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順街鮮時光的門前,張建到來,表示自己是負責人,老闆是自己的老姨,人在鹿城度假,自己還是供應鏈批發商負責人,有什麼事可以跟自己談。
“有人舉報吃了你們家的榴蓮,住進了醫院,經查,剩餘榴蓮之中,殘存一些特殊物質,能夠對人體造成損傷……”
有理有據,說的也是那麼回事,即便是周遭的老鄰居之中,也開始有質疑的眼神掃過張建等人。
媒體舉着機器,整個過程都拍攝了下來,大家耳熟能詳的民生類新聞節目的團隊,可信度非常高,看着他們認真的拍攝,很多人不禁暗自想到,完了,這家店是完了,魏總在哪,鮮時光的品牌是不是也要出問題了。
張建看了一眼媒體,示意工作人員稍安勿躁,拿着手機撥打電話。
他這舉動給人感覺好似是在招人擺平這件事,殊不知,張建只是讓人帶一些東西過來。
“是這樣的,有件事我必須要澄清一下,你們可以檢查,全部帶走都沒有問題,話我得說在前面,榴蓮有沒有問題,你們是權威部門,可以予以鑑定,現在的問題是,最近半個多月的時間,金枕榴蓮這個品牌,我們只到了一批,你們說是金枕榴蓮出問題,我很奇怪是爲了什麼,正好媒體也在,我們就在媒體面前,把事情說清楚。
這一批榴蓮,整個我們就放出去不到兩千斤,全部都在鮮時光的旗艦店,一點也未曾向外批發,並且這批貨的進貨單出貨單和相應的過程,我們也是全程錄音錄像,每一家店,不曾賣出過一個,這個都是有據可查。批發到安順街這家店,一共金枕榴蓮二十個,全部都有封印的編號,這幾天,我們一個都未曾向外賣過,請問,舉報我們的人,是在哪裡拿到的榴蓮,又爲什麼認準了是我們銷售的?”
啊!
我去,反轉了,這根本不是食品衛生的問題,而是陰謀詭計,進貨到來,價格昂貴的反季熱帶水果金枕榴蓮,來了不批發銷售,而是不對外批發,只給旗艦店,且還不允許銷售,什麼意思?那就是預見到了會有今天這樣的事情,提前做出的應對。
張建繼續說道:“我們的律師來了,相應的這件事我們也會報六扇門,對於如此惡意誣陷,我們也會追求法律責任,接下來的取證過程,希望媒體朋友能夠跟進,我們自己也會邀請自媒體的朋友一同見證,這到底是一場有預謀的陷害,還是有什麼人試圖借用此事,做一些違法違規的事情。”
松江是魏濤的大本營,說實在的,如果不是後面有人推動,沒什麼人願意到他的地方來找毛病,縱然錯了,私下裡打聲招呼,相應的聯絡聯絡也就擺平了。
現在人家有了準備,來正常業務辦公的食品監督部門工作人員也是長出了一口氣,安順集團沒有掉坑裡,大家也少了麻煩,不然糾纏起來,很有可能倒黴的就是參與其中的小嘍囉,明明自己只是公事公辦和被推到前臺,最終成了大人物們發泄怒火的殉葬品,不值當。
很明顯是有準備的,所有過程都有視頻爲證,所有貨物全部嚴絲合縫,真的就來貨四五天,一個榴蓮都沒有賣出去,全部堆積在倉庫內。
雷平出面,以安順集團副總的身份,對這一次的食品安全檢查,予以全面配合,我一個沒賣,被誣陷是小事,那現在我要知道這批貨到底有沒有問題,是誣陷,還是有預謀的挖坑。
榴蓮果真是有問題的,有顏博親自出面進行調查,在醫院的食用者,已經沒事了,對方聲稱東西就是在鮮時光買的,在哪一個,什麼時候買的,花了多少錢,顏博一出面,這點小事情很快就被拿捏出來。
本就是一件很粗鄙的小招式,有了防備,根本掀不起任何的風浪,要的是既定事實效果之後……
如果這批榴蓮正常銷售,裡面確實擁有着一些暫時無法確定是本身還是後添加的有害物質,到貨松江,批發出去,四五天的時間,肯定銷售了一些,縱然有一些人可能體質好一些沒造成影響,一些拉肚子或是不舒服的,也沒當回事或是想到榴蓮身上,除此之外肯定還有不少人,是吃了榴蓮有問題的。
這時候,誰舉報,就只是一個導火索了,到時候媒體報導出來,所有吃出問題的人,會鋪天蓋地涌出來,直接將鮮時光乃至後面的安順集團,陷入到徹底淪陷的境地。
到時候沒人會糾結是誰舉報的,第一個舉報人在哪,媒體和輿論會讓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引到事件本身,期間所有的小手段都顯得無足輕重。
安順集團有防備。那在松江,有這麼多的人脈關係,還能讓一些‘臭蟲老鼠’佔了上風?還能讓一些外來力量產生效用?
劉磊跟瘋了一樣,怒目圓睜,這件事如果沒防備真的事發了,魏濤那邊影響肯定大,損失的是名聲,那自己這裡呢,父親一輩子努力給自己創造的一切,可能頃刻間就付諸一炬。
尼瑪,這是誰在搞事情?
做事情,總歸需要一些衝在前面的人,他們可以衝動,可以一定程度付諸於行動,但不要將行動進行的過於徹底。需要有棗沒棗,先猛猛上去打三杆子,先讓猛將上前,打的兇殘一些,也許能夠看清楚一些問題,可能會讓一些人浮出水面。
魏濤這邊不需要,小小試探,收穫非常之巨大。
已經百分百確認,太國那邊出問題了,並不是小問題,源頭出現問題,意味着米拉家族那邊出了問題,雙方的合作水果只是很小一部分,電影拍攝,文化宣傳,雙邊活動等等。
一批榴蓮,再貴,也不過是毛毛雨,都爛在倉庫裡,魏濤也不會有半點情緒波動。
劉磊在老家那邊吵吵嚷嚷,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家鄉那邊的邊角餘料,讓家裡面的人去解決。
魏濤只是給仇博和米拉打了一個電話,平靜的將事情闡述清楚,然後告知二人,從現在開始,我們先終止合作。水果渠道那邊,大不了我最近拿一批價格稍微高一點的貨物,不賺錢也就是了,並不會影響到鮮時光的貨源供應。
“兄弟,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仇博黑瘦小,跟相當一部分東南亞的男人長相很貼近,小時候大家開玩笑,說他如果去東南亞那幾個國家,走在大街上,不開口說話,不會有人覺得他是外國人。
都是普通小家庭出來的,有人說仇博是天選之子,運氣好,不僅找到了一個溫柔體貼大氣端莊的女朋友,關鍵人家還是一個大大的富家女,給予他許多,直到他漸漸被那個大家族所接受,儘管依舊不受待見,覺得這是個男版灰姑娘的故事,嘲笑鄙夷者很多,暗地裡羨慕嫉妒的更多,爲什麼能夠吃上一口香噴噴軟飯的男人不是我。
仇博的心態很好,作爲兄弟,魏濤和祝喜春都看得出來,縱然沒有魏濤給予雙方合作機會擡高他的身份,他也可以很好的調整心態,跟米拉是有愛情的,雙方也都願意爲了這份感情去付出。
米拉願意放棄很多很多東西,包括原本可以屬於她的諸多財富。
仇博也可以爲了這樣的一份感情,去承受一個普通人很難承受的巨大壓力,面對白眼、嘲笑、譏諷,在多個場合地點,被無視被冷落,被人當成笑柄談資,且,不止一次。
這兩年,仇博不說揚眉吐氣吧,至少腰桿挺直了一些,身邊說一些怪話的人也越來越少,終於開始正兒八經的體會一場自由戀愛的盛開果實。
一批運往松江的貨物,裡面被人摻雜了足以聲譽盡毀還要接受懲罰的東西,等於說鮮時光廢了,安順集團的口碑沒了,聯想到兄弟最近碰到的諸多問題,人紅是非多,想要找他毛病的人很多很多,擊潰一點,覆蓋全面。
結果,是自己這裡出現了問題。
也虧得仇博是一個心比較大的人,如果是那些心窄的,自己都能給自己埋怨死,也正因爲如此,魏濤纔會主動打電話告知,讓他們這邊有所準備,提前進行一些處理,不然魏濤會選擇根本不通知這邊。
掛斷電話,米拉和仇博對視一眼後,在房間的沙發下坐下,兩人都是半天沒說話。
有些事,其實不需要調查,以米拉家族做事的風格,這不是一件小事,說是某個環節出現紕漏有可能,可要說松江那邊直接‘夢幻聯動’,那這件事就不是紕漏,一定是這邊有人安排。
知道跟華夏那邊什麼關係,下面的人敢做這個主嗎?家裡米拉小姐是什麼脾氣能不知道嗎?別看是女人,做起事來,絕對有大將風範,多數男人在果決這方面都不如她,下面的人偷偷做這種事,能賺多大的便宜?結果一旦被發現會在整個太國乃至東南亞自覺後路,有多大的利益價值,值得他們這麼做呢?
除此之外,最接近正確答案甚至就是正確答案的,兩人心中都有數,不好直接說出來。
打電話,有人做了,肯定也沒有怕她知道,更不會在乎仇博的感受,幾通電話打出去,答案已經擺在那裡了。
具體的還沒有探明,也無需知道,只需要知道太國這邊是誰在發號施令即可。
米拉將手機放在一邊,看着愛人說道:“讓我來吧,可以嗎?”
仇博擡起頭:“我不想讓你爲難。”
米拉笑着搖搖頭,站起身,坐到他的身邊,緊貼着他的身體,挽着他的手臂,頭側枕在他的肩膀上:“要麼,我們就瘋狂一把,大鬧一場,誰是最終的勝利者尚且未知。要麼,把這件事跟里奧(米拉哥哥,那位混跡三角區域的強人)說,讓他幫我們,跟魏濤那邊聯繫一下,雙方合力,讓某些人付出他們應該付出的代價,然後,我們倆離開太國,你想要回老家也行,想要到世界任何一個地方也行,我都陪着你,遠離那些是是非非,過我們自己平靜的小日子。”
仇博另外一隻手搭過來,覆在米拉的手背上,沒說話,過了很久,緩緩深吸一口氣,情緒平復下來,因爲憤怒而哐哐亂跳的心跳也平復下來,眼神中露出了堅定的神色:“這件事,交給我好嗎?”
米拉微微皺起眉頭,她有所預感,可能事情超出了她理解的範疇:“嗯?”
“行嗎?”
四目相對,米拉最終點點頭:“行,我都聽你的。”
仇博拿出手機,撥打給魏濤。
似乎是早有預料,電話接通後,魏濤的聲音先傳來:“我就知道,你會很快打來電話。”
仇博沉默了,過了能有十幾秒,才滿懷歉意的說道:“對不起。”
魏濤哈哈大笑:“你小子終於做了一件讓我都要豎大拇指的事情,真爺們就該這麼辦,以後在家裡,咱可是一家之主了。知道爲什麼給你打電話吧,就是擔心你和米拉知道了多想,才提前告訴你們。行了,本就不是什麼大事,我這邊債多不壓身,毛毛雨無所謂了,你那邊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仇博再一次說了那三個字:“對不起。”
一旁的米拉已經淚涌,抓着仇博的胳膊,眼中滿是哀求,求他不要這樣委屈自己,不要做出這樣的選擇。
她也能夠聽到電話另一邊的聲音。
“這一次,狗春子會徹底服氣的,他不承認自己不如你都不行了。放心,小事一樁,你們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告訴米拉,別放在心上,你們來做也不合適,容易被人說成是小題大做。”
仇博:“我知道。”
何止是小題大做,一邊是親人,一邊是男朋友的朋友。米拉真若是將事情鬧大,家裡人都會說她遠近不分,她所承受的會非常非常多,仇博正是因爲看清楚這一點,才選擇在這件事上‘對不起’兄弟。
“把我這邊的態度,傳遞過去就好。他們也不過是把刀,離正主還很遠,暫時沒有時間搭理他們,過後再處理。”
電話掛斷,米拉抱住仇博,此時無聲勝有聲。
仇博笑了笑,反過來安慰她:“不應該什麼事,都是你站在前面的。”
事情涉及雙方的親朋,沒可能居中調和,也不存在去論定一個誰對誰錯進行裁決,結果就是總歸會有一方會受到傷害。
瀟灑的笑一笑,擡擡手,拉開陽臺的拉門,站在陽臺上,對面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仇博攤開雙手,正好此時的陽光斜着照過來,照在他的臉上身上,滿臉的愜意。
或許從跟米拉相戀的那一刻起,他就始終處於一種自我肯定的狀態下,不如實難跟米拉在一起無懼流言蜚語。
那麼優秀的女人,怎麼會看上一個如此普通的男人。
必須要建立起強大的自信心,才能應對這一切,累不累仇博自己不知道,他已經用屬於自己的方式催眠了自己,直到此刻,他真正做了一回自己,那種一直瞞着自己的壓力,得到了釋放。
他很開心,對魏濤只能是容後再論,現在的他很開心,也很輕鬆,或許這個決定在旁人的眼中是沒有義氣,兄弟幫你擡高身份,幫你賺錢跨越階層,現在有人對你兄弟不利,你卻躲了,混蛋一個。
他知道,自己兄弟根本不會那麼想,現在他終於能夠做一件讓女朋友都要震驚的事情,女朋友辦不了的事情我能辦,我終於不會再需要催眠自己建立自信心去跟她交往。
米拉也笑了,站在他旁邊,跟他一起沐浴陽光,良久之後才說道:“如果有機會,我要努力成爲繼承人最終成爲家族掌舵人,到時候,我們自己說得算。”
仇博側頭看了一眼愛人,如果她說,我們一起回松江,我們一起找個別的什麼地方生活,那不是愛意的最高層面表現。
我願再爲了你,去爭一爭,然後,我們來做主,到時候,加倍回報你內心覺得虧欠的人和事。
你爲我孑然一身,我爲你君臨天下。
………………
“這撲街仔,還真敢去香江!”
文勇珊的家人,被滯留沒能離開,文勇珊返回香江。
隨後,魏濤也啓程,飛往香江。
鄭祖霆笑的很燦爛,搭配此時的眼神和微表情,放在那張乖乖男的臉上,透着一股子詭異,非常像是影視劇中,那種表面好人突然之間做出壞事的模樣,一瞬間身份的轉換就在於眉宇神情之間。
“魏總,好巧。”
同一個航班,鄭祖霆和徐浮生看着已經落座的魏濤,主動打招呼,他們倆,一個香江一個羊城,就在各自根基的附近,要給這位草根富豪一點顏色看看,我們給了一個接納你的機會,你竟然不識擡舉,那爲了從你身上挖出來一點東西,對不起了,只能是對你動手了,輕了重了的,你別介意。
“怎麼就你們兩個?燕博文呢?”
徐浮生搶先半步,擋在了鄭祖霆的身前,由自己來接這句話。
沒問陳俊,沒問謝宇坤。
這些人之中,身份最爲敏感的,正是燕博文,而他和站在他旁邊的一些人,也是這個小團體橫行霸道的最後支撐。
“魏總,大家都是朋友,何必要把事情做絕呢?”
“兩位,一個小女生,也值得你們大動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