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鐸說罷,不由分說地拉着金玉芝的手,往酒店的方向去。金玉芝被張鐸拖着,非但沒有生氣,心裡反倒有說不出的喜悅。走了幾步之後,張鐸才覺得有些不妥,放開金玉芝的手,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
“阿鐸,你剛剛佔我便宜!”金玉芝嗔怒道。
張鐸尷尬地笑了笑說:“我剛纔太高興,情不自禁!”
金玉芝伸出胳膊勾住張鐸的脖子說:“你該不會以爲只是說句對不起就行了吧?”
張鐸故意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殺剮存留,悉聽尊便,要是皺一下眉頭,便不算好漢!”
瞧着張鐸憊懶的樣子,金玉芝一下想起了兩人剛剛認識的時候,如今卻是好久沒有過那時的感覺了。
金玉芝笑魘如花,說道:“要殺你,我可捨不得。我那麼愛你,怎麼捨得你受半點傷害。阿康,只要你答應我,放棄榮華富貴,我立刻跟你去過安穩的日子。”
金玉芝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凝視着張鐸,語氣真誠,眼神迷離。這時昏暗的路燈照耀着金玉芝那清麗脫俗的臉龐,讓張鐸忽然有些分不清,跟他講這句話的,究竟是金玉芝,還是深愛着楊康的穆念慈!
張鐸拿開金玉芝的胳膊,昂首挺立道:“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如果你肯委身下嫁,我自然求之不得。榮華富貴於我,卻像浮雲一樣,隨時可以拋開!”
金玉芝卻幽幽說道:“你還真像楊康一般,總拿好聽的話騙人。就算我肯嫁你,那個秦蘭怎麼辦,你捨得看她傷心難過嗎?”
張鐸聞聽,卻如同晴空之中,響了個霹靂,直打在他頭上一般。他萬萬沒有想到,金玉芝居然會在此刻默認了她喜歡張鐸的事實。
張鐸認識金玉芝後,立刻就被她那絕世靚麗的容顏所迷倒,如果說不喜歡,那就太假了。可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也知道兩個人間的巨大差距。首先年齡上就過不去,金玉芝比張鐸大了七歲,正所謂女大三,抱金磚。可沒聽說有抱兩塊半的。年齡上的差距,就斷了大半的希望。
而且金玉芝當過張鐸一學期的英語老師,雖然這個年代的師生戀不舊時代那般不被認可,更不如楊過和小龍女那般驚世駭俗。可將來被人提起,也是好說不好聽。
再者金玉芝是豪門千金出身,而張鐸則是山野鄉村,窮家小戶出來的。雖然現在的他在財富上可以傲視億萬人口,可門當戶對四個字,依然是很多家庭在給子女擇偶時選擇的標準之一。婚姻並不是兩個人的事,其中更是涉及到兩個家庭,甚至是家族。
所以張鐸很現實地把金玉芝當成一個美麗的大姐姐,一個值得信賴的知心好友,卻找秦蘭當女朋友。如果兩個人在一起,不說金家如何,金懷中如何,單單一個金玉堂,便不是他能應付的。金大少爺在影視劇創作上是差了點火候,可論及社會關係,能量手腕上,張鐸卻是拍馬莫及啊!
《倩女幽魂之人間道》中,老先生諸葛臥龍說,祖宗沒眼光,讓我追求學問,讓我著書傳世。誰知道,寫遊記,他們說我泄露國家機密;寫歷史,說我借古諷今;註解兵法,又說我策動謀反;寫神怪故事吧,又說我導人迷信;最後改寫名人傳記,結果這個名人失事,被定爲亂黨,我跟他一塊兒判了個終身監禁……唉,人生就是個牢獄啊!
正所謂官字兩張口,隨你怎麼說。張鐸現在是武俠小說宗師不假,可在文壇上的地位卻還不高,更沒得到官方的認可,起碼直到現在爲止,還沒有任何一個作家協會邀請他加入。
此刻的張鐸,外表光鮮,根基卻是甚淺,便是金玉堂的手腕都未必能承受住,更不用說來自更高級別的打擊了。可金玉芝的表白,卻讓他熱血沸騰,頭腦發熱,恨不能豁出一切。
“慟哭六軍俱縞素,衝冠一怒爲紅顏。”正所謂最難消受美人恩,金玉芝的坦然承認,讓張鐸非要下個決斷不可,卻是千難萬難。
張鐸並非不喜歡金玉芝,而是心裡喜歡的不行。只是覺得沒可能,纔不敢奢望。兩個人平日的言語之中,有過許多彼此試探,卻從沒像此時說的這般清楚明白。
金玉芝因爲今天喝了許多紅酒,此刻冷風一吹,酒勁發作,才說出那一番話,卻一點也不覺後悔。她喜歡張鐸,也知道張鐸喜歡她,更知道張鐸人很聰明。可越是聰明、越有理智,把什麼都看的很透的人,才越不會輕易弄險。
如果等張鐸向她表白,估計等到下輩子也未必會有機會。可她在扮演穆念慈的這段時間裡,卻是真真切切地愛上了“楊康”,也越發地喜歡扮演楊康的張鐸。
從前兩個人說笑,即使是說一些過於親密的話,也不會去提及秦蘭。此刻金玉芝提起,卻顯然是不想回避這個話題了!
“怎麼,想起秦蘭,覺得對不起她,捨不得了?”金玉芝問道。
張鐸卻越發覺得難以回答了,如果他說捨不得秦蘭,也放不下金玉芝,那是貪得無厭。如果說放棄秦蘭,選擇金玉芝,那是喜新厭舊。怎麼說,都是罪過!當然,他還有一種選擇,那就是義正言辭地跟金玉芝說,哥是有女朋友的人,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違心不說,還有生命危險。暴怒時的金玉芝,張鐸可扛不住。
張鐸苦笑道:“我真是該死,即捨不得秦蘭,也捨不得玉芝姐,總想什麼都要,就怕到頭來,什麼都得不到!”
張鐸苦思了一陣,決定這麼說。一個人感情上貪心,只能算性格上的缺點,可喜新厭舊的話,那就是道德上的瑕疵了。
就像《天龍八部》中的段正淳一般,他雖然貪花好色,可對每一個女人的時候,都是出自真心,還不算讓人討厭。可如果他喜新厭舊,把那些曾經相愛過的女人都拋之腦後,絕情寡義的話,那就是比“四大惡人”還可惡的存在了!
金玉芝望着張鐸,勸說道:“阿鐸,做人不能太貪心,你不是小孩子,不能什麼都要的!”
張鐸內心糾結萬分,實難再下決斷,過了好久才說:“玉芝姐,我心裡實在沒有答案,你容我一段時間好嗎?”
金玉芝默默地點了點頭,好想“哈哈”一笑,對張鐸說這不過是她開的一個玩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兩個人回到酒店,張鐸卻是沒了跟宋思危、金玉堂說劇本的心情。況且兩人都喝了不少酒,就算這時說了,估計一覺醒來也就忘到腦後去了。
兩個人回到酒店之後,出來進去的熟人很多,彼此沒有過多的話語,只是簡單地說了下晚安,就各自回房間了。
張鐸躺在牀上,卻是翻來覆去地,怎麼也睡不着,而是一直在想着金玉芝。他喜歡金玉芝,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雖然他也很喜歡秦蘭,卻並不能妨礙他對金玉芝的喜愛,大概男人天生就是花心的吧!
從認識金玉芝的第一天起,他就喜歡上了這個身材高挑、容顏靚麗、氣質出衆的女孩。懂得廚藝,會做家務。性子雖然冷了一些,對朋友卻很熱情。練習了十幾年的實戰跆拳道,武力值很高。知書達理,懂得進退,知道分場合,有涵養,更有教養,家世也是一等一的出衆。
仔細盤算一下,張鐸才發現金玉芝居然有這麼多優點。而更重要的一個優點卻是,對他好。金玉芝對張鐸好,簡直好到讓金玉堂嫉妒。
這個世界優秀的人很多,可即優秀又肯對你好的人,卻是少之又少。如今更是主動把話挑明,卻是讓張鐸難以取捨。心說自己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前世孤苦的半生的補償,纔會碰到這樣一個愛着自己的好女孩!
張鐸躺在牀上輾轉反側,一直想到凌晨4點多,才迷迷糊糊地睡去。第二天早上醒來,在餐廳見到金玉芝時,還不等他說什麼,宋思危和金玉堂便聯袂而來。
“阿鐸,昨晚沒睡好嗎,怎麼眼圈都是黑的?該不會是相中了哪家的姑娘,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吧!”金玉堂拍了下張鐸的肩膀,笑着說道。
張鐸卻是嚇了一大跳,心說這金玉堂怎麼會猜的這麼準,他應該不會是知道我和玉芝姐的事了吧!
金玉堂如此說,只是開個玩笑而已,意思說張鐸該不是想潛哪個女演員沒得逞,才半宿沒睡着吧!可瞧見張鐸的樣子,心裡卻起了疑惑了。好在張鐸心裡素質還算過硬,沒去瞧金玉芝,不然非被瞧出來不可。
張鐸“呵呵”一笑掩飾道:“玉堂哥可真會開玩笑,我是有女朋友的人,怎麼會去惦記別家的姑娘!”
說道這時,才覺得不好,再瞧金玉芝時,見她的眼神果然暗淡下來,心中暗暗叫苦。卻繼續說道:“我只是昨晚想到了兩個電影的創意,忙了半宿,才把大致的思路理順而已。”
宋思危聞聽,卻是眼前一亮,說道:“兩部電影?好,讓服務員把早餐送到客房,咱們去我房間裡談!”
金玉芝卻冷着臉說道:“你們談公司發展的大事,我就不參與了!”一個人走到餐廳的一角坐下來點餐。
瞧着金玉芝的樣子,宋思危有些意外,張鐸懊惱不已,金玉堂則是不停地打量張鐸和金玉芝,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