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我被頭兒逼着必須經常找李響彙報情況, 弄得市調部的同事們開始悄悄地有意見。蔣宏好像真的跟劉聖媛絕交了似的，每天都來接我回家。
市調部有一位高姓女同事，大齡未婚女一枚, 個高, 文學碩士畢業, 是市調部一個花瓶, 卻不自知, 大家說她有老闆撐腰。
這天她幾乎是怒氣衝衝滴過來，扔了個一個文件夾在我桌上，雙手抱胸, 居高臨下地看着我，“這個數據是哪裡來的？這樣你也敢報去法國那邊？出了問題還是我們市調部跟進嗎？”
我翻開看了看, 是上個月社裡歐洲團的客流數據, 這個數據是沈劍統計給我的, 她不是第一天干這個活兒，不可能出問題。
“是哪一個？我會再覈對之後給你的。”
“覈對？你知道耽誤我多少時間？請你以後多點專業精神, 別這麼不負責任，如果沒能力趁早說清楚，別自以爲了不起，也就憑藉那點色相碰巧弄了一單就春風得意了，真不是不知道現在的女孩子竟然這麼知道怎麼利用自己的身體啊！”她說完了這篇話搖晃着一尺八寸的小腰走了。剩下我在座位上發愣, 她說的是自己吧？
沈劍湊了個腦袋過來：“你別理她, 她是嫉妒了！”我聳了聳眉毛。她繼續問：“你跟李響是不是真的只是同學啊？”連同學關係都知道, 我還真不知道還要繼續深入解釋什麼了。
“你還真是人如其名啊！”我感嘆。
“嗯？！”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等想明白了, 生氣地說：“隨便問問，幹嘛含沙射影的。”
“我知道, 中午一起飯？”對於她而言這麼一句話可以掩蓋所有不愉快！
她竟然湊過來悄悄滴說：“近期減肥，不能多吃！”臉上洋溢着近乎花癡的表情！
我開始處理“數據事件”，卻發現她打印的數據跟我電腦上的有出入。於是拿着文件夾到了她的辦公桌。
我輕輕滴放下：“數據請你再覈對，我的資料是無誤的！還有，別拿我當出氣口，喜歡就往上貼，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要不我給你們約個時間？下班後怎麼樣？哦，我忘記了，你得陪大老闆吧？別怪我沒給你機會，以後請少在我面前裝橫，下次再有，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捋了捋頭髮，雖然腰圍過了一尺八還得常活動纔不會僵硬。這麼一發泄果然心情舒暢極了。
快兩點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竟然來了個不速之客——劉聖媛。
“顧小姐，找你談談，如何？”
“談什麼？”
“出來談吧！”
咖啡廳裡寥寥幾個，她倒是開門見山，“你到底要怎麼才肯罷休？”這個問題其實也可我問她。
“罷休什麼？”
“你要多少？五百萬還是一千萬？”
“哇歐，出手大方！我有手有腳自己養活自己，請不要繼續問我要價了。蔣宏喜歡誰，是他的選擇，這樣強留着有意義嗎？”
“別跟我說什麼大道理，你以爲我不知道嗎？你就是個狐狸精，你這個勾搭一下，那個拋個媚眼！你跟李響，難道你敢說沒問題嗎？你早就想要甩掉蔣宏了吧？是不是苦於沒有機會？是不是發現李響更有價值？”她越說越激動，“我跟蔣宏訂婚的時候，你在哪裡？知道我們訂婚了，你冷靜的有些出奇啊，我深懷疑他這麼愛你究竟是不是值得！”
“我是什麼人跟你沒關係，也不需要你來評價什麼！如果除了談金錢沒事的話，抱歉沒時間奉陪了！”
“你站住！”她見我要走喝住了我，“你不怕我讓你身敗名裂從此再也沒法在這個行業混？”
“隨你！”我白了她一眼，離開這個行業，我可能就徹底解脫了？也許我還能因此回到那個回去那個上午，那個改變了一切的上午，這樣就沒有劉聖媛，沒有李響，沒有所有這些讓我們變的陌生變的越來越遙遠的事情。
沒到下班的點兒，我就離開了辦公室關了手機，想要安靜一個晚上。
結果第二天，大老闆就找我進了他辦公室。
讓我坐下之後，他本試圖挨着我坐下來，被我異樣的眼神給退到了對面的椅子上，他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小顧啊，有個事情想跟你談一下，你到公司的時間不長，但是近期這一合作確實彰顯了實力！只是公司現在遇到點困難，可能……可能不得不……”
“炒我？”我似乎已經知道了似的接話。
“也不是炒你，我個人還是很看好你的能力的，只是……”
“難道是劉聖媛？”
“你知道就好。有些事情，我也會受制於人，但是有個改變的可能就是，將你調去西部基地，在西寧的一個辦公室！”
“我們公司什麼時候有這個辦公室的？還是新成立的？”我問。
“跟聰明人說話果然不費事！你去負責西部的旅遊資源接洽與開發，其實是個美差，待遇相當於中高層！”
“老闆，西寧在哪裡啊？火車還是飛機可以到？有船嗎？”他挫敗地垂下了胳膊。
“我給你多開三個月工資，你可以出去了！”
這時他電話響了，接了電話他示意我可以出去了，卻在我要關門時又讓我進去。
放下電話，他說：“你先去你們部門經理那裡一下！”
我領命到了頭兒辦公室，她正在來回踱步，見我進去，立刻過來問：“你是怎麼就得罪了劉聖媛劉大小姐？”我假裝不知道怎麼回事。
她越發着急，“怎麼就非得讓你去弄那個破西寧基地呢？放你走了我怎麼跟李響交代啊？好不容易談好的合約，不會丟了吧？”
“不會！”我直覺地說，雖然簽單可能是因爲我，但李響不是輕易毀約的人。
“你先別撤，我再跟老總商量一下看看有沒有轉圜的餘地。你趕緊先收拾好資料交給市調部的小高處理，你先去馬爾代夫休假兩週，我讓票務組給你訂機票了，就後天的飛機，那邊機場會有車接你！放心去吧！”
我將信將疑地看着她，她說：“別看着我，被逼出來的！你是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啊！快去吧！”
沒到座位上，蔣宏來電，我掐了。
沒到下班的點，卻看到劉聖媛進來了。 “顧潮汐，你出來一下，有人在外面等你！”她十分平靜地說。
沈劍看看我說：“你自己小心。”說完她消失了。
“我很忙，不是公事請離開這裡！”我說。
“是蔣宏，我跟他一起來的！”她一隻胳膊勾着一個LV的包包，腳蹬一雙黑色的高筒靴子，大衣還是那件棕色的，裡面的小洋裝裙子若隱若現地是寶藍色，猶如我第一次見到她，只是這會兒我怎麼也看不出來她美在哪裡。
“是嗎？他幹嘛不上來？”我不相信。
她從LV裡拿了手機出來，接通了她嗲聲嗲氣地說：“宏，顧小姐不相信你來了，你上來嗎？還是跟她說話？”
我提了包直接往電梯走去，昨天下班送我回家的時候還跟我信誓旦旦要我永遠在一起的蔣宏今天會怎麼見我？！
電梯似乎是死在了第一層，就是不見上來，劉聖媛優雅地拿出了一隻煙，但沒有拿打火機，她只是慢慢的放在了脣邊，又拿了下來，眯了一下眼角，嘟囔了一句：“哼，真不知道你們哪一點般配了，竟然也這麼些年！”
我低頭看了自己的衣服，一件狼爪的棉質衝鋒衣，一條米色的休閒褲，幾乎是學生裝扮了，笑了笑：“那又怎樣？”
樓下，蔣宏果然在大樓外。
劉聖媛說：“說吧！”
蔣宏看着我說：“顧潮汐，我們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很抱歉沒有提前告訴你我跟媛媛的事情，但我認識了她才知道什麼纔是真愛，我們的關係只是小時候不懂愛，遊戲而已！以後請你不要纏着我了，”說着他還握着劉聖媛的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轉頭來看我：“現在你是那個第三者了！我們到此爲止，以後各自生活互不相干！”
我假裝若無其事地說：“放心，既然說明白了，我們以後生死不相見！”說完這些，我努力地想要離開，但腳卻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沉重到完全沒力氣舉起來。
劉聖媛見狀說：“這樣就好！”她又回頭跟蔣宏說：“宏，我們走吧！”蔣宏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劉聖媛，點了點頭挽着她走了。
看着他們漸漸遠去的背影，我突覺心口悶悶的，一口氣似乎接不上來，眼前慢慢的黑了下來，聽到手機在響，卻沒力氣去接，意識消失前，我模糊看到保安模樣的人在我眼前晃了一下。
醒過來的時候，病房裡沒有人，上幾次發作都是李響在我身邊，說起來也着實奇怪，怎麼每次都是李響在救我。意識到暈倒前的事情，我很難過。雖然已經知道他跟另一個女人訂婚了，可有誰問過我的意見嗎？有人在乎我的感受嗎？每個人似乎都有道理有自己的邏輯，有誰跟着我的邏輯走了？
這是門開了，進來的居然是凌雲！
“你，怎麼是你？”我掙扎着問。
趕緊過來，扶我起來。“不止是我，還有一個人！”就在我疑惑還有誰的時候，門口又站了個人——李靜怡！
“靜怡？！怎了是你？你怎麼來了！！！”我太高興了，靜怡是多久沒見到了？高中畢業之後就少見了。
她立刻奔過來，我們抱住了彼此。
“潮汐，怎麼會這樣？幾年沒見，你把自己搞得這麼糟糕？”說完她看看我，“看看我帶來了什麼
人！”我們都看向門口。