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一 畫舫(上)
燕祁軒與羅守勳又在那裡吵了起來。溫婉看着他們吵,眯眯笑。正鬧着,外面來了人稟報說老太太那邊派了人過來。羅守勳讓人進來。
溫婉有些奇怪。他對羅家的現狀可以說非常地瞭解。這個丫頭嘴巴里說的老太太,自然是如今鎮國公府裡輩分最大,賢妃的親母,竇氏了。溫婉可是知道這個竇氏,當年只是一個落魄秀才的女兒,因爲日子過不下去,給了老國公當良妾,後來爬上平妻的位置。這手段與能力,可不是一般的人做得到的。
羅守勳面上有着一絲不奈“讓她進來。”
一會,走進來一個年約十六七歲上下的女子,身着靚藍色襖兒官綠色比甲,頭上戴着鎏金嵌珠的簪子,手上還戴着兩精細的金鐲。走時發出清脆的金屬相撞的聲音“給世子爺請安,奴婢見過淳王世子,見過江公子。”
羅守勳看着來人,奇怪地問道“翠紅,老太太派你來,可是老太太有什麼要緊找我。”
那叫翠紅的女子笑道“世子爺,老太太聽說聞名京城裡墨玉公子到了我們府邸作客,老太太今天心情不錯,所以就想見見聞名天下的江公子。老太太讓奴婢我傳話,讓世子爺請江公子到她那裡去坐坐。”
羅守勳聽了這話,望向溫婉。
溫婉聽了這女子的話,笑了笑。這話可說得真不委婉,心情不錯,想見見她。這話意思是說,我們家老太太開口了,想見你。是給你面子。讓他去見。她以爲自己是誰?還真當自己是一個人物。
溫婉早就知道,這是一個很有手段的婦人,可惜她永遠出不了內宅。而她也從來沒想過在內宅裡與這些人鬥。那她也不會與這個老太太有任何的交集點。既然如此,見她也是浪費自己的時間。
溫婉見着羅守勳望向她,笑着跟在一側的燕祁軒說着話。連回都不回話的。
羅守勳見溫婉不應,當是沒聽見。幾個人認識這麼長時間,這點默契還是有的。知道溫婉是不願意了。而那丫頭又在等候,只得開口代問一聲“弗溪,老太太也是聽了你的美名。反正離午膳還早,我領你去走一遭。轉一圈就回來。”
如果是其他人。燕祁軒看着溫婉不樂意的樣子,肯定開口幫着拒絕。可是對方是老者,在古代很講究禮儀。既然到人家做客,人家又是長輩邀請,要是沒有足夠的理由拒絕。傳揚出去,會說粗俗不知禮,而且還不敬長者的名聲。這樣對弗溪的名聲。不好。當然,最主要的是,燕祁軒知道溫婉是一個尊敬老者,非常講禮儀(對外)的人。
所以。他不敢隨意替溫婉拿這個主意,還是需要弗溪自己拿。如果弗溪說不去。那他堅決支持。
溫婉看着燕祁軒的神情,笑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說完,朝着門外而去。那樣子,好象沒聽到那個翠紅說的話。
羅守勳知道溫婉的脾氣怪異,對着那翠紅道“給老太太回稟,弗溪他喉嚨不舒服,要回去喝藥。等下次,我再帶他去見她太太。”
溫婉聽了這話,像是故意一般。轉身對着身後的燕祁軒道“走路總是這麼慢的,跟老人家似的。能不能走快點。”這個聲音雖然難聽得很,但卻中氣十足。哪裡像是要發病的樣子。
那叫翠紅的丫鬟。聽了這話,臉色有些難看。看着溫婉。而溫婉卻完全將他當成空氣,瞄一眼都覺得多餘。翠紅氣結。將她不看在眼裡也就算了,她只是一個奴婢,可是竟然敢對老太太不敬,此人,還真以爲會下兩手棋就了不得了。哼,這樣的人,一輩子也沒得大出息。
溫婉出了院子了,羅守勳忙追了上去。
羅守勳在旁邊解釋了兩句。溫婉對於羅家的情況,知道的不比羅守勳少。聽着他解釋搖頭道“我沒放在心上,你不要在意。”
她只是不想見一些不相關的人。別人顧忌着賢妃跟趙王,她卻不顧忌,他們本來就是敵對方,將來也會陷入到你死我活的境地去。既然這樣,那他又有什麼好怕的。
羅守勳本來還想說兩句,可是看着溫婉根本就不在意的樣子,話到嘴邊,也就咽回去了。弗溪的脾氣很怪,還是不招惹他的爲好。再說,也不是他們羅家的人。不給老太太面子又如何。
“弗溪,去正院,我爹讓人準備了很多美食。”羅守勳見着溫婉真要走的模樣,忙勸說道。
溫婉似笑非笑地說道“怎麼?剛纔可是你說的,我要回去吃藥的。現在自己倒是反口了。這可不成。”
羅守勳暈菜“沒事的,有事我給你扛着。”反正他已經習慣了,最多也就被訓斥兩句,耳朵過過唄。
溫婉笑了笑,無非一頓飯而已。跟着羅守勳去了前院,跟着鎮國公一起用了午膳。
鎮國公特意觀察了溫婉,見着溫婉對着他不卑不抗。吃飯的時候,那些做派,也確實是有大家的風範。
卻是不知道,一桌人還沒吃上兩口。有人匆忙過來,說着老太太病了,趕緊請太醫。溫婉看着鎮國公眼裡閃現出厭惡之情。只是太快,快得只是一瞬間。要不是她一直在密切注意,還真發現不了。
溫婉當下告辭回了王府。
“弗溪,你要想出去。我們明日出去好了。省得悶在家裡,慌得厲害。你說是不是?”燕祁軒看着溫婉又一日不出門,建議着她多出去走走。省得悶在家裡悶壞了。
溫婉看着燕祁軒,眼裡有着濃烈的掙扎。自從比試完了以後,她就想告訴燕祁軒,自己是平溫婉,不是江守望。可是這話,沒次到嘴邊,都給咽回去。她的顧忌太多,萬一說了,以後真的連累着燕祁軒,她會一輩子內疚。
溫婉看着燕祁軒關切的目光,笑了笑,說不用。兩人這樣呆着,也挺好的。出去,外面的鳳蝶太厲害了。
“弗溪,我已經聯繫好了畫舫,就明天晚上,你看如何?”羅守勳可是說話算話的人。這事沒一天,就給帶了這個好消息。
溫婉奇怪地看着他,聽說淮河上最好的畫舫非常難訂。他怎麼就這麼幾天就訂好了。羅守勳呵呵小道“那是我對你有信心。前幾天就去預定,昨天得了準備的回覆。你看明天晚上成不成,要成,我可就去安排去了。。”
去,做什麼不去。反正這次看完了估計一輩子也見不着了。以前他是顧忌怕被逮回去,沒了放風的機會。但是這會,看完以後,不管皇帝外公還是鄭王舅舅知道了,反正也不會捱揍,了不得回去被訓斥一頓,又不會少塊肉。都到了這會,想那麼多什麼事都做不成,乾脆什麼都不想,先做了再說。就算回去被批也好,被罰也好,至少長見識了。見識到了古代的銷金窟。
不過溫婉想到上次在明月山莊的事情,讓他不要把消息傳出去。否則他就不去了。省得到時候一羣人跟着,還不得要她的命。
羅守勳得令,傳出消息說江公子三日後,在畫舫一聚。古代在畫舫,飛彈不是什麼下流之事。反而是文雅之士經常去的地方,這不僅表現出風流,還表現出很高的才華。
溫婉叫冬青嚴守秘密,沒讓冰瑤知道。哪裡知道,冰瑤一看冬青的樣子就知道有事。問了下,笑了笑。主上連他女扮男裝都允諾了,去畫舫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再說也就一十歲的奶娃娃,除了好奇去看兩眼,能做什麼。就是想要做,那也是爺們才做的事。溫婉就是想做也做不成。不過想着那裡也不是什麼安穩之地,冰瑤要求跟着一起去。這樣真有什麼事,有她在,也不擔心。溫婉看着她這麼上道,非常地歡喜。立即答應了帶着冰瑤一起去。她只是去見識見識,又沒其他的啥想法。
第二天傍晚時分,吃完飯,歇息了一會。到了約定的時候了,兩人偷偷溜了出去。
溫婉跟燕祁軒帶着冬青跟冰瑤,還有十個侍衛,騎着馬去了淮河。到了淮河邊上,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淮河之上,燈火輝煌,盞盞精妙的大紅燈籠將黑夜映得如同白晝。畫舫飄香,絲竹聲慢,勾得無數行人駐足聆聽。脂粉鄉中,觥籌交錯,好一片旖旎景象。
溫婉早就聽說十里淮河乃是紈絝們與才子們的天堂。是真正的美人窩,溫柔鄉,會讓男人留戀忘返,不記得回家的路。溫婉看着眼前的一切,感嘆着確實不虛傳言啊。
“弗溪,這裡,這裡。”羅守勳一早就在眺望,看見騎着馬過來的人,大聲地叫着。周邊畫舫的人紛紛側目。溫婉暈了,他只是想要見識一下,沒想着怎麼的。還有,他不是說了要低調嗎?叫什麼叫,生怕沒人不知道他的大嗓門。
溫婉見着周圍並沒有多大的反應。想想應該是自己過敏了。這裡這麼多人,這麼吵的,哪裡有人去聽得見。但是溫婉還是跟做賊似的鑽進了那看起來是如今河上最大的,此時羅守勳站着的那一艘畫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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