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本陣秦軍的呼喊聲響徹戰場,與張繡步軍交纏的曹仁和曹洪也聽到了這陣陣吼聲,他們明白曹操和剩下的秦軍拼命了,於是他們兩個也急了,他們不想再和張繡軍纏着打了,“子廉。??你去支援陛下,這裡我來擋着。??”戰場上,曹仁對着曹洪叫道。??“好,你保重。??”曹洪沒有多說什麼,直接領着自己本部的三千騎兵往袁紹所在的騎兵後陣殺去,他們的一共兩萬騎兵,張頜帶了六千在後營破陣,兩翼去了八千,在大營口子前狙擊袁紹步軍的也就只有他們這六千人,現在曹洪一下子去了三千,曹仁自己這裡一下子壓力驟增,原本六千騎兵還可以較好地壓制住張繡的步軍,現在卻也陷入了絕境。
不過張繡也急了,雖然他不知道袁紹和曹操之間現在的戰局如何,但是他知道如果讓那些剽悍的騎兵往袁紹身後猛攻過去的話,那麼在夾擊之下,就算兩河騎兵再勇也支持不了多長時間,他必須儘快帶步兵去支援袁紹,他和他的叔叔張濟本來也不過是西涼董卓手下的偏將罷了,爲人所薦,袁紹竟是提拔了他們,讓他們得以進入中原爲統兵大將,此等知遇之恩,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不報的,所以張繡也豁出去了,他再也顧不得什麼步軍陣法以抗騎兵,現在他就是要用人把曹仁給淹死,所以他開始強令各部步兵向大營外死衝,只要衝過去就行了。??整個大營裡的步軍還有十多萬。??他不相信這樣都衝不過去,現在張繡也把一切都賭在了袁紹和曹操地戰場上。
面對着毫不畏死,密密麻麻衝過來的袁紹步軍,曹仁的臉抽*動了幾下,他最擔心的事出現了,袁紹軍這種不計較傷亡的打法,完全讓他無法再阻截他們對他身後戰場的支援。??突然他看到了張繡的帥旗,他猛然叫過了自己地親兵把曹純找來了。
“大哥。??”曹純渾身浴血。??彷彿是從血河裡撈出來的一般,純鋼打地戰刀都有點彎曲了。??“二弟,如果大哥讓你去死,你會不會去!”曹仁看着曹純道。??“不過一死,有何難!”曹純虎目瞪着曹仁,豪聲道,他知道曹仁一定是要他做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了。“二弟。??我要你帶人去衝那步軍本陣大將,只要殺了他,袁紹的步軍就成了散兵,不足懼也,你去不去。??”曹仁重聲道。
“大哥,你這是看不起我嗎?”曹純的眼衝血了,變得赤紅。??“你去可能會死。??”曹仁幾乎咬着牙齒道,他就這麼一個弟弟啊!“馬革裹屍。??吾之所願!”曹純看着自己的大哥,一字一字道。??“那好,你去吧,軍中任你挑選。??”曹仁別過了頭,揮手道。??“諾!”隨着一聲大喝,曹純已是帶起一陣大風。??走了。
望着部下,曹純說話了,“此去也許惟有一死,現在想走還來得及。??”沒人回答,每個人只是靜默地看着曹純,握刀的手只是握得更緊了。??“好,你們都是大秦的好男兒,不過我只要最精銳地,自認爲不是的,走。??”曹純又是道。??於是五十人控着馬退出了。??他們鐵青着臉。??臉龐上似有淚痕劃過,他們不是怕死。??只是他們不願拖累兄弟,要一個驕傲的軍人承認他不是最精銳的,這樣的勇氣比赴死更可貴,更不容易。??“不要哭。??”曹純吼了起來,“你們也是勇士。??”
曹純擡起頭,昂首望向了剩下的一百五十騎,他們是絕對的精銳,他們曾經和死神無數次打過交道,但是他們都從黃泉路上笑着回來了,但是這一次,他們也許會全軍覆沒,全部死去,不過沒人後悔,沒人猶疑。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
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
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那退出的五十騎騎兵唱起了大秦地軍歌,雖然他們不能和他們的兄弟同去,但是他們的魂卻是和他們在一起的,很快這戰歌傳遍了戰場,曹仁軍的士兵們都唱起了這軍歌。
也許有人會活下來,曹純看着那一百五十騎士兵,嘴裡輕聲自語着,“至於死的人……”曹純擡起了頭,環視衆人,狂吼道:“就讓我們壯烈吧!”狂吼聲中,一百五十鐵騎向着張繡軍旗前厚重地人流衝了過去,逆流而上。
這是一條不折不扣的死亡之路,那些步兵人羣不斷抵消着戰馬衝鋒那強勁的衝擊力,他們不斷阻滯着曹純他們前進的速度,曹純他們衝鋒用的是錐形陣,曹純和他的五十親兵被包裹在了最中央,在他們外圍是替他們開路,遮擋弩箭的兄弟,人數在不斷減少着,那些中箭落馬的大秦騎兵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死活,他們瘋狂地斬殺身邊的袁紹步兵,直到他們徹底死去,聽着身後那淒厲地嘯聲和喊殺聲,曹純和身邊地五十親兵咬着牙,他們不能回頭去看,因爲他們怕自己會忍不住掉轉馬頭,回去和那些中箭落馬的兄弟一起廝殺,但是他們不能,因爲如果他們那樣做地話,那些死去兄弟的犧牲將變得沒有任何意義每他們都是呼吸急促,雙眼赤紅地盯向了已然不遠的張繡軍旗所在了。??此時,出發時的一百五十騎只剩下了不到七十騎,其餘的人都已經死去。
“兄弟們,就差這最後一程路了。??”曹純高聲吼叫了起來,他拔出了腰間的短刀,猛地紮在了胯下戰馬的馬臀上,其餘的人也照着他的樣子,將短刀插在了自己最心愛的戰馬上,他們這些驕傲的騎兵,平時對於他們戰馬的珍愛更甚於他們的妻子,戀人,但是現在什麼都顧不得了,他們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衝過去,殺了張繡,砍倒那面軍旗!
吃痛的大秦戰馬將它們的衝擊力展露無疑,這些高大的駿馬硬是在剩下的路程裡撞出了一條血路,載着它們的主人殺進了張繡軍的軍旗之下,“殺!”此時還剩下的三十六騎隨着曹純,撕裂了他們的喉嚨殺向了張繡和張繡身邊的袁軍士兵。
看着竟然殺到的秦軍騎兵,張繡震驚了,現在他面前的三十七騎秦兵個個身上帶箭,血流滿身,沒一個完整的,但是他們依舊向他殺了過來,此時他身邊還有親兵過百,“殺。??”張繡輕喝道,他也帶着身邊的親兵殺了過去,他估摸着秦軍的兵力肯定到了極限,不然不會派出這樣的死士來殺他。
曹純向着張繡殺去了,此時被他手刃的袁兵已有七人,但是張繡也殺了他的三個兄弟,張繡曾經號稱槍王,他的槍法很強,現在他決定親自殺了曹純這個對手,此刻的曹純身中六箭,刀傷有三,面色已經蒼白,對張繡來講,想來殺了他並不費事,但是他錯了,死士是從來不會把自己性命放在心上,完成自己的使命纔是他們唯一的念頭。
曹純格殺了最後一個擋在他和張繡之間的士兵,“呀!”吼叫聲中,曹純已然向着張繡衝了過去。??在張繡眼裡,腳步虛浮的曹純已是強弩之末,但是出於對敵人的尊敬,他還是出了他最狠的一槍,他挺槍直刺,鐵槍呼嘯着向着曹純去了,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曹純對着他這一槍根本沒有躲的意思,反而在他刺出的瞬間,整個人猛地加速往他的槍尖上撞了上去。
‘波’地一聲刺響,張繡的槍毫無阻礙地穿過了曹純的身體,由於強大的衝擊慣性,曹純瞬間順着槍桿滑到了張鏽面前,沒有任何的招數,他的馬刀始終是朝前的,張繡醒悟過來的瞬間,再棄槍卻已經遲了,雖然他的手已經放開了他的鐵槍,但是那種刀鋒刺骨的寒意還是從他的身體裡泛起了,他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胸口,曹純的刀完全貫穿了他的心口,他大口地吐起了血。??“我不該小看你的。??”這是他臨死前的最後一句話,的確他不該小看曹純,在曹純他們衝進他的本陣的時候,或許他就已經把他們看作死人了,但是他卻忘了,過河的卒子,隨時能夠將軍!這一仗他其實輸得不冤。
這一幕,讓所有還在戰鬥的人在瞬間停了下來,呆呆地看向了兩人,曹純沒有停,他爆發出了身體中最後的力量,用刀頂着張繡的屍體衝到了張繡的軍旗前,猛地一個轉身抽刀,旋轉間砍倒了那軍旗,在那旗幟跌落的瞬間,他也倒下了,倒在了地上。??“大人。??”呼喝聲中,殘餘的最後十六騎撲到了曹純的屍體前,現在他們的使命已經完成,接下來他們只是護衛他們的將軍而已,須臾間,十六人悉數爲張繡親兵所殺,倒在了曹純的身邊,至此突陣的一百五十秦騎,全部陣亡,曹純,這個原本歷史上統率虎豹騎的勇將,被曹操寄予厚望的年輕將軍,隕落了!
就在曹純他們倒下片刻之後,曹仁軍開始了歡呼,因爲敵方步軍的中軍大旗倒下了,秦軍的歡呼聲讓那些猶自在衝擊的步兵們不禁回頭看了一眼,然後他們呆住了,這時曹仁下令剩下的士兵全軍衝鋒,再也不用顧及戰線,於是袁紹軍大營前的步軍崩潰了。??這場戰役,大秦已經贏了一半,現在剩下的只是曹操和袁紹之間最後的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