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九 監牢裡的平向熙
大理寺牢房,被關着的平向熙,可憐巴巴地縮在角落裡。
“開飯了,開飯了。”獄卒大聲地叫着。接着,獄卒用大籮筐擡進滿滿的的饅頭。那饅頭都是黑乎乎的。
剛開始還嫌棄這饅頭。現在拿在手上,得趁着趕緊吃。否則冷了更難吃。
平向熙被那重犯虐了半個月,中間餓暈過幾次。只不過沒自殺的勇氣。獄卒看着再這樣下去,說不定就把他虐待死了。於是把他提出來,與平向東關在一起。如今又過去了半個月了。可是他,卻得不到外面一丁點的消息。尚堂都沒來看他。
“五弟,我冷啊。我們什麼時候能出去啊!”平向東在那叫着,穿着薄薄的囚衣,睡着草蓆,蓋着薄薄的黑棉絮。寒冬臘月的,怎麼受得住。
平向熙也是冷得在那直哆嗦,用棉絮把自己包裹,可寒風還是往身上灌,冷得骨頭都要結成冰了。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盡頭。都是安氏給自己惹的災禍。要不是那一疊借據,自己只是被罷官,是不用坐牢的。都是這個女人害的,害得自己要受這樣的罪過。安氏,只要一想到這個女人,平向熙就恨得就想殺了她。
他已經受了一個多月的罪了。開始還期盼着,可是一個多月,沒一個人來看他。尚堂沒來,尚麒也沒來。他就一直熬着,也不知道要熬到什麼時候。不知道會不會就死在這裡。
他現在唯一能指靠的就是溫婉了。希望溫婉能早點把他救出去。再怎麼樣,也是自己親身的女兒。總不能看着他老爹死在監獄裡吧!不過他倒沒怨恨溫婉不救他,監獄裡的人給他透露過消息。毛家的人,在跟尊貴郡主打擂臺。糾着他的案子不放。
“框當。”外面有開門落鎖的聲音。每當這個聲音一響。就證明有探監的人來了。
衆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希望是自己家人。看見一個錦衣公子走進了監牢,手裡提了個食盒,還拿了個大大的包裹。衆人眼裡都冒着綠光。
“尚堂,是你,你來看我了?”平向熙還沒反應,平向東眼尖,立即就叫了出來。平向熙這才擡頭一望。果然是尚堂。
“三伯。”尚堂雖然知道平向東暫時還被關在大理寺,可是卻不知道他們兩人竟然關在一起。獄卒給開了牢門讓尚堂進了牢房。
“爹。”尚堂看着一個月沒見的平向熙。瘦得風都能飄起來,臉凹進去了,就剩一雙無神的眼珠子,鬍子拉渣滿面爬。這要不是聽到聲音。他根本就不相信這是平向熙。
平向熙見着尚堂拿了一個大包裹,忙問着,拿的什麼東西。尚堂見着向熙臉色發青,忙把包裹給打開,取出到來的厚衣裳,讓平向熙穿上。
平向東一看,趕緊衝來搶去了一條毛褲。尚堂有些爲難地看着平向熙,帶的都給平向熙穿了。平向熙也沒跟平向東搶毛褲。自己裹了厚重的長襖。尚堂見平向熙不說話,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這一個多月,他也是四處奔波,可是碰了好幾次壁。
尚堂從食盒裡取出帶來的飯菜,食盒下面放着碳火,所以飯菜還冒着熱氣。一拿出來,香氣飄飄,勾得那獄卒都忍不住看了兩眼“爹。帶了點吃食。你趁熱吃。”
“尚堂,快給三伯拿過來一些。”平向東穿好襖褲,很是後悔怎麼沒搶那件長襖。那長襖可比襖褲暖和。平向東聞着飯菜香,轉過頭來,也不管沒有筷子,趕緊的一把先抓過來塞嘴裡。邊吃邊說着好吃,好吃。已經一個多月沒吃上這麼好吃的菜了。
尚堂瞠目結舌。平向熙相比平向東要好些。但也沒好到哪裡去。也是一樣狼吞虎嚥。邊吃邊讚歎着好吃,好吃。
兩個人,一個多月就好象過了一年,每天都啃着那麼滋沒味的窩窩頭,這回吃着這麼美味的飯菜。再難吃都成美味佳餚了。更不要說,菜確實好吃。不說其他犯人全部都巴巴地看着,就是那些獄卒聞着那股香味都嚥了兩口唾沫。
“爹,你慢點。”這會,哪裡還有斯文形象可言。喝了酒,吃完熱騰騰的飯菜,身子也暖和起來了。
“尚堂,外面是個怎麼形勢。我的事,溫婉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能讓我出去。”平向熙焦慮地問着。唯一能救他的,就是溫婉了。
“妹妹跟皇上求過幾次情,每次都要被皇上訓斥一頓。妹妹說,要等皇上氣消了纔好再求情,現在求情會適得其反。不過妹妹已經去信向大理寺卿姚大人求情,讓他照顧一下你。妹妹說了,讓你放心,她一定想辦法讓人放你出去。爹,你體諒體諒溫婉,她也難。在皇宮裡,其實沒我們想的那麼舒服。你別怪她不能及時救你出去。”尚堂忙說着寬慰的話。交代囑咐了幾句,就走了。
平向熙現在哪裡還敢怪不怪,他現在就想着,什麼時候出去。再這裡呆下去,他非得死在這裡不可。
尚堂跟他說了好一通溫婉的好話。讓他別嫉恨,平向熙沒嫉恨。不過平向東卻在旁邊囔囔着快點救他們出去。
尚堂給了獄卒一個厚厚的禮包,拖他關照一下平向熙跟平尚堂,獄卒自然無不應了。等尚堂一走,獄卒就去問了牢頭。
“頭,什麼人,讓我們鐵面無私的姚大人得賣面子。那人究竟有什麼後臺。”一個獄卒是剛進來的,並不知道平向熙等人的身份。對尚堂這麼大口氣,有些好奇。
“沒辦法,人家命好,生了一個好女兒。可惜這人不惜福。有這麼一個女兒在,還怕沒福享。”獄頭感嘆着。
“沒聽說過皇帝最近納了美人啊。”獄卒不解地問着。
“白癡的東西,那可比宮裡的什麼美人可受寵多了。也不知道這人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有這麼一個女兒在,一輩子榮華富貴還怕少了。偏偏跟自己的親身女兒視同陌路。一出事,就又想起有這麼一個女兒了。咳,說起來,溫婉郡主也挺可憐的。有這麼一個父親。”對溫婉郡主的愛心,很多人都是深深佩服。
一羣人在那熱烈的討論着。爲什麼關了一個月,纔來的人。其中有一個獄卒卻是趁着幾個人在那喝酒暖身之機,到了平向熙平向東的監牢這裡。看着平向熙兄弟倆人還在那哆嗦着,呵呵笑着問道“冷嗎?”。
平向熙點頭。平向東更是把頭點得如小雞搗蒜。
獄卒猥瑣地笑着說道“要是你能把溫婉郡主的一些風流韻事說出來。我就讓人搬個烤火盆過來。”
“荒唐,閨中女子的事豈可向外人道出。”平向熙面色難看。
“他不說我說,你想知道什麼,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知無不言。大人。你快去搬個火盆子給我。”平向東大聲叫着。獄卒說着想要知道溫婉的一點風流韻事。
“我這個侄女,最愛英俊多才少年郎……”平向東準備滔滔不絕把溫婉的風流韻事好好說說,換個火盆。
平向熙雖不喜這個女兒,可是,聽到平向東這樣胡亂污衊,也上一怒,斷然喝住“三哥,你胡說八道什麼。溫婉何時做過那樣的事情。你在這裡胡說八道。不僅壞了溫婉的閨譽,也會牽連平家一衆女兒的閨譽。你存的是何居心。”
“生什麼氣,都是說着玩的。”三老爺都要冷死了,爲了碳火,哪裡管得着這些。閨譽不閨譽,先把身子暖了,保住命重要。
“這也是能說着玩的。你這是拿溫婉的名節來說事,萬一傳出去。她以後出去還怎麼做人。以後還怎麼找好人家。以後平家的女兒,怎麼能找到好婆家。”平向熙大怒。這關係着平家女的名節。平家的將來。怎麼可以如此兒戲。
“她在宮裡風流快活,我們在這裡受罪。說得好聽是讓我們多等一月,分明是在拖延時間。天底下誰不知道皇帝寵着她,把她當成寶貝疙瘩一般疼,她要真有心,立即就能放我們出去。她這擺明是不管我們了。你又何必在乎她的死活。”三老爺很憤怒(不得不說,三老爺真相了)。
“你住嘴,你要是再胡說八道。等我出去,我一定把這事告訴大哥還有族長,看他們怎麼處罰你。”平向熙氣得渾身發抖。怎麼可以爲着一點蚊頭小利。就可以胡說八道,栽贓一通。
平向東纔不管那麼多,他現在只知道自己冷。準備繼續說,平向熙不讓說。兩個人在監獄裡扭打了起來。
那獄卒在邊上看得津津有味,不堤防旁邊走過人來。問了在邊上的獄卒,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臉上就被獄頭扇了一大巴掌。接着有被踹了好幾腳:“你想死。別把兄弟一衆都拖累了。想聽風流韻事,也不看看人。混帳王八羔子。”
獄頭帶着幾個獄卒將這個心懷叵測的獄卒打得只剩一口氣:“如果傳出去一個字,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他們可還不想死。
獄頭進去,把平向東關到旁邊的牢房裡去。平向熙這會就一個人一個牢房了。沒一會,獄頭就給送來了一牀厚被子“溫婉郡主那麼菩薩心腸的人,竟然會有你這麼自私自利的父親。不過還算你有點良知,否則,我會揍得你爬不起來。”
“大人,不是說給我碳火,怎麼給他被子。”三老爺大聲叫着。
獄卒冷聲說着,要是再叫,大刑伺候。平向東不敢再多說。等開飯的時候,平向東看着自己手裡的黑窩窩頭,平向熙手裡卻是兩個白花花的饅頭,還有一碗肉湯。雖然那碗肉湯裡只飄着幾塊肥肉,卻也是讒得旁邊的人直咽口水。
“五弟,你也給我來點。”舔着臉叫着。
平向熙對他很惱火,不理他。不過三老爺一直在一邊哀求着,平向熙還是硬下心腸。不過見着平向東一直哀求,終究還是心軟了,分了一半給他吃。平向東的牢房可不是僅他一個。得了好東西,幾個犯人全部衝上來搶,平向東自己沒吃上全部孝敬獄友了。
可等下一餐的時候,平向熙的份量就減了一半。獄卒冷笑道:“你都吃不完,給你這麼多不也浪費。”
平向熙大汗,他都吃不飽,怎麼會吃不完。他再傻也知道這是獄卒看不習慣他的作爲,再不給平向東吃食了。下一餐,才又恢復了兩個白饅頭,一碗肉湯,還多了碗小青菜:“再有下一次,別想能再恢復了。以後可就只會是黑窩窩頭了。”
監獄裡的犯人都叫着不公平。獄頭樂呵呵地笑着:“有本事,也讓他們家人找他們頭,就可以通融通融。天天大魚大肉都沒問題。”而這天以後,平向熙的生活明顯得到了改善。每天兩個饅頭或者米飯,一葷一素。看得牢房裡的人全部都嚥着口水。
不過平向熙再沒做好人了。本來就只是剛夠他一個人吃個七八分飽,這要給了他哥吃,以後他也只能跟着他哥哥一起吃着黑窩窩了。所以,抱歉了。
平向東恨得不行。可也沒法子。
而在女監牢裡,卻有人在大聲的呼救“牢頭,有女犯人自殺了,快來救人啊。”
獄卒得了消息,立即請了經驗豐富的人,把她止住了血,把人給救回來了。
安氏幽幽地醒來。她是想着自己把孩子都拖累了,又得平向熙的嚥氣。安氏心裡萬分悲慼,她現在活着,也只會成爲兒子女兒的累贅。就算她以後出去,兒子女兒也會怨恨她。而且這一個多月,讓他生不如死。她實在是受不住監牢裡這等苦楚,不如死了乾淨。卻沒想到,她竟然連求死都不能。老天到底對她擡厚愛,還是太殘忍。
一個女犯人奇怪地問着“奇怪,什麼時候這些獄卒這麼有人情味。平時就是沒死都讓拖出去扔到雪地裡。這會不僅及時發現人要自盡,還花這麼大工夫去救人?”
“什麼人情味?肯定是得罪了什麼人,讓她連求死都求不成。這人,我們還是少理會的好。省得惹來着火。”另外一個精明的女犯人搖頭,輕聲說着。
旁邊兩個人聽了都點頭,覺得這才合理。自此,一個監牢裡的人,全部都疏遠了安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