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來,告訴韓冰最後的決定,韓冰倒吸了一口涼氣:“葉天,我們不能這樣做生意,只能是儘量騰挪輾轉,把損失降到最低。像你這樣,衝冠一怒爲紅顏,只怕損失更大。商業社會千萬不能意氣用事,爲了周越,你可以做出其他犧牲,但在這件事上,儘量息事寧人,趕緊解決。”
葉天也不願這件事節外生枝,但是,周越說過,這棵血龍木樹根是最值錢的,石堅強看上它,明擺着是想訛詐,不能讓對方得逞。
他告訴韓冰,這件事已經簽了合同,對方也交了全款,絕對不能改變,他願意去法院,那就悉聽尊便。
韓冰無奈,望着葉天,深深的嘆了口氣:“葉天,我真懷疑,你根本不在乎這些樹根,和石堅強交來的貨款。剛纔我看到你對周越說話的態度,就知道,這一點錢你看不到眼裡。我最後一次提醒,你現在可以反悔,對方把訴狀交到法院,事情就回不了頭了。”
葉天淡然點頭:“沒問題,我知道會發生什麼,謝謝你提醒。”
在這種情況下,葉天堅信,法院不會亂判,最多也就是退回貨款而已。
中國的法律進步這麼多年,早就無比健全,想鑽空子,門兒都沒有。
韓冰告訴石堅強的法律顧問:“我們已經決定,拍賣合同不能更改,那棵血龍木樹根,也不能給石先生。既然拍賣已經完成,那就準備交割。”
石堅強再次激動起來:“你們這些騙子,弄了那些圖片給我,卻把最好的藏起來,待價而沽。現在我告訴你們,把這棵樹根給我,我還能原諒你們,再晚一點兒,你們就完了!”
石堅強如此**裸的要挾,讓韓冰也激動起來:“石先生,你這是訛詐,走到全世界哪一個法院,都不會支持你,如果你想去告,那就告吧!”
三個人簇擁着石堅強,離開了水電站,直奔金陵而去。
葉天有些鬱悶,對方公然訛詐,他卻毫無辦法,只能等着法院發傳票。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周越,如果沒有她留下一棵血龍木樹根,就不會有這種巨大分歧。
“爲什麼要留下一棵樹根,而不是全部清空?就算它再有價值,也不過是一大片樹根中的一棵?”
周越沒有作過多解釋,似乎她懶得告訴這些人真相,而是任由他們自己猜測。
葉天絕對沒有埋怨周越的意思,這件事只能怪石堅強出爾反爾,見利忘義。
如果沒有看到這棵血龍木,他拿到那些樹根,肯定會非常滿意。
“大家不要說了,這件事由我全權決定,對方上訴到法院,我會去應付。”
樹根拍賣,本來是一件皆大歡喜的好事,被石堅強這麼一鬧,立刻出現了不光明的尾巴,所有人都覺得有些沮喪。
周越一直把自己關在樓上的辦公室,晚飯都沒下來吃。
葉天自己上去看她,發現她面前扔着一大堆用過的紙巾,可見哭了半個下午。
“周越,有什麼事情,你可以說出來,我們大家一起想辦法解決,不要悶在心裡。”
周越開口,眼淚再次流下來,她告訴葉天:“從這棵血龍木,我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過去。我出生在印度,媽媽曾經告訴我,就出生在血龍木下面,所以我對血龍木有特殊的感情。我媽媽去世以後,我總覺得,只有血龍木才能讓她復活,於是看到樹根,我就想到這個古老的傳說。”
葉天柔聲勸說:“傳說畢竟是傳說,不可能實現。”
他當然知道,印度流行着各種各樣奇怪的說法,血龍木讓人重生,也是其中之一。
這當然是無稽之談,人死不能復生,這是一個不可逆轉的過程。
“葉天,我知道這樣做會給你帶來麻煩,但還是決定留下它,你不會怪我吧?”
“咱們是一個整體,我當然不會怪你,彆着急,我會解決。”
葉天理解,周越留下這棵血龍木樹根,只是一種懷念,而且無可厚非。
北坡上這麼多樹根,多一棵少一棵,沒有任何區別,如果不是石堅強故意找事,這些問題早就解決了,。
爲了周越,他可以跟對方硬碰硬一次,讓對方知難而退。
這是人之常情,不可能任由對方踐踏,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離開辦公室,葉天有些鬱悶,張平的事沒有解決,又多出來石堅強這一檔子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韓冰看來,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按照對方說的,把那棵血龍木賣1000萬,根本不用考慮其他。
石堅強拿到這棵血龍木,就會滿意的離去,結束所有樹根的問題。
讓她頭疼的是,葉天爲了維護周越的感情,有簡單的路不走,非要捨近求遠。
“葉天,事已至此,我無話可說,等到法院的傳票過來,我會陪你一起面對。”
在葉天看來,根本不需要面對法官或者傳票,只要找到山大王,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當時周越在石堅強耳邊,說自己是山大王的女兒,石堅強已經嚇壞了。
他通過黃鎮長,找到了周越的全部資料,同時也拿到了山大王的電話。
他沒有猶豫,直接打給對方,簡單介紹了這邊的情況,並且告訴對方:“周越現在情緒很不穩定,我擔心她看到血龍木,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山大王的聲音溫和穩定,一聽就知道是那種經過無數風浪的人。
“我馬上趕到水電站,你在那裡等着,好好的看着她。”
葉天放下電話,帶着韓冰一起上去,陪着周越說話,生怕周越出什麼問題。
關於血龍木,周越又說了很多。並且表示,一棵山上只有一棵血龍木,其它的都是它的根鬚衍生所成。所以,她跟石堅強同樣明白,帶走其它的血龍木,價值不大,但是帶走這棵木中之王,那就厲害了。
“血龍木究竟能幹什麼?”這已經是韓冰第三次問同樣的問題。
周越搖搖頭:“這問題太深奧,無法回答。有些事情,不是人類的語言能夠解釋的,必須是用密宗的獨特法門。”
葉天沒有繼續問下去,他知道,周越的思想一定是出了問題,等到山大王過來,才能解決。
過了一個小時,一個滿臉絡腮鬍須的男人,開着一輛越野車,進了水電站的院子。
他上了樓,見到周越,滿臉都是心疼。
“這是我爸,這是葉天。”
周越並沒有失去理智,若無其事的外表之下,包含的是一顆飽受折磨的心。
對方就是山大王,葉天曾經在一些新聞報道中,看到過對方的照片,這次見到真人,肅然起敬。
韓冰知趣的出去泡茶,幾個人坐下。
葉天簡要的把情況介紹了一遍,山大王淡淡的一笑:“沒事,只要我來了,石堅強那邊翻不了什麼風浪。他只不過是想帶走那棵血龍木,事情很容易解決,送給他就是。但是,我相信,就算給他,他都不敢要。現在我就聯繫石堅強,解決這件事。”
葉天喜歡採用快刀斬亂麻的方式,既然山大王已經來了,雙方最好能見個面,當面說清楚。
他打電話給石堅強,是那位法律顧問接的。
山大王拿過葉天的手機,直截了當告訴對方:“我是山大王,要跟石堅強通話,他要血龍木,直接給他就行,價格3000萬,讓他帶人過來挖走。”
電話中響起了石堅強的聲音,大概是聽到山大王如此大方,精神立刻飽滿了很多:“早知道你這麼大方,我就不用麻煩法院了,打給你3000萬,血龍木樹根我帶走。”
山大王滿口答應,最後,要掛電話之前。一字一句的告訴對方:“石堅強,你要知道血龍木的用法,假如用的不得當,你這輩子就完了。我相信,只要你帶走它,回到唐人街,將會一無所有。這裡的血龍木,根本不適合其他地方,你也不想一想,中國這麼多地方,哪座山上出產血龍木?歷史上根本沒有記載過。”
石堅強冷笑了一聲,掛斷電話。
葉天把一切都交給山大王來處理,自己不發表任何意見。
現在,他覺得樹根的事情可以靠一段落。就算是石堅強他們過來挖樹根,他也可以讓朱耀揚去應付,只要對方沒有挖壞北坡,那就不用管他。
退一步海闊天空,這就是他目前秉承的原則。
“我聽周越說起過你,相當厲害,年輕有爲,目光遠大。這一次你承包了臥龍山,轟動了國內行業圈子,我一直覺得,你背後有高人指點,卻想不到,只有這些人!”
葉天並不需要高人指點,他做的任何決定,都是正確的,包括這一次,直接打電話給山大王,讓他來處理問題。
“前輩,我只是惦記着周越的身體,錢和樹根都是身外之物。周越說,她就是出生在血龍木下面,那棵血龍木代表着她對媽媽的思念。”
山大王是一個外表粗豪,說話爽快的人,一提到周越的媽媽,突然之間,臉色一黯,眼中淚花閃爍。
“這都是過去的事了,不值得再提。我沒想到,周越會到臥龍山來幫你,處理這些樹根的事情,早知如此,我就會提醒她,根本不應該再動這些念頭。我們爺倆早就應該離開樹木這一行,天機不可泄露,誰若是不聽規勸,就會死無葬身之地。周越,經過這一次,我們離開金陵吧,去找一個沒有樹木的地方。”
地球上除了海洋,再就是沙漠,寸草不生,毫無樹木。
周越的表情變得無比冷淡,似乎周圍的一切,都跟她毫無關係,已經拋棄了這個世界,也被這個世界拋棄。
葉天看到她這個樣子,就彷彿看見了一位冰雕美人。
他走過去,握住周越的雙手,感覺對方掌心冰涼。
“周越,痛苦的事情不要再想了,那些事我們根本不能左右。人死不能復生,世界上也沒有賣後悔藥的,只有從今天往後,過好每一天,纔是我們最應該做的事。”
周越怔怔的坐在那裡,忽然間淚流滿面。
“葉天,這些血龍木重現人間,或許就是代表了一種預兆,我留下它,不知是對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