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矛盾
“竟然死性不改,誰家有這樣不孝的孩子,竟然敢潑長輩。】現在都這樣,以後還得了。不許停,繼續打”老夫人氣急。
“怎麼了這是?還不趕快給我停手”國公爺在前院得了消息,趕了過來。看着老夫人氣得臉色發紫,溫婉神色不動地站在那,手腫得老高,兩個僕婦在一邊拿了尺子,這會站在溫婉身邊不敢動。
“許氏,你說”指着許夫人,許夫人只得一一地說着。
“你爲什麼不給安氏敬茶。就算你不敬她茶,也沒必要潑她。告訴爺爺,爲何”國公爺奇怪地看着溫婉。按說溫婉的性情其實是溫和的,不至於這麼激烈,這點國公爺還是很自信不會走眼的。
溫婉筆畫了幾下“小姐說,就她,也配。小姐乃是堂堂的天家之女,皇上的外孫女。怎麼可以給一個低賤的庶女磕頭端茶。如果真磕了頭,不僅辜負了公主的在天之靈,也丟了皇家的臉面。小姐還問,當初她被人扔到河裡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就成了無頭的官司”
溫婉很想翻記白眼,自己只是說只有一個娘,可不會認其人當她娘。還有就是這個女人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夏荷的這麼一番解釋,完全是她自己所想。還是不如春花機靈啊。兩個人還得培養默契,加強這個丫頭對自己手勢的理解。不過這樣回答,也好。
可夏荷的話,卻收到了最好的效果。老太太岔怒,卻是不敢再出口訓斥。國公爺看着溫婉冷冷的,滿臉憤怒的樣子,卻是神色大變。原以爲她是不知道,原來她什麼都知道。
“小姐不願意回來,說只要回來,肯定沒三天就會死在平府。是王爺說國公爺保證她不會有事,這纔沒奈何上轎子。瞧着這個樣子,不說三天,估計一天都活不下去了”夏荷的話,讓一屋子的人全都打了個冷顫。這個孩子,竟然這麼尖銳。她的這話一出,如果她在平府只要出一點點事,就是平家的人害的了。
而老夫人聽了這話,更是氣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剛回來就被打了,不證明平府的人全都虐待自己嗎?不說明她的話是對的。
“你才低賤,你這個啞巴。你這個沒人要的啞巴。你說誰是低賤的庶女。我娘是爹的正妻,是爹正經的妻子,是上了族譜的。你不僅潑我娘罵我娘,還敢血口噴人。我打死你。我打死你這個賤丫頭,我打死你這個臭啞巴”清珊還沒等旁邊的人說話,聽了這話,再剋制不住內心的憤怒,衝了上去,揪着溫婉就打。】因爲離的近,溫婉沒提防,被揪得趄趄趔趔。身邊的丫鬟想去拉,老太太身邊的媽媽卻是眼神一瞪,那些丫鬟立即放慢了動作。夏荷趕緊上來把清珊拉開。
溫婉被拉得頭髮全散了,脖子被清珊的指甲劃出一道血痕出來。溫婉看了一眼清珊,再看一眼身邊的丫鬟,最後看着上坐的老太太跟他身邊的婆子。卻是抿嘴暗自一笑,再後,不發一言。
時間雖然不長,溫婉也沒有特意去躲避,用這一會的時間,卻能看清楚這些人的心思,也能明白這個祖母,心底對自己是厭惡透頂。
平家,也就這個祖父對自己有一分憐惜。其他人,全都是看客而已。心裡瞭然,以後纔好行事。
而溫婉的這一笑,卻是被暗中觀察她的安氏從腳後跟冒了涼氣。這個孩子是故意的,她是故意惹惱老夫人,故意要的這個效果。這個禍害,不知道要用什麼招來對付她。不行,絕對不能就這樣算了。
“快去拿藥,給溫婉上藥。可不能留了疤痕。清珊無視規矩,關到佛堂,抄女戒三百遍。沒抄完,不許出來”國公爺看着溫婉脖子上的傷,還有溫婉冷淡的樣子,心裡暗暗着急。
“都散了。把藥送到她的園子裡去”老太太看着這樣鬧下去,也不是個事。當下讓人都散了。這場鬧劇,也纔算完。
回去以後,就有些累着了,躺塌上睡覺去了。夏荷給溫婉擦着膏藥,看着那道血痕,心裡恨極。再想着,虜了手,看着有好幾處青紫,再瞧着腫得跟包子一樣的手,當下又氣又怒又恨。委屈得擦了眼淚,小姐在王府,王爺千寵萬疼,這纔來到平府,就這麼被欺負着。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平家大房:
“這個溫婉,膽子也太大了。不敬安氏也就罷了,她怎麼敢忤逆老夫人。要是真惹得老太太火上,沒她好日子過”宋氏搖頭,看着是個聰明的,沒想到卻是這麼蠢的。
“老夫人能把她怎麼樣?這纔是她聰明的地方”許氏卻是搖頭,給了宋氏一個否定的答案。宋氏很奇怪地問着。
“你道爲什麼她敢這麼囂張。那是溫婉知道,不僅僅有鄭王給她撐腰,最重要的,是有皇上給她撐腰。你以爲國公爺跟老爺爲什麼會火急火燎地親自把她接回來。之所以發生這麼大事皇上沒明着責罰,那是因爲再過幾日,就是皇上的六十大壽。到時候,就有的折騰了。你想,老夫人能把她怎麼樣?更重要的是……”說到這裡,許氏再沒有接着說下去。但是宋氏卻已經明白,老太太不敢拿溫婉怎麼樣。
宋氏這才瞭然,原來是有所倚仗,所以才這樣膽大妄爲。
“萬一傳到皇上耳朵裡,她也是一個不孝的孩子”宋氏想了一會,卻是沒理解另外一層。
“孝順?要是真磕頭敬茶,那纔是大不孝。雖然禮法如此,可是她能如此敬重親孃,作爲親外祖的皇上只會高興,不會生氣。至於忤逆老夫人,她又沒說不孝不敬的話,老夫人讓跪就跪,談不上這麼大的罪名。這個孩子,聰慧呀!”許氏心裡暗暗凜然。她到現在,也不明白溫婉那一笑,究竟代表着什麼。但是,她知道,以後跟溫婉只能交好,不能交惡。
荷花園:
這邊,幫着管家的大奶奶宋氏領了一羣人來。
大奶奶一進荷花園,到了裡屋,還以爲走錯了地方。之前那有着二十四扇紫檀雕刻圍屏,不見了。還有珍貴的的擺設,鎏金着銀、瞄紅色彩鮮豔的物件基本都見不着了。
一進去,就看見正屋中堂掛了一副彌勒佛畫像,長案上放了一隻青銅製三足鼎,長案的左邊供黑檀木雕刻的十八羅漢,右邊供着個汝窯天青釉面的花觚。看着甚是素淡。
大奶奶看着彌勒佛,心裡怪異之極。一般女眷都是放着觀音菩薩像,保佑家人平安。彌勒佛是代表什麼?
等進了裡間,見大紅織金錦帳換成了月牙白細布帳子;大紅色的被褥換成了水藍色,引枕也換成了水墨綾面子的。之前的七彩富貴屏風換成了山水畫屏風。至於着金瞄銀,穿玉貫珠的東西更是沒見幾樣。大概比較順眼的就是幾隻貴重的瓷瓶。還都插着新鮮的花朵。
“大奶奶,姑娘說那些東西都收在庫房裡。都讓人照着冊子把東西記載下來,要是大奶奶要用,吩咐人來領取就是了”溫婉這裡佈置的東西,大部分的擺件都是從鄭王府給搬過來的。溫婉從內心就不怎麼想用平家的東西。
“那怎麼能。說不定你什麼時候就要用到這些東西了”溫婉不願意用收到庫房那是她的事,但要是她把東西收回去,還不知道背後的人怎麼說自己呢!這便宜,可能不能佔了。
溫婉見她說不要,也沒有再多說。雖然她不喜歡顯擺,但也知道,裡面好些東西都是難得的珍品。等想觀賞,再一件一件輪番擺上來。
“只是,妹妹,這裡,是不是太素了。姑娘家家的,怎麼能這麼素呢”大奶奶在這府邸裡,看習慣了大紅大綠,着金描銀的佈置得富貴堂皇的地。這麼一會,真不習慣。
“小姐就比較素雅一些。看着也舒服。大奶奶也不要勸着小姐。小姐就是這個性子。在王府的時候,王爺說要給她置辦些鮮豔些的東西,小姐都是不怎麼願意。在這裡,已經算好了”夏荷笑着解釋。
大奶奶見夏荷都這麼說了,自然是沒話說了。就把人交割給你夏荷。夏荷把人收下了,跟紫菱商量着處置這些人。紫菱心下更寬心,開始還以爲他們兩個會仗出身王府,排擠自己,現在看來,是自己多想了。可想着溫婉連老太太都敢忤逆,卻又不知道說什麼的好。
也不想想,鄭王是讓人來照顧着溫婉的,又不是讓這些人給他們豎敵的。自然知道要先交好這個大丫鬟了,畢竟,出身平府,對府裡的事情一清二楚,可以省了他們很多工夫。
等知道紫菱是平家外院二管家的女兒,幾個兄弟都在幾位主子爺面前當差,心下很高興。這可都是人脈。不說做些什麼重要事件,探聽個什麼外面的小道消息,可是好的。在內院,最頭疼的就是消息不靈通,這,有時候可是要命的事情。冬雪,就是這麼栽的。夏荷,自然更是跟她有商有量的。也是爲了溫婉以後好在府裡立足。
溫婉臨睡之前,心裡想着,也不知道能在這府邸裡住幾天。估計,沒個安寧吧!
溫婉起來以後活動活動筋骨,就進書房練字了。西廂房被溫婉讓改成了書房。
幾天後就是外祖父的生日了,自己也該得表示表示。要是有他這個天下之主最大的BOSS做靠山,日子可能過得,更安穩些。
“小姐,你的手腫成這個樣子,還能寫字嗎?”看着溫婉腫得跟包子似乎的手,顧媽媽擔心地問着。
溫婉擺了擺手,進了書房。她上輩子是左撇子,之前是用右手練字,她希望這輩子左右雙手都能寫一出好字。現在右手暫時不能用,那就用左手練字吧!練了會字,夏荷提醒着該去各處走訪一下。溫婉點了頭,下面的人把準備好的禮物都帶上了。
她不知道的是,平家已經亂成一鍋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