打擾你們。”

“啊,我們沒做什麼。”我尷尬的避開他的目光,剛纔都被他看到了。

“其實,可以不用顧慮我的。”他低聲說,眼裡竟然有着幽怨。

唉,難道他誤會什麼了。“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急忙解釋。

背後傳來輕輕地嘆息,他的聲音很小,但我還是聽到了。

我突然有些手足無措,這兩個人,我都不想傷害,可是看來……

“呵,我,我想去洗手間。”找了個最爛的藉口,終於逃離了那兩雙幽怨的眼睛。那兩個人讓我覺得,自己就像個感情騙子。可是,對於他們,我都不想談及感情,難道就不能只做朋友嗎?唉,真的,好頭痛。

“喂,沒想到還能見到你啊!”囂張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這時候,我才驚覺,我已經被人包圍了。這些人明顯充滿敵意。爲首的正是在酒吧裡的漂亮女子。

“沒想到啊,你還敢來。”她雙眼圓睜,看來有幾分猙獰。

原來,不知不覺間,我竟然來到醫療中心內部,這些人顯然正在這裡接受治療。

“我爲什麼不敢來。”

“你誣陷我弟弟,還叫人打他,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我並沒有誣陷他,也沒有叫人打他,我並不知道有人會衝出來。”當時,我是有些過失的,如果及時解釋清楚,也不會發生那麼多事了,我並不想再跟他們起衝突。

“你也不看看,你的樣子,我弟弟會非禮你。別開玩笑了,說,你到底有什麼陰謀。你是他派來,故意讓我們出醜的,對不對?”她歇斯底里的大聲叫嚷。再沒有一點淑女的樣子,啊,可惜了那麼美的歌喉。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可不知道她所謂的那個他是誰。“如果當時是我誤會了,那麼我跟你們道歉,不過,後來的事發展成那樣,我也始料未及啊。”

“別裝蒜了,後來有人看到你跟他在一起。哼,看到了吧爍爍,你還總是爲他說話,現在,他可是主動欺負到我們頭上了。”她對着那男孩說。那就是昨天那個男孩啊,她的弟弟。

“姐姐,他是不會那麼做的。也許是搞錯了。”

“夠了,不要再說了,你真是被他矇蔽了,到現在你還沒有看出來嗎,他根本就容不下我們,嘴裡還說得那麼好聽,我不准你再相信他了,名不明白?”

“可是,姐姐,我們不應該這樣的,他畢竟是我們的……”

“爍爍,你是想要我這個姐姐還是要他,你自己選擇。”

“姐姐,你不要生氣,我,我……當然不會離開你,你知道的。”他的話語明顯有些逃避,看來這個選擇還很難。

“不會離開我?”她重複。

“是的,姐姐永遠都是對我最好的。”

她的表情舒緩下來,這樣看起來才順眼啊,那樣的美貌真是不適合那樣猙獰的表情。“那你就乖乖聽我的話,明白了嗎。現在姐姐幫你出口氣。”

這姐弟倆,一唱一和的,我根本沒有插嘴的餘地。可是,他們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完全聽不懂。我又陷入什麼莫明其妙的事件中了?最近似乎太倒黴了一點。

“好了,現在可沒有人來幫你了。”她重又面向我,纖手一指。“好好教訓她。”

“等等,你到底是誰?”

“怎麼,想死的明白點嗎,那好,我告訴你,我叫諾奇。不要忘了。”她冷冷的笑。“快動手,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她大吼。

“我並不想跟你們動手,我說過了,如果那天是誤會,我就跟你們道歉。”

“呦,現在怕了,想求饒了,沒門。”她狠狠說道。

我有說過我要求饒嗎,這個人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我無奈的搖搖頭。這樣不依不饒的糾纏,我是想化解矛盾也不可能了。既然她這樣,我就沒必要再退讓了。

哼,一羣烏合之衆。我冷冷的掃視一週。“過來啊。”我衝他們招招手。

利落的讓過一個人的拳頭,擡腿輕輕一掃,倒下的人正好爲我擋住了後面的攻擊。今天遇見我算你們倒黴,正好我心情不好,就拿你們來順順氣吧。我暗自想着。

突如其來的震動,讓我們跌成一團,我揉揉不知被誰踢到的屁股,“飛船怎麼會有搖晃,出什麼事了?”

回答我的是緊接着響起的警報聲,急促的聲響讓我們所有人都呆住了。到底怎麼回事……

“請各位乘客儘快回到自己的房間,大家保持鎮定,飛船隻是出現了一些小問題,我們會盡快修復……”隨着警報響起,飛船的緊急系統啓動了,不斷有聲音指導安撫大家的情緒。大部分人都按指示回到房間裝備好救生裝置。雖然這些東西通常起不到什麼作用,但是內心有了寄託人們總不至於那麼恐慌。

我向着控制室奔跑,直覺這並不是什麼飛船的小問題。也許……

剛到控制室門口,門就無聲的向兩邊分開,看來海沙知道我來了。“情況怎麼樣?”還沒進門,我就急忙問。

“不太好。”他的聲音傳來。

控制室裡只站了海沙和薩特船長倆個人。海沙正坐在椅子上,焦急的盯着眼前的畫面。而薩特船長揮舞着手臂不斷在原地走來走去。

“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又問。

“我們遭到了襲擊。是聯盟的正規軍隊,我們目前正在逃亡中,不過……”他沉吟道。

“怎麼了?”

“我們的船本來就是一艘貨船,根本沒有任何攻擊力,而且速度也不快,基本上只有捱打的份。雖然船身的裝甲比較厚,可也撐不了多久了。”他的眉頭深鎖。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這麼凝重的表情。

“可是聯盟怎麼會攻擊你們的貨船,這太不合慣例了,不論任何時候,運輸船和貨船都是非攻擊目標。當然,除非有特殊情況,可是我們這裡有什麼特殊情況。”

海沙沉默了一會才又開口,“其實,我們並不算攻擊目標,只不過我們在不合適的時間來到了不合適的地點。這附近幾十萬公里內,就在剛纔成爲了軍事禁區。”

“都是他媽的混蛋。”薩特船長開口大罵。“現在欺負老子,等老子回頭開着戰艦把你們打個稀巴爛。”

我的腦子直接把那些話語過濾,這樣破口大罵如果有用的話,我們大家乾脆什麼都不做,就在這裡動動嘴皮子,就什麼都解決了。

可是現實可是很殘酷的。我無奈的想。“怎麼會,這裡要開戰嗎?難道說……”

“沒錯,就是加斯特,我們早有準備,不過聯盟比預計的早來了一天。我們的情報還是有些失誤啊。”海沙感嘆。

薩特船長咬牙切齒的說道:“要是讓我抓到那個送情報的,我要他好看。”

我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看來我最近還真不是一般的倒黴啊,說不定今天就要把命丟在這裡了。“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飛船正在返航,我們應該能撐到加斯特附近。”

“可是,加斯特也沒有什麼武裝力量啊,回去也無濟於事。”我焦急的說。

“不,到了那裡,我們就安全了。”他堅定的說,我彷彿也被他感染內心不再恐慌。雖然我連他爲何如此肯定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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