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下眼,這兄弟有才啊。
“鳴。”
霍毅帶着幾分忍俊不禁提醒,“紈絝,三刀,你開的那公司不就是專做文化用品的麼,怎麼還沒被薰陶出來。”
“嘖!”
李三刀橫了橫眉,“你還不道我?我幹這個不就是想想沾沾文化氣兒,學習班我都報了,棍子替我去上課,他學完回來在跟我念叨唸叨,我們衚衕的,和你們軍大院出來的比不了,不過兄弟現在可認真了,策馬揚鞭……這四個字沒用錯吧,對,我就……”
“刀哥。”
李三刀正在這連說帶比劃的,那叫棍子的冷漠男從病房出來了,李三刀臉上的玩笑當即就是一收。“裡面誰啊。”
“老三手底下的人。”棍子低頭小聲回道。
“誰?”
李三刀擰眉不耐煩,“哪個老三?!”
棍子附到李三刀的耳邊小聲的耳語一句,李三刀表情再次誇張,“就那明和巷口租小人書的啊,媽的!他哥老大那當年都是跟我們屁股後面的,誰他媽認識他啊。他都收上人了啊,排的上號麼他!”
“刀哥。”
棍子面無表情的小聲提醒,“病牀上躺着那個,他說是他被揍了,女人打的。”
“什麼?!”
眼見李三刀發怔,我立馬接茬兒,“是我打的,這個人號稱小板磚,明和巷一霸,專門在小學門口堵孩子要錢,其中一個孩子,是我弟弟。所以我就……”
“你打的!?”
李三刀驚訝的看向我,就在我吃不准他要幹嘛時就見着他忽然一樂,“行啊!打得好!我就喜歡你這脾氣的!堵小孩子要錢,你就應該往死了揍!還他媽一霸小板磚,這名就他媽方,他怎麼不叫瓦片子呢!”
“不過。他最後暈這下,是毅哥出的手。”
棍子平聲闡述補充,“說是腦袋還很暈,很疼。”
“草!”
李三刀哼了一聲,“他偷着樂吧,能活着都得是我兄弟收了力……走吧,我進去會會他,這年頭真是什麼蝦米都敢說是我的人了,老子早就不混了!”
我沒言語,抿脣耷拉眼的瞄了瞄霍毅,他自始至終都沒怎麼開腔,只是看我的臉還有些發涼,幾分鐘後我明白了,應該是他不喜歡金多瑜接觸到他這號朋友。
不過話說回來,我也沒想到他還有這號朋友啊!
軍大院扛把子,什麼來路的?
跟在他們最後進入病房,李三刀一進去就招呼着那棍子關緊了門,也不知道是不是霍毅故意安排,這病房統共就那禿子一個,一看到李三刀進來禿子就已經傻眼了,如今在瞧着那棍子去鎖門,各種嚇尿了的感覺死靠着牀頭,“刀,刀哥。”
“誰你哥。”
李三刀拿着那皮包幾步就搖晃到禿子病牀旁邊。皮鞋對着他牀旁的木凳子上一踩,手肘朝膝蓋一壓,“嘿!聽說你打着我明號欺負小孩兒是嗎。”
“我,我沒有啊……”
禿子臉上的血是擦乾淨了,不過幾道被我用凳條掄出的紅磷青紫道道依舊顯眼,有些委屈的看着李三刀。“刀哥,是我被打了,我當時都報你號了,結果那個打我的人反倒更狠了,她說她是跟北寧閻王,九節鞭混的……”
我感覺到霍毅看過來的眼神,抿着嘴低頭裝沒事兒人,那不是順口了嗎。
“你信不信我他媽讓你去見閻王!別說我現在正經生意人,就是混的時候,也幹不出你這丟人事兒!”
李三刀說着就抽起包給了禿子一個耳刮子,打的他抖了一下還不敢捂臉,“刀哥,我……”
“棍子!”
李三刀卻不愛搭理他,手指擡起就勾了勾,“讓他記住。”
棍子滿眼淡然的上前,手裡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摺疊刀,歘的彈開,“刀哥,哪隻手指。”
我心一緊,不是正經生意人嗎,上來就動刀?
扭頭看向霍毅,他站在那的眼神倒是見怪不怪,優哉遊哉。
李三刀不耐煩地揮揮手,“隨便。快點,我還想和我兄弟敘敘舊呢!”
“好。”
棍子答應着就走到禿子身前,“小指吧,削的快,來。”
禿子盯着摺疊刀上的寒光整個傻眼,嚇得眼淚都要出來了,蹬着腿兒恨不得拱到牀頭牆裡。
我尋思這就是嚇嚇唄,誰知道也就一兩秒的功夫,那棍子面無表情的掰開了禿子的手指,鋒利的彈簧刀就跟削鉛筆似得對着禿子的小指頭刷的一割!!
“嗷!!!!”
這聲慘叫啊!
我看着那飛濺出來的血都蒙了,動真格的!
肩膀被人幕地一轉,身體當即就衝向了門口。睜大眼看向身旁淡定自若的霍毅,他沒看我,手卻伸過來捏着我的臉頰讓我看門,背後伴奏的仍舊是殺豬般的嚎叫!
“刀哥,他掙扎的厲害,就把指腹削了。”
“你他媽怎麼回事兒,生疏啦?右手,快點!趕時間呢!”
‘噗通’!一聲,我聽到禿子大聲的哭嚎,“刀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饒了我!饒了我吧!!!”
我用力的晃了兩下腦袋擺脫霍毅的手,在轉頭。就看着那禿子左手用力的包着自己的右手佝僂的跪在牀上,神色痛苦難喻,指縫裡的血還在潺潺的流出,落到白牀單上,紅的刺眼。
“饒了你?”
李三刀反問,“這事兒你不能求我,這個,不歸我管。”
禿子毛了,身體篩糠子似得看向我,握緊的手搖骰子似得灑出血點,主要是棍子那刀還在他眼前晃盪,別說他了。這一刻我都緊張!
太簡單粗暴了——
“奶奶……是你不奶奶……我真的錯了啊……”
禿子腦袋轉的還算快,視線最後定格到我身上,嘴癟癟的,哭的是大鼻涕直流啊,“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次吧。我保證,再也不去小學附近了,我……”
“那瘦子呢。”
我撐着鎮定冷臉看他,“你那夥人沒一個不欺負小孩兒的。”
“什麼!還拉幫結派了是吧!”
‘啪!’的一聲,李三刀的包又朝着禿子的臉上一打,他這招迎的猝不及防,好懸沒一頭瓦到牀底下,用力的吸着鼻子,也不敢捂着臉,關鍵也沒法捂。
“我回頭就找他們……奶奶,奶奶你看這樣行不行,我明個就做幾個大字報去小學門口。讓瘦子他們一人舉一個,和小孩兒道歉,我發誓,我再也不敢了,您饒了我吧!!”
說話間,他跪在牀上還朝我磕上了頭。握在一起的手就像是在作揖,李三刀看他這樣真是滿眼的瞧不上,眯着眸光拍了拍自己的包,一副打他那兩下都把包弄髒了的模樣,“弟妹啊,你不用給話。要還想在見點色兒呢,就點個頭,要是嫌埋汰啊,就搖個頭,剩下的事兒,甭管了。”
禿子聞言就更加大力的給我磕頭。我心裡無語,微別了下臉,算是給了三刀迴應。
李三刀受到訊號,手指再次朝着棍子擡了擡,“把你那玩意收起來,再給弟妹眼睛鬧了,比比劃劃幹什麼玩意兒,咱可是正經生意人。”
我低頭沒應聲,這磕讓他嘮的啊。
禿子完全嚇傻了,不停的對我道謝,跪在那裡握着自己血葫蘆似得手哭的直抽,“刀哥,我……”
“哪那麼多話。”
李三刀咧着嘴角看着他,“你看你那熊樣,有沒有點爺們的骨氣,我告訴你啊,以後再敢出去隨便說我名號,舌頭,我割下來喂狗。”
禿子不敢在言語,跪着重重點頭。
李三刀緩了口氣,“那成了,我再問你句,誰打的你啊!”
禿子慢慢的看向了我,頂着個張紫了嚎青的臉最後看向霍毅,沒吭聲,瘋子倒是主動開口,“我叫霍毅。”
李三刀像是撿了個樂子,拿着包指了指禿子,“聽到了,誰打的你?”
我真是吃不準這李三刀是啥意思,陰一陣陽一陣的……
禿子緊張,搖頭不說。
李三刀瞪眼,“聾子啊!誰打的你!說!!”
禿子一抖,磕磕巴巴的張嘴,“霍……”
“誰!”
李三刀湊過耳朵,“霍什麼?!”
棍子的摺疊刀再次歘的彈開!
我好像明白李三刀玩的是什麼了,用霍毅的話講,無賴,是沒法講道理的,尤其是這種小混子,壓不住,以後就會像蒼蠅屎一樣的粘着你,噁心你。
“霍……霍……”
禿子盯着那彈簧刀,喉結一陣抽搐,猛地高呼,“霍元甲!是霍元甲打的我!!”
‘噗~’
我好懸沒忍住,生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