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9日,星期日,上午。金玉芝在家正在看報紙上連載的《天龍八部》,忽聽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她剛一打開門,就見張鐸怒氣衝衝地拿着一份報紙走了進來,摔在了金玉芝的茶几上。
“呦,這是怎麼了,誰把我們的大作家氣成這樣啊?”金玉芝漫不經心地問了句。
“太不像話了,太不像話了!”張鐸來回走了幾步說,“這個叫南宮雲的,竟然在報紙上說我是個誑語者,還斷言我會失敗,老虎不發貓,你當我病危啊!不行,我要寫文章反駁他,狠狠地譴責他。”
金玉芝拿起報紙看了一眼,忽然笑地前仰後合,捂着肚子說:“哈哈,不行,不行,笑死我了,哈哈哈!”
張鐸被笑的有些莫名其妙,“大姐,你羊癲瘋犯了?笑什麼呢這是?”
金玉芝捂着肚子笑着說:“大哥,這是16天前的報紙,我說你從拿弄的啊?”
“我今天碼字累了,就去宿舍溜達,在窗臺上撿的啊?”張鐸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大哥,我說你平時不看報紙啊?”金玉芝一副看到火星人的表情。
“廢話,作爲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全能宅男,我一向只看網絡新聞的,誰看報紙啊?”張鐸則是一副看到金星人的表情。
“你……確認你家有網?”金玉芝輕輕地扭動下巴質疑道。
“呃,好吧,我承認我現在不看新聞!”張鐸無奈地說,“但是,這個南宮雲膽敢在報紙上誹謗我,我要是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怎麼知道我們家是開染坊的?”
“你……確定你們家是開染坊的?”
“呃,好吧,我承認我們家不是!但是,我一定要譴責他,狠狠地譴責他,讓他感到無比的內疚,讓他極度受傷,我在給他的傷口上撒上一圈孜然!讓他知道惹我的下場是多麼的悽慘!”張鐸裝出惡狠狠地樣子說。
“你……確定……?”
“靠,不要在問我是不是確定了,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我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我要讓他知道什麼叫悔不當初!”張鐸做出一個展示力量的攥拳動作。
金玉芝終於不在笑了,而是身子向後躺進沙發裡說:“那你的願望已經實現了!我估計他現在已經悔不當初了!”
“呃,什麼意思,我還沒出手呢?難道他已經跪了?”張鐸不解地說。
金玉芝一副播音員的表情說:“就在6天前,也就是10月23日,《松江晨報》撤掉了南宮雲的稿子,而且發表了一個聲明說,南宮雲的言論僅代表個人觀點,與本報紙無關。而且,本報紙已經解除了與南宮雲的連載合同,如對南宮雲之前的言論有異議,請與其本人聯繫,本報紙不再代爲轉達!”
“靠,不是吧,我一腔熱血,正想拔劍斬仇人,可他卻已經跪了!我還怎麼弄啊?”張鐸頗爲鬱悶地說。
“呃……或許,你真的可以試試在他的傷口上撒上一圈孜然!”金玉芝戲言道。
張鐸在沙發上坐下說:“還是算了吧,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我可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男人,何必做的那麼絕呢!”
“你……確定日後還會見面?”金玉芝笑着問道。
“靠,不許再用這種語氣跟說話?”張鐸有些崩潰地說。
“你能把我怎樣?”金玉芝毫不在意地笑着說。
“我要掐死你!”處於抓狂之中的張鐸絲毫沒有發現,他竟然在與金玉芝的爭論中處在下風,這還是他們相識以來的第一次。他的手觸碰到金玉芝那粉嫩白皙的脖子時,他忽然醒悟道:“靠,糟了!”
“你……確定?”金玉芝這次的語氣中沒有絲毫的笑意。
“大姐,我想這是個誤會!”張鐸很誠懇地說。“姐,姐,我真錯了,君子動口不動手!”
金玉芝皺着鼻子說:“可惜我只是小女子,說吧,怎麼辦?”
張鐸無奈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要是皺一皺眉頭便不是好漢。”
金玉芝不屑道:“切,少在那充好漢,你之前答應過要陪我去道館,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下午吧,我先給你補補課!”
中午的時候,金玉芝在廚房裡做飯,張鐸在客廳裡拿金玉芝的電腦碼字。寫着寫着覺得手有酸,索性放下,見茶几上的水果盤裡堆着蘋果,拿起來就咬。他走到廚房門口,見金玉芝正在打雞蛋,張鐸倚着門抱着膀子邊吃邊說道:“唉,跟你說個事,你說等我這部《天龍八部》連載到一半的時候,就開始籌備拍電視劇,到時候你演王語嫣怎麼樣,我捧你做女主角呦!”
金玉芝打雞蛋的筷子停頓了一下,嚴肅地說道:“張鐸,我不許你以後用這種語氣跟女孩子說話!很輕佻,你知道嗎?”
張鐸幾口吞掉剩下的蘋果,一個漂亮的弧線把蘋果核丟到垃圾簍裡,懶散地說:“知道啦,你以爲這種話我會隨隨便便對女孩說嗎?”
金玉芝手上動作不停,打量了張鐸幾眼說:“那誰知道了,你們男人還不就是那點德行!”說罷轉身過去炒菜,擺明不想再理他。
張鐸卻依舊胡說:“哎,芝芝,之前還說我是小孩,這會承認我是男人啦?”
“咣!”金玉芝猛地用鏟子敲了鍋一下,“你要再敢胡說,我就把你丟出去。”
“切,開句玩笑都不行,小氣。”張鐸大搖大擺回了客廳,躺在沙發裡看電視,還毫無風度地把腳搭在凳子上,拿過金玉芝的糖果盒子,在裡面一通亂翻。
金玉芝探頭出來看着他,語氣不善的說道:“你還真不客氣啊?”
“咱們倆個客氣什麼,我知道你肯定想說把這裡當自己家一樣,我也是客隨主便!”張鐸無恥地答道。
午後明媚的陽光照進房間,那味道讓人的心情格外愉悅!飯後金玉芝悠閒地躺在沙發上看着無聊的電視劇,而張鐸則是被髮配在廚房裡洗碗,一邊洗一還邊嘴裡嘟囔着。
收拾完廚房的一切,張鐸在客廳裡繼續寫他的小說,而金玉芝則回房間裡午睡。這實在是讓張鐸費解的一件事,你說十點多才起來的傢伙,午睡個什麼勁啊?金玉芝起牀迷迷糊糊地去洗手間時,張鐸忍不住問了一下她是不是上午十點多才起的,當看到金玉芝漫不經心地點着頭時,他覺得自己真要崩潰了!
下午四點多,金玉芝精神抖擻地站在張鐸後面告訴他準備出發,讓他懷疑其實金玉芝也是個夜貓子。兩人出了房間,準備打車去市中心。
這時在濱城前往興山的高速上,一輛黑色的保時捷下了高架,減速開進了興山市區。車裡坐着一個表情木然的青年男子,他一邊開車,一邊接通耳機說:“進展如何?”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戰戰兢兢的聲音,“對不起,老闆,我……我沒能聯繫到王誠!”
青年男子深深地吸了口氣,壓低聲音說:“我給了你一週的時間,你竟然連他的面都見不到,我要你何用?”
那邊的聲音更卑微了,“老闆,實在是那王誠傲慢無禮,好酒及色,他不是寫稿,就是飲酒作樂,我……我根本就約不到他啊!”
青年男子聲音越加嚴肅:“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半個月內如果拿不到《後三國演義》的影視改編權,你知道什麼後果。”
“好的,老闆,我再想想辦法,半個月內,一定拿下,一定拿下!”
“對了,你先去給我查一下孟南星的底細,查查他到底是哪個高中的,叫什麼名字。”青年男子吩咐道。
“好的,老闆,我一定儘快把他的資料給你。”
青年男子掛掉電話後,又撥出一個號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芝芝,可惜打了十幾次都是無人接聽,他一拳砸在方向盤上,恨恨作罷。
兩人打車去市裡,不過十幾分鍾,便已來到金玉芝朋友的道館門前。金玉芝的朋友也是個女孩,二十三四的樣子,扎着馬尾辮,有些好奇地看着張鐸,不明白金玉芝怎麼會帶這麼個半大小子來。金玉芝給張鐸介紹:“她叫何晴,叫她晴姐就好了!”
張鐸忙向何晴敬禮道:“晴姐好!我叫張鐸,以後還望晴姐多多關照。”
何晴見張鐸如此懂得禮儀,很高興地說:“以後想過來玩,直接來找姐姐就好了!”
不想金玉芝笑着說:“不用,以後我會親自訓練他的,對了,你給他找一身道服。”
何晴叫過一個女孩子,讓張鐸跟着去挑道服。見兩人走遠,何晴走上來摟住金玉芝說:“阿芝,老是交代,他跟你什麼關係,我可沒見過你帶着男生一起訓練哦!”
金玉芝笑着說:“他是我一個學生,即調皮又狡猾,所以帶過來管教一下。”
何晴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說道:“好啊,用不用我幫你好好‘照顧’下,這種事我最拿手了!”女教練想讓大家信服最好的辦法就是拿出自己的實力,何晴在這個道館裡不知捉弄了多少對她意圖不軌的人,端是輕車熟路。
金玉芝當然知道她的手段,拒絕道:“我親自教他就好了。”
何晴眼珠一轉,想到了什麼,說:“阿芝,你不會瞧上這小子了吧?”
金玉芝笑道:“想什麼呢,我比他大着六七歲,怎麼可能,再說我是老師,他是學生。”
何晴反駁道:“那可不一定,正所謂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再說來場師生戀也很刺激啊!”
“停,停,不要講了,再說我可生氣了”金玉芝不悅道。
何晴總算收斂了肆無忌憚的玩笑,兩人說了一會,何晴問:“戴安民有給你打電話嗎?他給我打了,問你在哪,說怎麼打都沒人接。”
金玉芝忙去翻手中的包,掏出一款三星手機,果然十幾個未接來電。不等她回覆,電話又響了起來。按了接通鍵放到耳邊,立刻傳來一個即焦急又欣喜的聲音:“阿芝,你在啊,我還以爲又是無人接聽呢!”
金玉芝有些歉意道:“手機放在包裡,沒有聽到,很抱歉,讓你等那麼久!”
“沒事,沒事,只是等一會沒關係的。對了,你在那啊,我開車來接你。”
“我跟一個朋友在外面,一會就回去了。”金玉芝說道。
“哦,那晚上一起吃個飯吧!”戴安民說。
“對不起,安民,我今晚真的沒空,這樣,明天我請你!好嗎!”金玉芝抱歉地說。
“好啊,芝芝,以你方便爲主了,那我明天打給你!”戴安民掛了電話,剛剛還充滿笑容的臉上,瞬間變得木然,冷漠地似乎沒有任何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