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新建的小區一套房子也賣不出去,主要是因爲我,禍是我闖出來的,那麼自然也應該我去解決,所以我想去天元街的銷售部工作。”安在天淡淡的朝坐在椅子上的張達明道。
“你有把握解決嗎,董事會的那幫人養尊處優慣了,他們早就失去了當年的銳氣,在對人間天堂的問題上,他們寧願房子一套也賣不出去,也不想和人間天堂來硬的,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是不支持和人間天堂撕破臉的。”
“所以只能來軟的,不能利用官方或者武力解決?”
“官方你可以報警,不過沒有多大作用,杜天忠請的都是些社會閒散人員,那些人又沒犯事,頂多算造謠、恐嚇,所以抓進去了,很快就又會被放出來。至於武力,”張達明冷冷的笑了笑,“董事會的那幫人是瓷器,他們害怕和杜天忠這樣的瓦罐碰。”
安在天明白了,他能夠動用的資源實在有限。
“文的方面你和杜天忠的談判已經破裂,武的董事會的人又反對,在這樣的情況下,你還想去接手這個爛攤子嗎?”
安在天點點頭,“有些事終歸是要人去做的。”
“那你去吧。”張達明閉上眼睛,揮了揮手,顯然是不想再多談下去。
安在天走後,管家老王進了書房,看着張達明欲言又止。
“老王,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張達明依舊閉着眼。
“老爺,你都認爲是棘手的問題,二少爺他能夠解決嗎?”
“他解決不了,那就證明他還是個紈絝子弟,他的哥哥就不會把他放在心裡,他要是解決了,那麼在董事局裡的聲望必定有所上升,到時再加上有趙雅在一旁協助,他哥哥對他就更有所顧忌。所以無論成敗,至少都對阻止出現兄弟反目的局面有利。”
老王不說話了,老爺最最擔心的,還是張放與安在天之間的兄弟反目啊。
市中心的天元街,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人來人往,異常熱鬧,街兩旁一字排開的店面,都有顧客進進出出,而唯獨明達集團設在此處最黃金地段的售樓處,卻異常冷清,連個人影都沒有。
安在天的小車,無聲的滑行到售樓處的門口,這時早有人匆匆忙忙的迎了出來,殷勤的爲安在天打開車門。
“早知道總部會派人過來,沒想到來的是二少爺,二少爺,請跟我來。”
來迎接的人是這兒的經理,姓馬,是個好好先生,一貫奉行的是和氣生財的主張。
安在天跟在馬經理的身後,進了售樓處。裡面是一處大廳,大廳中央設了一個沙盤,上面有小區的樓盤模型。幾個年輕漂亮的女孩或站或坐,站着的在聽mp3,坐着的在看書,大廳裡的氛圍輕鬆而散漫。
“這次來的是二少爺,由此可見總部對我們現在遇到難題的重視,你們怎麼還是一副老樣子?”馬經理對着幾個女孩呵斥,那幾個女孩勉強振作起來,站直了身體排成一排,雙手交叉放在小腹,彎腰對安在天叫了聲二少爺好。叫聲有氣無力,任誰都聽得出是敷衍。
馬經理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安在天,見他面無表情,忍不住又呵斥道,“你們認真點,重新再來一次。”
那幾個女孩又要彎腰,安在天叫住了她們,“不用了,大家辛苦了,你們繼續,馬經理,你跟我上樓。”
馬經理狠狠地瞪了那幾個女孩一眼,緊隨着安在天上了二樓,二樓辦公室裡,安在天負手看着窗外,外面就是繁華的天元街,車水馬龍、人流如織。
“二少爺,她們不懂規矩,你可不要見怪。”背後的馬經理見安在天沉默着不說話,心裡咯噔一下,暗道壞了,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得罪了這位難伺候的太子爺了。
安在天搖搖頭,外面的熱鬧與裡面的冷清,彷彿是兩根永不會交接的平行線,他壓下心中的煩躁,轉過身,“我沒有怪她們,她們的固定工資不高,大部分的收入來源於買房所得的提成。售樓處門可羅雀,她們能提起精神纔怪。”
“二少爺……。”馬經理不知道說什麼了,眼前這位身負惡名的張家二少爺,好像不是傳說中那麼不學無術,還挺會爲別人着想的。
“所以要想讓她們打起精神,就必須要有人來買房,可是人呢?”
面對安在天的提問,馬經理苦笑了一下,“這裡是鬧市中的中心,剛開盤的幾天,下面大廳的門檻都快要被人踩破了,可是後來不知道哪兒來的二流子,見到有人進來,就說這裡的房子質量有問題,我們據理力爭,他們就舉起拳頭恐嚇,嚇的那些想買房的、還有已經預訂的,紛紛逃走。我們報過警,也要求總部派保安下來,可是結果都不理想。”
苦澀的舔了舔嘴脣,馬經理又道,“報警了,他們抓進去很快就又放了出來,至於用保安驅趕,這裡如果天天發生衝突,顧客就更加不敢來了,甚至有些顧客還以爲我們是心虛也不一定,所以久而久之,就造成了今天這樣只賣出一套房的局面。”
“賣出去一套房,誰賣出去的,怎麼賣的?”安在天急忙問,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將房子賣出去,要麼是買房子的人藝高人膽大,不怕和那些二流子糾纏,要麼就是賣房的人舌燦蓮花,讓顧客鐵了心的非要冒着生命危險住進小區不可。
“是我們這裡的銷售之花,名字叫劉曉月,至於怎麼賣出去的,”說到這兒,馬經理面露古怪之色,結結巴巴的道,“具體的我也不怎麼清楚,總之、總之她帶着顧客去外面晃了一圈,回來後那個顧客就把合同給簽了。”
“哦,那你把她叫上來,我問個清楚。”
“她還沒有來。”
沒有來,安在天看了看時間,眉頭不經意的皺了皺,早上9點多,都快接近中午了,這個劉曉月還沒有來,她這是耍大牌還是不想幹了?
“曉月,你來上班啦,今天你好像來的早了一點。”
“曉月,昨晚你睡哪裡,賓館還是旅店?”
“可惜啊,無論你睡旅店還是賓館,這個月你也只賣出去了一套房。”
下面的幾個女孩說完之後,就是一陣鬨笑,這時只聽一個清脆的聲音接過話茬,“我睡在哪兒不勞你們費心,雖然只是一套房子,但有了裡面的提成,也足夠我這個月的生活過的比你們其中任何一個人都要滋潤。”
下面沉寂了一會兒,又有女孩道,“得瑟什麼呀,躺在牀上,兩腳掰開,這個誰不會呀?”
“那也得有人要你掰開才行呀,不然你就只能拿着玩具自我安慰。”清脆的聲音毫不示弱、反脣相譏。
“你……。”
下面的對話一字不漏的傳進馬經理的耳朵,這讓40多歲的馬經理羞得臉都紅了,不得不承認,一旦女孩們放開了,她們吵架的功夫遠比男人要高。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安在天,馬經理侷促的道,“劉曉月來了,我這就把她帶上來。”
不等安在天的回答,馬經理腳步匆忙的往下趕,他怕去晚了,那幾個惹事的丫頭會就從文鬥變成武行,要知道,即便是勢單力孤,劉曉月也是不肯吃半點虧。
“吵什麼吵,剛纔一個個像吃了鴉片似地,怎麼現在個個都精神抖擻。”馬經理板着張臉,厲聲道。
可惜無論他再怎麼疾言厲色,下面兩個對峙的女孩只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她們彼此盯着對方的眼睛,目光交匯處,彷彿可以擦出火花。
馬經理無奈,看來平時他是對這些小丫頭太過縱容了,以致於現在誰都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有氣無力的接下去,“曉月,總部下來的二少爺找你,還有江雪,我說話的時候請你把耳朵裡的耳機摘掉好不好?”
出乎意料,對峙中的兩個女孩聽到他後半句那近似乞求的話,齊齊“啊”的一聲驚呼,隨後滿臉通紅,她們之所以放得開,那是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現在安在天來了,剛纔那些沒羞沒臊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是再也收不回去了。
低着頭跟在馬經理的身後,劉曉月上了二樓,對於張家二少爺,她並不陌生,畢竟能夠在華海市買得起房子的,都是一些中層或者高收入羣體,她時常接觸這些人,自然能夠從這些人裡聽到有關這個圈子裡的八卦。
有人說,張家二少爺是華海市四大惡少之一,是個不折不扣的惡少,平時最喜歡做三件事,當馬路殺手、花錢、和女人上牀。
也有人說他是冤大頭,最容易從他那裡騙錢。
還有一個最新版本卻流傳最少的就是二少爺其實是個好人,他智慧果斷,手段高明,常常能讓他的敵人在以爲必勝的時候頃刻間翻盤,最後成爲大贏家。而他又是一個惜花之人,紅顏知己無數。
劉曉月對最新的一個版本嗤之以鼻,富家子弟,含着金鑰匙長大,一生都順風順水、不會受什麼挫折,哪來的什麼智慧、什麼手段,倒是第一、第二版本可信些,畢竟張家二少爺的確撞死過人,在他玩車震的時候。
無論傳說怎麼樣,一個真實的二少爺即將展現在她眼前,劉曉月收拾了一下紛亂的思緒,踏上了最後一步階梯,然後她看到了一雙黑亮的眸子、一張俊秀的臉,一身華貴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