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伉從警車上下來,站在漢苗俱樂部古韻盎然的青磚樓外,向後擺了擺手阻止了要隨他一起上去的瀾滄市警局的警察,獨自邁步走進了這座曾經是漢幫先輩和苗門先輩友誼象徵的樓房,
“李伉先生,幫主在三樓等您。”就在他走進樓門的時候,等候在裡面的阿昌迎了上來,對李伉恭敬的說道,
“有勞了。”李伉想阿昌點了點頭說道,說完沿着樓梯拾階而上,漢苗俱樂部似乎一下子空了,一路走來,李伉沒有發現一個人,只有他和緊隨其後的阿昌踩在樓梯上發出的腳步聲在啪啪的迴響,讓他突然品味到一種寂寥的味道,
“李伉先生請。”上到三樓後,阿昌緊走兩步來到李伉身邊做了個請的手勢,把他領到了上次和孫阿強一起喝酒的那個房間,
房間裡還是那樣的佈局,還是那張桌子,桌子上擺了幾碟菜和一壺酒,只是房間裡始終站着的靚麗侍女不見了,只有孫阿強一個人寂寥的坐在正對門的位置,樣子顯得蒼老了很多歲,已經西斜的日光從窗照進了房間,在他的臉上和桌子上形成了幾個斑駁的光斑,讓李伉感到一種暮氣撲面而來,寂寥而淒涼,
“兄弟,你來了。”孫阿強擡頭看了李伉一樣,用一種低沉而平靜的聲音說道,
“我來了,你爲什麼還在這裡呢。”李伉坐到孫阿強的對面問道,
“這裡是我的根。”孫阿強說道,
房間裡一陣沉默,氣氛有些壓抑,過了片刻,李伉打破了房間裡的沉悶問道:“事情都是你做的嗎。”
“先不談這些,陪大哥我喝杯酒敘敘舊。”孫阿強說道,
李伉看了看桌上的酒壺,不由想起了前天在這裡喝的被孫阿強下了毒的酒,不由得有些猶豫,
“呵呵,兄弟,不用擔心了,大哥承認那天的酒確實是下了毒,但是今天大哥用漢幫近百年的聲譽向你保證,這壺酒裡沒有毒的。”孫阿強看到李伉有些猶豫,笑了笑說道,
“好,我爲大哥倒酒,咱們不談別的,只喝酒敘舊。”李伉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說道,說完從桌上拿起那個酒瓶,爲孫阿強滿滿倒了一杯,然後又爲自己倒了一杯,
“兄弟,這杯酒爲我們漢苗兩家的情義乾一杯。”孫阿強端起酒杯對李伉說道,
“爲漢苗曾經的情義乾杯。”李伉和孫阿強碰了碰杯說道,
孫阿強聽了李伉說到的曾經二字,目光閃了閃,把手裡的酒一飲而盡了,
李伉又分別爲孫阿強和自己倒上一杯酒,孫阿強再次舉起杯說:“兄弟,我們敬當年創立漢幫的漢苗兩家先輩一杯。”說完雙手平舉酒杯站起來向着門外的天空拜了三拜,然後把酒倒在了地面上,
李伉也有樣學樣的雙手平舉酒杯向門外拜了三拜,把酒撒到地面上,兩人坐下後,李伉爲孫阿強還有自己一人倒了一杯再次碰了碰喝掉了,
“李伉,這第三杯酒爲我們能夠在漢苗分家幾十年後再相遇幹了。”再次倒上酒後,孫阿強舉杯對李伉說道,
“嗯,爲漢苗分家幾十年後的重逢乾杯。”李伉和孫阿強的酒杯再次碰到一起,
喝完三杯酒後,李伉再次把兩人的酒杯滿上後,孫阿強卻是不再舉杯了,而是拿起筷子夾了口菜放到了嘴裡細細的品味了一番後說道:“兄弟,我爲你詳細說說當年漢幫的歷史吧,作爲苗門當代的繼承人,你應該知道這些。”
“小弟我洗耳恭聽,大哥請講。”李伉微微一笑點點頭說道,
站在門外的阿昌看着房內談笑風生的兩人,他有些錯覺,彷彿裡面的兩位真的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般,實際上房內兩人之間的關係他了解的十分清楚,孫阿強暗算李伉時所做的事情他都是知道的,甚至其中有些事情都是孫阿強通過他佈置的,
今天上午酒吧那邊的事情失敗後,他就發現自家老大的神情有些不對,把自己在屋子裡關了大半天,然後莫名其妙的讓人準備了一桌子酒菜,只留下了他,把其他所有人都轟走了,然後彷彿未卜先知一般,讓自己到俱樂部門口等着李伉上門,
剛纔他聽到孫阿強竟然主動承認了對李伉下毒的事情,讓他站在門外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兒,雖然他已經知道李伉沒有中毒,但是卻還是擔心李伉會暴起傷人,而且依他對李伉實力的瞭解,如果李伉要傷人的話,即使他在孫阿強跟前也當不住,更不要說現在他站在門外了,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李伉竟然十分平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還親自爲孫阿強倒了酒,然後像兩個老朋友一樣連幹三杯,有開始傾聽起漢幫的建幫歷史來了,
阿昌是個粗人,雖然武力值超高,但是對於眼前的事情,他覺得自己腦細胞有些不夠用,很難理解李伉和自家幫主究竟在幹什麼,
“李伉,當年的漢幫多麼的風光,被漢民人當做保護神一般,每年僅僅依靠漢民的捐助就足以支撐漢幫所有開支和讓漢幫的弟兄們吃飽飯了,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漢民和少數民族之間的矛盾似乎一下子就沒有,似乎漢幫也變成多餘的了,藍江鎮的漢民們忘記了當年漢幫爲了幫助他們的先輩渡過難關,爲了保護他們的先輩不受其他民族的欺負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話題一直在繼續,孫阿強說到了當前漢幫的處境,神情有些激動,
“大哥,漢幫是歷史的產物,當年無論是漢民還是其他民族,人們的生活都很困苦,又沒有致富門路,所以纔會有漢民和其他民族之間的矛盾,所以漢幫纔會應時而生,成爲漢民們心目中的保護神,現在人們的生活水平比以前好的太多了,原來的很多看似不可調和得矛盾也漸漸變成了無關緊要的小事,說人心不古也好,社會在變化也罷,總之當年漢幫生存的土壤已經不在了,大哥,我說的對嗎。”李伉淡淡笑着說道,
“呵呵,兄弟看的倒是很透徹。”孫阿強苦笑一聲說道,說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在李伉給他倒酒的時候說:“可是漢幫是先輩的幾十年的心血,如果在我手裡衰落了,甚至不存在了,我怎麼能對得起先輩們,有怎麼能對得起當初我父親把漢幫交給我時的殷切期望呢。”
“大哥,有時候人力是無法和時代的潮流抗衡的,當初先輩們創立漢幫的初衷是保護漢民不受欺負,可是現在這個目的即使沒有漢幫也可以達到了,我想即使漢幫衰落了,不存在了,先輩們在九泉之下也不會責怪你的。”李伉放下酒壺後說道,“可是大哥卻忘了漢幫當初立幫的根本,親手把漢幫送到了墳墓的邊緣,因爲漢幫現在在做着與當年漢幫立幫宗旨完全相反的事情。”
“你是說大哥我做錯了嗎。”孫阿強問道,
“我第一次瞭解漢幫是因爲阿斌要買毒品給阿秀的弟弟阿江,又在現在的雲天酒吧,去年的那個錄像廳見識了阿斌依靠毒品脅迫圈養女人做奴隸,可以說那時漢幫給我的印象就是藍江鎮上一個無惡不作的黑社會團伙,所以去年我纔會半夜三更的跑到這裡來,也纔有幸結識了大哥,也知道了漢幫原來和我苗門竟然有如此深的淵源和情義,所以當大哥雄心勃勃的說要整頓漢幫的時候,我纔會選擇了相信,也沒有在繼續追究阿斌買毒品給阿江的事情。”李伉說道,
“大哥,你知道我來之前文娟的姥爺,也就是我們苗門上上代傳人苗雲鬆老人家對我提了什麼要求嗎。”李伉眯起了眼睛盯着臉色因爲李伉的話變得陰晴不定的孫阿強問道,
“什麼話,難道是要你過來把我這個幫主趕下去,然後由你們苗門來管理漢幫嗎。”孫阿強問道,
“大哥,漢幫在你眼裡是先輩的基業,也是你十多年的心血,可是對我來說它只是一段苗門曾經的歷史,去年我已經給你說了,我不會對漢幫感興趣的,我關心的是不能讓漢苗兩家先輩爲了保護漢民的利益創立的漢幫成爲一顆漢民欲除之而後快的毒瘤,姥爺對我的要求是如果漢幫依然如以前那樣沒有絲毫改變,就讓我親手毀滅它,不知道你是否能夠理解老人當時的心情。”李伉目光熠熠的看着孫阿強的眼睛說道,
孫阿強似乎不敢看李伉的眼睛,他低下頭久久沒有說話,李伉也不着急,而是端起自己的酒杯自斟自飲了一杯,然後夾了兩口菜細嚼慢嚥起來,
就在這時,門外一陣喧譁,等在外邊的警察估計是久等李伉不下來,就派人上來了,卻被站在門外如同門神一樣的阿昌給攔住了,不讓他們過去,
“兄弟,我想你的目的達到了。”孫阿強擡起頭隔着窗看了看外邊正在和阿昌交涉的警察說道,
“大哥,我有幾件事情不明白,請你解惑。”李伉沒有回頭看外邊,而是看着孫阿強說道,
“你問吧,大哥一定知無不言。”孫阿強收回了目光,看着李伉那雙如同古井般深邃的眼睛說道,
“漢幫的真實情況究竟是怎樣的,爲什麼你已經騙過我的眼睛了,還要處心積慮的想要害我,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李伉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