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張放在電話裡說要把安在天帶到石水澗,柳依依有些遲疑,安在天從一開始就對她有戒心,她說自己回來是因爲喜歡了他,純粹是爲了消除他的戒心,然而安在天的態度,讓她摸不清他到底是相信還是不相信。
“他對我有戒心,我沒把握一定能夠把他帶到石水澗。”安在天高深莫測,柳依依不敢打包票,最終還是把她的擔心說了出來。
“想想你妹妹,你就有把握了。”張放冷漠的道,隨後不待柳依依回話,就把電話掛斷了。
那天晚上柳依依在樓道里看到的人影是他,他聽到了柳依依和安在天的對話,清楚兩人之間的恩怨,所以在柳依依即將離開華海的那一刻,他把柳依依截下了。
安在天之所以能夠得到柳依依的原諒,很大程度上是讓柳依依相信他是真心對她的妹妹,最後迫於家庭壓力纔不得不和她妹妹分手。
張放對當年的事略知一二,但有一點他是清楚的,那就是當年的確是他弟弟搞大了柳雲、也就是柳依依妹妹的肚子,並且事後將她始亂終棄,那時張、莊兩家還沒有聯姻,哪裡是迫於什麼家庭壓力。
當着柳依依的面,張放告訴了柳依依事實,還把當年和柳雲一起共事過的職員找出來作人證。
柳依依這才醒悟到她被安在天耍了,早在她想着對安在天下手的那一刻,人家就已經把她的底細調查清楚,並且利用她性格上的弱點讓她乖乖的自動離開華海。
醒悟過來的柳依依自然十分生氣,於是她就重新殺回了張家。可是她忘了,安在天不是她所能對付的,萬般無奈之下,她只好打電話給她看不透的張放。
張放收起電話,在他的背後響起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那聲音嘆息道,“果然是青年才俊啊,按照我的辦法,雖然也可以幹掉你弟弟,不過容易露出馬腳,到時警方找上門那就是一件麻煩的事,現在用你的辦法,不僅可以殺了你弟弟,而且我們還躲在了幕後,萬一將來事發,警方要找的也是柳依依,和我們完全沒關係。”
頓了頓,那聲音又道,“可是有一點我覺得奇怪,你只是讓柳依依帶你弟弟去石水澗,爲什麼不乾脆讓她直接殺你弟弟,何必還要在林子裡作另外一番佈置,畢竟這種事多一個人知道,我們就多一份暴露的可能。”
“剛纔你也聽見了,柳依依連帶他去石水澗的把握都沒有,更何況殺他,”張放搖搖頭,接着道,“所以真正負責動手的必須是另外一個人,那個人必須同樣對他懷有刻骨的仇恨,這樣一來,無論他成功與否,都不會和我們有任何聯繫。”
“有這樣的人嗎?”
“有,而且我已經找到了。”說完這句話,張放突然轉身,對着裡面的人道,“爸,這件事我在腦海裡推演了無數遍,任何一個細節我都沒有遺漏,可以說是萬無一失。可是我知道,就算我做得再天衣無縫,也瞞不過我的父親,他警告過我的,如果我對他動手腳,就會讓我一無所有,到時在董事局,你可一定要幫我。”
裡面的人是張放的岳父,達明集團的第二大股東,聞言他站了起來,走到張放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未老先衰的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你放心,我就曲萍這麼一個女兒,把她嫁給你、你就是我的兒子,將來要是你父親趕你出董事局,我們這些和他一起打江山的老臣子可不答應。”
曲永是董事局老一輩的代表,自從張達明過上半退休的生活後,說他能夠在董事會上一呼百應也不爲過,聽了他的話,張放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是放下了。
柳依依想了整整一天,愣是沒有想出一個可以帶安在天去石水澗的理由,並不是她笨,而是理由她起碼想了數十個,裡面沒有一個讓她覺得可以讓安在天不起疑心的。
慵懶的起身,關掉正在放着的電視,柳依依出了臥室門向廚房的方向走去。
廚房裡的一角擺滿了各種瓜果蔬菜,柳依依拿了一個茄子心不在焉的用工具去皮,等她把茄子的皮去幹淨了,正準備拿另一個時,後面忽然有人伸手矇住她的眼睛,柳依依嚇了一跳,本能的想轉身,就在這時,她聽到了一個低沉變調的聲音,“猜猜我是誰?”
柳依依無語,伸手撥開蒙住自己眼睛的手,有些埋怨的道,“莊凝,人嚇人、會嚇死人的,你都大學畢業出來工作了,怎麼還玩這種小孩子才玩的遊戲?”
莊凝“嘻嘻”一笑,從柳依依身後轉了出來,“你怎麼和他一樣,都不害怕。”
他、指的自然是安在天,柳依依看莊凝現在容光煥發的樣,和以前的愁眉深鎖簡直判若兩人,二少爺可真會哄女人開心啊,這樣想着,柳依依隨口問,“你也這樣嚇過二少爺呀,對了,他去接你下班,怎麼不見他的人,他不會是……。”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柳依依做夢都不想安在天好過,她本來是想說“不會出車禍了吧”,幸虧她及時警覺,知道這樣說的後果莊凝極有可能拿菜刀砍她,於是急忙把話嚥了回去。
“他啊,”莊凝甜甜的笑了笑,“他接我回來去停車了,估計很快就會過來。依依,早上是我不對,我不該那麼激動,說到底你也是爲我好。”
那要是我繼續說他壞話你現在能保證不激動?柳依依暗自腹誹,嘴上卻裝作不在意的道,“沒事,我早就忘了。”
“依依,你是我的好姐妹,他是我的老公,你們對我都挺好的,我把你們倆看得一樣重要,不想你們之間有誤會,就算他以前做錯了什麼,那都已經是過去式了,我想,你能不能不要總拿以前的有色眼鏡去看他?”
一樣重要,柳依依聽了莊凝後半句明顯帶有傾向性的話幾乎想嗤之以鼻,不過隨即她心中一動,莊凝顯然是想她和安在天能夠和睦相處,而安在天對莊凝似乎也挺在乎的,畢竟莊凝是莊書記的女兒,代表了富貴榮華,能不能利用莊凝將安在天引到石水澗去呢?
這個念頭一產生,便猶如春天滋生的雜草,在柳依依心裡一發不可收拾的瘋長着。
“莊凝,老是在家待着沒意思,不如這個禮拜天我們去石水澗玩怎麼樣?”柳依依試探性的問,她的聲音有些顫抖,莊凝喜靜不喜動,一般是不怎麼出去玩的。
“好啊。”
出乎柳依依的意料,莊凝一口答應。柳依依心頭一喜,緊接着道,“光我們兩個人沒意思,不如把大少爺和二少爺也叫上吧,人多了纔好玩。”
莊凝又是一口答應,想象着和安在天在林子裡漫步、周圍落葉紛紛的場景,那畫面美麗若詩,該是多麼浪漫的一件事啊。不知不覺中,莊凝的嘴角彎起一個美好的弧度。
“你們在談什麼,這麼高興?”安在天從門外走進來,看了看柳依依,再看看莊凝。莊凝開心是件好事,柳依依也這麼神采飛揚,對他而言就未必是好事了。
“剛纔依依提議說禮拜天去石水澗玩,我想去,你的意思呢?”莊凝不等柳依依說話,先開口了,她雖然是在徵求安在天的意見,但她看安在天的眼睛裡,明顯的流露出期盼之色,顯然是希望安在天能夠答應。
一聽到是柳依依提議的,安在天下意識的皺了皺眉,爲了給她妹妹報仇,柳依依是什麼事都做得出的,上次她在廢棄的加油站裡帶的是刀,這次她會不會帶其他危險物品,想到這兒,安在天本能的想拒絕,然而當他接觸到莊凝期盼的眼神時,拒絕的話再也說不出口,微微的點了一下頭。
“你不願意嗎,那我們就不要去了,待在家裡其實也挺好的。”莊凝見安在天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又改變了主意,不過她的臉上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誰說我不願意的,我剛纔只是在想,應該帶些什麼工具去,聽說那裡山清水秀,湖水清澈,裡應該有不少魚,到時我釣幾條上來作野餐。”安在天微笑着道,有些話他沒有說,石水澗是一座原始森林,雖然風景優美,但裡面有毒蛇野獸出沒,更有看不見的沼澤泥潭,如果不在進去之前做好防護工作,那是很容易出事情的。
聽到安在天說他也想去,莊凝失望之色一掃而空,美眸裡有一股異樣的神采,而柳依依則心裡彷彿有一塊大石頭落地,成功了,她只是負責帶安在天到石水澗,接下來就是張放的事情了。
張放在吃晚飯的時候看到柳依依朝他使眼色,於是隨便找了個藉口離開飯廳,然後一路跟着柳依依來到了一個偏僻的所在。
“你帶我到這裡,是不是想告訴我,他已經答應去石水澗了?”自從決定幹掉弟弟後,張放一直用“他”來稱呼安在天,或許只有這樣,他心裡的負罪感纔會減輕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